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的事情都撥開了雲霧,那些尚且知道的不知道的,那些弄明白弄不明白的,我都可以為了生活不再去計較,我想,生活也許就是這樣。與那個最愛的人擦肩而過了,然後投入另一個不那麽愛的人的懷抱。並沒有覺得有多麽的痛徹心扉苦不堪言,似乎這麽些事情,真的有了讓人心灰意冷的感覺,其實說不上不愛了。隻是覺得掙紮起來也沒用,我累了而已。
恰恰這個時候許陌枕用安定收買了我,我也隻想過一天的安生日子。
從遇見蘇罙的那一刻,我的生命就不再平凡,像是憑空在純白的紙上畫了一道莫名的圖騰,一道道的彩色線條都要拚盡全力才能明白那其中究竟有什麽含義,和蘇罙在一起就像是在猜著永遠沒有答案的謎題,上一道題還不知道是什麽意義,下一道又接踵而至,這種生活我曾自我安慰說至少我是在深愛的人身邊,至少我們兩個人還擁抱在一起。
但是後來我們之間的事情不僅僅隻是愛情就能夠解決的,蘇罙愛的人很多,他也並非是個隻有愛情的男人。然後不知不覺的,或許也是受了蘇罙的耳濡目染,我也開始以為,或者愛情真的並沒有那麽重要。和蘇罙這麽多事情讓我明白,其實一個人的快樂,大過所有的東西。
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什麽東西讓我不快樂了,我都會拚盡全力去解決,解決不了,我就遠離。沒有人能夠阻擋我的快樂,安定,自在,這就是我的快樂。
而不是拚盡全力去爭得那個男人的垂青,或者用事業,用孩子,用責任來束縛住雙方。也許是我太脆弱,也許是我不夠堅定,也許是我愛得不夠。或者……我自私了吧……
嘵和媽媽都找過我談話,問了無數次我的想法,我是不是衝動。將蘇罙的名字提了無數次,我將上麵的話一次次地說給他們聽。我沒有衝動,我真的深思熟慮了。我已經不再年輕,我的事業還不夠穩定,我的愛情已經遠離,於是,我要一個至少安定的老公吧。
我仍舊沒有勇氣見許一繁和蘇錦裏。我躲著許一繁,是因為言默的死,我躲著蘇錦裏,卻是因為他和許陌枕的一段往事,那段事情我沒有深究,甚至興致缺缺,我既是不敢追究,也是無權利追究。
歡歡喜喜的婚禮就這樣辦了起來……婚禮,我想起上次和蘇罙,連婚禮都沒有,簽字都是被蘇罙強迫。這次,卻是要風風光光的辦一場婚禮。愛和不愛,原來都會在心裏,分得太清楚。
許家的父母就像我想象的公公婆婆一樣,慈祥,溫和。許叔叔沒有商人身上暴利的味道。很儒雅的中年,許太太也是一副富家太太的樣子,沒有苛責的感覺,很美麗的婦人,顯然他們早就知道我的經曆,不該提的事情我一樣沒有聽到,許家二老加上嘵和我媽,四個老人口裏盡是對這次婚禮的期待和對我們未來生活的展望。我沒有想過會在和蘇罙離婚這麽短的時間內迅速再嫁,也許這就是世事無常吧。
日期定在下個月的三號。還有半個月,於是買房子,訂酒席,試婚紗,發請帖……全部都是我和許陌枕兩人一起親力親為。許陌枕辭去了Lyin的經理職位,準備接手許氏家業,我還擔心問他會不會Lyin的平台更大,他總是自信滿滿,說就是既然有一個Lyin,就能有比Lyin更出色的公司。
這段時間,我完全與蘇家言家斷絕了聯係,徹底得就像這兩家人從來沒有再我生命中出現過一般,就像我也從來不認識那幾個,讓我有那麽一絲心痛,更會有心安感覺的幾個人。他們已經離我遠去。
半個月的時間一日一日的就像是在指縫中的接力賽一樣轉瞬即逝。婚禮,在我這個基本上已經算是半老且嫁過人懷過孩子的人來說,顯得格外鎮定。許陌枕也很淡定,其實任何事情他都能很淡定,於是就在我們倆很淡定,老人們很激動的異常氣氛中,迎來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場婚禮,恩,穿著白色禮服,宣告全世界的那種,電視裏演了上百遍的婚禮,隻是或許不那麽浪漫。
新娘妝,婚紗,花球……一切準備就緒的時候,化妝室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小心,你和陌枕結婚,我怎麽都是應該過來祝福你們的。”我抬眼看向明顯蒼白了許多的蘇錦裏,她抿著嘴唇,含著淡淡的微笑,眼裏並沒有如我所料的那樣多著一些隔閡,但是蘇錦裏以往的豪爽卻都在今日通通不見,今天的蘇錦裏,竟帶上了些無奈。
“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錦裏,謝謝你……”
