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拉開窗簾,陽光明媚,瞬間傾進房間的光線讓整個屋子忽然明亮。我端起手邊的杯子,閉上眼睛,濃烈的酒香在鼻間升起,陽光暖融融的照在臉上,使得人心情大好,扣上酒瓶的蓋子,我轉身出門。

在離開蘇罙的第十七天,我愛上了一種在瑞士極為有名的烈性酒Pflumli,名字取自瑞士第三大城市,日瓦內,這些都是嘵說給我聽的,我之所以喜歡,這種酒在唇舌間的感覺,讓我沉淪,於是我開始用這種酒,代替一些東西。嘵說這種酒度數很大,但奇怪的是,我從未醉過,或者有些人,連醉酒的資格,都沒有。

“喂,哥,我是小心,按照今天的日程安排,下午一點你得去Lyin參加總部的例會,下午三點,和客戶約好見麵……你準備準備,我一會兒過來等你。”我邊走邊掏出電話打給嘵。

那邊的聲音有些茫然,生生停滯了好幾秒,才呼吸了口氣:“是,知道了……”聲音很軟,一聽就是還沒有起床,我望天,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沒有想好怎麽說他,那邊接著說:“記得吃早餐啊。”然後啪嗒,掛了電話,我氣極。

我將車開得飛快,然後停在嘵的樓下,轉身拐入一家咖啡廳。

“Goodmorning,I'llstartwithtomatojuice,andthenonebuttertoast.Thanks。”(早上好,先來一杯番茄汁,然後一份黃油吐司,謝謝。)

“OK,justamomentplease。”(好的,請稍等。)

大概的英語我還能應付,要是法語,我就沒轍了,幸好瑞士大多數人都能聽懂英語。

我坐在窗邊,拿起隨手買的報紙,大概的翻了翻娛樂版和體育版,下意識的瞟了一眼人物榜,然後擱下報紙,一邊吃著早餐,一邊欣賞著窗外的風景。這樣的日子很好很好。我現在是嘵的助理,每天晚上和嘵的秘書一起,對好嘵第二天的日程,第二天早上起來,一般先喝一小杯Pflumli,出門前給嘵打電話,然後在他的樓下吃完早餐,再上樓接他,最後和他秘書一起,坐他的車,去Lyin總部。

一陣踢踢踏踏的聲音傳來,我回頭一笑。

這個鞋跟高達十一厘米,總是穿著長裙的女子,就是嘵的秘書,本來就不矮的她穿上十一厘米的高跟鞋,有著讓人望塵莫及的海拔,但是如此的身形下,配上一張娃娃臉,和一副溺死人的嗓子,那種偉岸的感覺立馬煙消雲散。此人一副溫馴柔弱的長相,但是性格……

“小心,不好意思啊,又來晚了……”先是一陣諂媚的笑,“等了很久了吧,我x,你不知道路上遇見一個多麽欠扁的傻^逼,硬是將車屁股橫在我前麵,氣得老娘差點沒上去掀了他的頂棚~!@#¥%……”然後是一陣口不擇言的罵罵咧咧。

我望著她狂滴汗:“坐下來,慢慢說,空氣都給你弄不安分了。”我生怕嚇到吃飯的旁人,連忙示意她暫停。這女子第一次原形畢露的時候愣是把我嚇得半晌沒敢動。

坐下來之後,她先是將腦袋往我的盤子裏瞅了瞅,語重心長:“小心,嘵總特別吩咐,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由我照著你的飲食啊,要吃好的,你身體剛剛恢複……”

“行了行了行了……放過我吧……”我求饒。

我生了一場大病,在來瑞士的飛機上。高燒到三十九度,我一直以為我是因為情緒不好所以才導致身體不舒服,頭昏眼花的。估計嘵也這樣以為,所以才在下飛機的時候,嚇得魂飛魄散的將我送去醫院。送醫院的時候就已經燒成了急性肺炎,在醫院住了整整一個禮拜。嘵為了彌補沒有照顧好我的責任,於是我做了嘵的助理……高薪助理。

然後才認識了這個活寶,嘵的秘書,錦裏,蘇錦裏。她特得意跟我介紹說這是成都武侯祠旁邊的一條仿古小街,特美特有風情,在她去四川旅遊到了那裏之後,不顧親生爹娘的極力反對,硬生生的將掛了二十三年的名兒給改了。每次聽到這裏,我都禁不住為四川人民嘴角抽搐。一代妖孽,就盜用了那麽個雋永娟秀的地名兒……

錦裏風卷殘雲的吃完了點好的菜,然後拍拍肚子,衝著我笑笑:“走吧。”

我看看表,基本上這個時候,嘵也剛剛準備好。丫頭吃飯像能掐準時間一般。

和嘵匯合,直奔公司,然後嘵去了會議室。這個時候一般我就和錦裏就坐在休息室裏無聊的吹泡泡。因著這每周的例會,我們仨這一天的日程都會特鬆,比放假還放假。餘光瞥見錦裏抱著一大堆的資料研究著。我則捧著小說追憶似水年華。

休息室陸陸續續進來了一大票人,我知道,因為管事兒的都開會去了,這些平時受著資本主義壓迫的青年們抓緊機會泡在茶水間正大光明的打打鬧鬧了。

“嗨,小心,錦裏……羨慕你們啊,又一起說悄悄話呢?”

