半截身子入土了你還在這裏招惹老娘,我趁他不注意白了他一眼。視線瞥過蘇罙,見他一副了然的神情估計我剛剛的動作都落入了他的法眼,我不自然移開視線,重新尋找怎麽落跑的機會。

賊心不死的武經理見蘇罙也沒多說什麽,於是注意力又放到了我的身上,“小心,站那麽遠幹什麽,過來來幫我加點水……”我一邊在心裏詛咒著,一邊如臨大敵地走了過去,在經過蘇罙的時候,那廝好不優雅地伸出了腳……

啪嗒一聲,那滾燙的水就呼啦啦地往他腿上倒去,除了那滾燙的熱水之外,還有我這個端著熱水的大活人。也一並著呼啦啦地往他身上撲去。

我尚不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忽然瞥見身下的人眼神無比陰沉地看著我,在我有利的位置上,此人臉上的怒意一覽無餘。我不禁打了一個哆嗦。連忙一滾身子從他身上爬了起來。

“啊呀呀,這是怎麽了?蘇總,你沒事兒吧?”這時候那武經理才假模假樣的關心起了蘇罙。

蘇罙搖搖頭:“是我不小心絆倒了這位小姐,武經理你不要介意,但是我想今天的討論得到此暫停一下,武經理不介意的讓這位小姐送蘇某去醫院一會兒,相信武經理不會反對吧?”蘇罙的表情在看向武經理的時候瞬間收斂了那抹不耐煩,但是憑著我在他身邊這麽多年的經驗來看,他心裏對武經理的不耐煩絕對不止表現出來的這麽多。我在一旁默默的祈禱,蘇罙是你伸出腳出來讓我潑的,你不要遷怒到我身上啊……

武經理許是覺得說不過去,於是看了看表:“我送蘇總去醫院吧,畢竟是我們Lyin的人失職了……”說完還不忘瞪了我一眼。好也好也,你送他去,讓我從你們的視線之內迅速消失吧……

“不用了,武經理你工作這麽忙,我這也不是沒什麽大事麽,我隻是需要一個人待會兒幫我跑跑腿,怎麽能勞煩武經理……您還真別介意,我剛剛沒看見郝小姐,一腳伸出去還害了郝小姐摔了跤,也理應帶她去檢查一下的……”

這番話說下來毫無瑕疵。我和武經理都一愣一愣的找不到話來反駁。武經理看了我一眼:“那小心,你就陪著蘇總去醫院檢查檢查吧,呃……順便自己也檢查一下……”

說完蘇罙就站了起來,我明顯看到蘇罙的動作緩了一緩,才和武經理握了握手,在我前麵走出了招待室。一邊還眼神示意我趕快跟上。在武經理意味深長的眼神中,我硬著頭皮跟上了蘇罙。

蘇罙先是去了洗手間,我在外麵百無聊賴地站著等他。蘇罙出來的時候褲子上的一大片濕潤讓我心裏有些不自在。

看見我等在廁所外麵,蘇罙顯然一愣:“你怎麽還在這裏?”也不理會我的回答就直接走向了電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蘇罙的腳步不像以前那麽利索,甚至有些,微微的跛。忽然想到了剛剛的熱水……

“你不是讓我送你去醫院麽?你腳怎麽樣了?”我低著頭看地,不敢抬頭去看蘇罙。

“沒事,我隻是不小心拌著你了,你不用介意……”頓了一頓,他看了看我接著說,表情詭異的不自然:“這些事兒不適合你做,跟嘵商量了還是回去做你的空降兵吧……”

你你你……本來還剩的最後一點理智完全被他的話澆滅,我從鼻孔裏橫除了一口氣,“別瞧不起我……”

叮地一聲,電梯緩緩打開了門,蘇罙沒有要聽我後麵說什麽的打算,一腳就踏了進去。自尊心嚴重受到了傷害的我腦門上一竄火,猛地衝進了電梯。那架勢驚得電梯裏的幾位花癡看著蘇罙的小姐幾個寒戰。

我擠在蘇罙旁邊:“別一副好像我什麽都不會的樣子,我在這裏做得可好了,他們都說少了我整個部門都會步入寒冬,有了我就是整個公司的春天呢……”

“是麽?那你的春天確實溫暖了不少人,比如……那個武經理……那你怎麽不繼續給他溫暖?”