蘇錦裏靦腆笑笑,在包包裏翻了一陣:“這個是我給你的結婚禮物……”她遞給了我一個很精致的禮物盒,我打開看了看,是一對很昂貴的情侶手表。看得出來很細心的選過,兩隻表都不華麗,似乎看起來安安靜靜的,現在的我喜歡這樣的氛圍,但是顯然更適合許陌枕。我抬頭:“謝謝你錦裏,我很喜歡。”
“還有……”今天的蘇錦裏聲音都比以前低了幾度,她在巨大的包包裏翻著:“這串佛珠是阿眉奶奶給你求的。希望你平平安安幸福快樂……”
“替我謝謝阿眉奶奶。”
“這是言奶奶的,這是蘇爸的,這是巫婆的,這是……蘇罙的。”
我一一接過蘇錦裏遞過來的禮物,最後在拿到蘇罙的那一份時,猶豫了一下,順手就打開了。裏麵有兩隻戒指。一大一小,質地並不好,屬於很普通的銀。但是做工很精細。我曾經要求蘇罙在我們結婚的時候,去我們曾經上大學時候校門外的純銀坊給我我們買結婚戒指。因為那個店子裏賣的戒指,在我們學校裏有一種戴上之後就不會分開的說法。我們身邊認識情人們,隻要帶了那戒指,不論多少年,不論經過多少事情,都沒有分開。
蘇罙那時候不信,我求著他給我買一對他卻說我迂腐。最後在我軟磨硬泡之下才答應,以後要是我們能走到結婚的話就去那裏買一對。照蘇罙的說法是,到了那個時候,估計想甩也甩不掉了。
我們結婚的時候他忘了。卻買了這戒指送給我和另一個男人。我笑了笑合上了盒蓋,蓋子上麵的花紋仍然俗氣,還大大的印著最先前的地址,我將這些禮物一股腦兒往抽屜裏塞,眼睛變得朦朧,我低著頭,複而變得清晰。然後我笑了:“真是費心了,我很感動。你們的禮物我很喜歡,替我都謝謝他們。”
“小心,你不想知道言默的禮物麽?”蘇錦裏察覺出我神色倏忽異常,拍了拍我的背。我**在空氣裏的肩膀忽然感覺有些冷。
“小心,言默也有留禮物給你。還有,我和許陌枕其實真的沒有什麽的。你不要介意。”
說不介意,知道某些事情已然發生的我,卻還是免不了的,有些疏離。“許一繁怎麽樣了?”
“她精神狀態還是不好,但是能看出來她也在盡量調整自己。我沒有想到許一繁會深愛言默至此。言默應該知足了,一繁是個好女孩。其實許一繁本來也想去給你選禮物的,但是她還是不能太適應走出房間,所以讓我和你說聲抱歉。她也祝福你。”
“其實你們……不怪我我就很知足了。”我聲音弱弱的,將微笑保持到最完美的弧度。
“沒有人怪你。沒有人有資格怪你的。既然你都選擇了原諒,我們更沒有資格去記仇了,小心。我們家的人都是真心喜歡你的,就算是蘇罙曾經讓你很傷心,但是我相信他也是愛你的,小心,我能看出來你也還愛他,當然,你有選擇你生活的權利。小心,我隻是害怕你會選錯,以後會後悔。”說來說去,到最後一天也不放棄來說服我放棄和許陌枕的婚姻,蘇錦裏是一張好牌,至少我對她有很多的感情和信任。
“我不會後悔。”我站起身,握著蘇錦裏的手:“你們不怪我,讓我這個婚姻更加的完滿,所以蘇錦裏,我不會後悔,我不想再做後悔的事情了。”
“不管怎麽樣,先看看言默的禮物吧。”蘇錦裏走向門邊,打開門。一個陌生男人走進我的視線:“郝小姐,你好,我是言默的助理。關於你的資料,言默讓我在你和許總結婚這天交給你,他說可以讓你更清晰地想想某些事情。即使……他不在,也要我將這東西交給你,這是言默的原話。”
蘇錦裏說了聲那我先回去了,就退了出去。說再多的祝福,她還是不願意參加我的婚禮。
“言默留下的東西,我將一樣一樣的解釋給你聽,郝小姐,你可以叫我向助理。”對麵帶著黑框眼鏡的年輕男人有禮說道。
“那麽謝謝你了,向助理。”
“這部分,是言默調查你的身世,你的家庭成員。以及蘇罙,何小艾與他們之間的關係,從你和何小艾的第一場職場之鬥,到最後那次您不幸流產,這上麵都有言默調查之後的線索。我不知道為什麽他調查出來了卻一直沒有告訴你真相,但是我仔細看過了,言默調查的,一定是真相。”他將一個厚厚的牛皮紙包遞給我。
我朝他說了聲謝謝。
“這第二樣是你以前要求的,和許陌枕的婚姻財產許諾書,和你們日後若是離婚的財產分配。言默在裏麵設了很多圈套,他有詳細告訴我,所以如果您一旦不想和許陌枕過下去了,請你務必找我,因為言默要我為你拿回最多的財產保證。”
是,這是我曾經要言默做的,他連死都要做完。
“最後一部分,是針對現在的情況……”向助理神秘一笑。“當年言默在擬定你和蘇罙離婚協議的時候,其實中間插了一條很隱秘的條件。我直接給您說了,意思就是如果有一方反悔這離婚,就有權找回另一個。因為言默和我可以證明,這條協議是兩人在頭昏腦熱的時候簽下。當然這樣的協議在手續上會出現很多枝節,但是言默都一一打理好了。所以……郝小姐,您好好想想,其他的,我不多說了……”
向助理離開的時候朝著我微微笑著,胸有成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