“小心姐,過來吃蘋果……”

“錦裏……”

Lyin裏有許多中國人,來來往往的黑色麵孔,看著特惹人親切。即便是來來往往的異國麵孔,也徒增了些許韻味,大家笑笑鬧鬧的,好不快活。我想,這樣的人生才是我想要的。拿著很高的工資,和很大一群人嘻嘻哈哈,和幾個人稱兄道弟,計劃裏麵,沒有男人。

會議結束的時候,眾人又作鳥獸散,嘵揮手知會我和錦裏過去,細細的吩咐了我們哪些方麵需要派遣人手,哪些方麵得抽時間一起去施工現場微服考察,然後和錦裏定好了去醫院複查的時間如此雲雲。

忘了說,上次在電話裏麵聽到的女子聲音,就是這個讓人跌破眼鏡的蘇錦裏。

“小心,收拾東西,吃午飯去吧,額……錦裏要不要一起?”

嘵交代完該做的事情之後隨口問道。

錦裏淚眼閃閃地點頭如搗蒜。我暗暗瞪了她一眼,瞬間看穿了她又想白吃一頓的小算盤。

我們仨是最最和諧的組合,愛吃的,愛瞪眼的,愛付錢的,加上司機小王……愛幽怨的,很奇妙。嘵是個很溫和的人,和我們都走得很近,不論是錦裏還是小王,因著常常和他接觸,都成了嚇不怕的主。

“小心,最近好多了吧?”嘵含笑看我。

我點頭,甜甜地衝著嘵笑,錦裏在下麵踩我的腳,我無視她口語罵我花癡。對著嘵犯傻:“甭擔心我,哥,你也要注意身體啊!”

“其實哥的意思是,你身體好的差不多了,咱就準備暫時撤掉你助理一職,開始給我去跑業務掙經驗了,我可不是帶你來享福的啊……”我垮下臉,樂極生悲了。

“哥……我忽然覺得有點虛弱……”

嘵忍俊不禁,仍然白了我一眼:“看你沒出息的,給我好好學習去,改天兒介紹一個學弟給你認識,你好好跟人家學習學習,經驗這個東西,就是得實際去做了才會有的,然後你就跟著他混,到時候他說你過關了,你才算是過關,知道麽?”

我望著嘵,淚眼迷蒙,他正準備說什麽,我大聲接嘴到:“遵命,謝主隆恩……”

嘵和錦裏相視一笑:“小屁孩。”

每一天都這樣忙碌卻又快樂的度過。晚上我就呆在嘵給我租的房子裏,從落地窗看出去,看星星,看著午夜路上的行人,看著自己的掌紋。直到天亮,才微微睡上一會兒。實在疲倦想睡就吃安眠藥,不想睡就一個勁抽煙。生活亂得一塌糊塗。

是的,自從來了瑞士,我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著覺,晚上的時間太長,將以前喜歡的電影重溫了個遍,然後在家裏晃來晃去喝水上廁所,偶爾錦裏失眠的時候會打電話過來,然後倆人談點天說點地,都淺淺的,不沾對方敏感的話題。

“郝小心,你為啥又失眠啊?貌似我每次失眠打電話過來你都失眠中,在你家睡覺也沒見你一點之前上過床。”錦裏嘰嘰咕咕了半天,沒了話題,終於無中生有,扯到了我睡覺的問題上,今天這位姐姐心情可真好,我抽抽嘴角。

“是啊,誰讓我和你心有靈犀,你大小姐都失眠了,我還敢睡得踏實麽?”我挪揄她。

錦裏也不計較,他嘖嘖地感歎:“不對勁啊不對勁,難道某人在等月圓?於是月圓之夜化身為狼人,享盡世間美少年,回味而無窮?”

我惡寒:“蘇錦裏,你又把你那陰暗地夢想透露了出來……”

那邊一陣奸笑:“小心子,哀家看你是寂寞了,難道背著哀家是藏了心上人?”錦裏又開始耍寶,稀奇古怪的想法她從來不缺,甚至說話的方式,都離奇得很。“還不速速向哀家道來……”玩得不亦樂乎。

“我哪敢有心上人啊,我怕到時候你連我的心一塊拉去煮了吃了。你個禍害千年的老妖婆……”

“恩,哀家聽出了某人閨怨的無奈,心上人這種東西,素要分享滴……”怪腔怪調的聲音,接著是笑:“郝小心,是覺得你像是被拋棄的女人……”

我咬碎一口銀牙,然後壓低了聲音堅定道:“我沒有心上人。”

我沒有心上人,這樣的話,我每天跟自己說一百遍。

(最近幾天過年所有總是不按時的更新,大家原諒俺昂,但是俺仍然保證日更,親愛滴們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