這廝什麽都知道,所以諷刺起人來頭頭是道,我一陣氣悶,不再和他說話。

他也沒有要和我說話的傾向,電梯一開直接就往停車場走去。我在他身後半步遠的地方跟著,見他上了車,在門外發楞要不要厚顏無恥地坐上去,我這邊還沒有掙紮完,蘇罙的車就啟動離開了,我看著從我麵前滑過的車心裏無比憤怒,於是連忙跑出去,趁著出停車場的時候車速較慢,迅速躍上了一輛剛剛下了乘客的出租車,指著前方還隱約能看見車尾巴的車大吼:“跟上,跟上那輛車……”

出租車司機一哆嗦,莫名地看了看我,然後油門一轟,迅速跟了上去,一臉的欲言又止。

蘇罙的車子並沒有去醫院,直接的回了家,我下車肉疼地摔了一百塊錢給司機,來不及等著找錢就連忙撲哧撲哧地跑上了樓去,堵在蘇罙的門口。

蘇罙去停車場停了車,我在他門口喘著粗氣的時候他也剛好上樓來,見我站在他門口氣喘如牛,他倒是愣了一愣。也沒多說話就開門準備進去了,完全把我當隱形人……

“蘇罙,你說要我陪你去醫院的……”

生怕他一進門就嘭地關上門,我連忙吼道。

他動作一頓:“我為什麽要去醫院?”

“你腳不是被燙傷了麽?”我訥訥。

“跟你沒關係……”說完就要進去,眼看著門就要如我意料之中一樣碰地關上,我連忙伸出手抵在了門上,然後那門就碰地關在了我的手上……

走廊間回響著某傻~逼悠遠的嚎叫聲……

我縮著手蹲在地上哆哆嗦嗦著,我的神那,蘇罙你鐵定是把對我的怨念發泄在門上麵了。關個門真的要用這麽大的力氣麽?手絕對是殘廢了殘廢了……我哼哼嘰嘰的,哪裏還管的上蘇罙有沒有被水燙到,我現在隻關心我的手有沒有骨折或者粉碎性骨折什麽的……淚流滿麵……

淚眼朦朧中忽然出現了一雙亮蹭蹭的皮鞋,然後是一雙手,猛地握住我受傷的那隻手腕,然後就著我的手把我拖進了門……

蘇罙的家和以前沒有兩樣,仍然是幹幹淨淨的。藥箱的位置也沒有變化,他單手拿下藥箱,在裏麵翻了翻,拿出紫藥水,就抹上了……

“噝,拜托你以為這是假手哇?輕點成不?”

擦藥的某隻手頓了一頓,貌似還悄悄做起了深呼吸,然後才顫抖著繼續給我塗藥水。完了之後我的爪子就成了紫色的包子了……我欲哭無淚地看著我的右手,一時間啥話都說不出來了……

“回去吧,藥也上了,以後自己小心點……”說著,蘇罙就往浴室走去。

“蘇罙……”

那身影一頓。沒有回答什麽的,我接著說著:“你把褲子脫了……”

那身影已經什麽都說不來了,背影瑟瑟發抖,貌似抑製著什麽不和諧的衝動,比如說一腳把我踢出門外,比如說一掌將我拍暈送回火星……

“你的腿受傷了我看看……”我不是色女我不是色女,我是真心關心你的腿……

“不用了……”牙齒縫裏憋出的三個字。我對手指……

然後那人飛快滴閃進了浴室……

我在浴室外麵愣了一愣,才想起把藥箱抱在懷裏敲了敲浴室的門,裏麵的水聲猛然停止:“蘇罙,我不會偷看的你放心,把藥箱拿進去,自己上藥……”浴室的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我把藥箱往裏麵塞,半天塞不進去我一陣怒吼:“蘇罙你一大男人還怕被我怎麽著是不?你把門開大一點不然我衝進來了……”

浴室的門忽然開大了很多,一陣熱氣撲麵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蘇罙身上特有的某種味道:“額……那我先走了……”

半晌裏麵傳來了一聲:“恩。”

真好,蘇罙沒有提他和何小艾的事情,蘇罙沒有提和我離婚的事情。

正準備出門,正好在蘇罙的櫃子上看到了某眼熟的酒,我在瑞士的時候每天一杯,不知道喝了多少從來不醉,直接見證了我酒量的Pflumli,賊眉鼠眼望了一圈,親切地抱起了酒瓶……沒有看見杯子,於是偷偷地就著酒瓶喝了一大口……

熟悉的味道直衝鼻端,感官似乎忽然就回到了過去,聽著蘇罙浴室裏傳來的水聲,一陣口幹舌燥,於是禁不住舉起酒瓶再喝了一口……

眼看一瓶酒少了一半,我練滿蓋好蓋子,誒……蓋不上,我左右瞟了一眼,誰也沒有看見,於是放下瓶塞就往外跑,碰地一聲撞在門上,蘇罙家的門跟我有仇,我舉了舉手上的右手,開門的時候還踢了兩腳,然後堂而皇之地出了門……

有種忘了帶隱形眼鏡的感覺……外麵的東西忽然都變得十分的模糊不清,打了一個嗝,滿嘴酒氣。接著渾身一軟,就趴在了蘇罙的大門外,醉生夢死了……

這好像是醉酒了的感覺?不會不會,我以前真的沒有喝醉過,我發誓,我發誓……我這種人,是沒有醉酒的資格的……我發誓,我不關心蘇罙了……我隻是盡義務才過來的,他也沒有關心我,隻是盡責任的才給我塗藥的……

我發誓……下麵發生的事情都不是我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