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天變
少了飛揚的沙土，夜晚的風，如鬼哭狼嚎般，驚顫人心。
拿著火把的村民，站在村外空曠的地方，圍了一圈，蕭殺的臉龐，晃躍著火把上熊熊燃燒的火光，彷如地獄中，無情等待著接受命令的牛鬼蛇神。
人群中，洛程雲被塞住白布，綁在一根豎立著的木樁上，周圍，鋪滿了幹燥的枯枝。
一名等待有些焦急的村民，催促道。“村長，還等什麽，燒死他！”
年邁的村長，挽著柺杖，慢慢的靠近被捆在木樁上的洛程雲，感歎著造化弄人，“當初，你來我們這個村的時候，無處可去。我好心收留你，希望你跟阿夜一樣，安靜的在這度過餘生。今天這種場麵，誰也不願發生。你們在這的每一天，村民無不好客熱情。小高的死，卻讓村民感到了驚恐，也許，當初收留你們在此，是我錯誤的決定，害了你們，也害了村民。”
洛程雲含著布，隻能搖著頭。是他們的到來，把祥和的村莊，卷進是非之中，高大娘的死，是受他們拖累的。
村長歎了一聲，慢慢的回身，皺巴巴的臉上，微小的雙瞳中，含著一點的星光。處死一個清白的人，並非他這個村長所為，群民起亂，村莊奇象，已不是他可以去左右了。
大概是他真的老了，身體瑟瑟，不明是他在顫抖，還是周圍在顫動。無可奈何下，他朝村民硬下心，命令道：“燒吧。”
得到許可，清一色的男村民，舉著火把，陰測測的靠近洛程雲，走了幾步，村民中有誰驚叫了一聲，地上開始動搖起來。轉瞬的時間而已，輕微的地麵震動，轉成劇烈的震顫。
遠處的樹木，瘋狂的撼動著樹枝，廝殺般激烈搖晃。近處的房屋，隨著動搖的地層麵，左右晃動，簡單鋪蓋的草木屋簷，脆弱的‘嘩啦啦’巨響，塌陷在屋內。一些搖動幅度過大的牆麵，逐漸疏鬆，最後倒塌下來。村民們所站在的空曠地麵下，嘶的一聲，土層凹陷，出現一道長形可怕的曲折裂口。
一切異象，發生的叫人措手不及。
村民中一個老年人驚呼起來：“是老天發怒了，老天要毀了我們！”
其他村民個個驚懼的扔掉手中的火把，穩住身體，虔誠的跪在地上，祈求老天息怒。
被捆在木樁上的洛程雲，使勁縮動被縛住的雙手，身體擺動，牽動了木樁。本就開始隨著地麵搖晃，開始變得鬆動的木樁，在洛程雲的扭動下，不支的倒了下來。洛程雲悶吭了一聲，摔得他眼冒金星，七暈八素。
“洛大哥。”一直猶豫的阿夜，還是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趁村民都在祈天之際，鬆開捆住洛程雲的繩子。
洛程雲忍住身體上的生痛，搖搖晃晃，在阿夜的扶持下，站了起來。他定了定神，望著詭辯撼然的天氣，想到之前冬蛇出洞，家禽狂亂的景象，心中的不祥預兆還是發生了。
他不會像愚昧的村民一樣，認為這是一場天怒，更不可能是高大娘對他們的懲罰。
洛程雲冷靜的凝視遠處，視線遠方，有些灰暗的樹林，模糊的樹枝黑影晃動明顯變得劇烈，似有一場大風刮過，卷起蒙蒙沙土，一路飛襲，掃光村莊外的柵欄木條，氣勢洶洶的對著倒塌的村莊房屋，朝他們這邊撲來。
心裏一慌，洛程雲火急火燎的對無知的村民喊道：“大家快跑！”
村民們恍若未聞，依然跪在地上，隻有幾個不懂事的小孩，跪不住，搖搖擺擺的站在旁邊，哭鬧著。
“快走啊，你們會沒命的！”洛程雲焦心的喊破喉嚨，也不見他們有一絲的動搖，而前方的大風已經衝上倒塌的房屋，形成一張猛獸的大口，吞噬殘斷的碎物。一些物體，卻不受控製，在狂舞的風中，直接飛射而來。
“糟了。”
這些飛射物，直直的朝村民撲襲過來。就在洛程雲陡升自私，留下這群頑固的村民，與阿夜一起逃離時，才發現，身旁的阿夜，已經沒有了身影。他轉身去找，卻被前方一幕驚呆，就在村民危難的那一刻，他們前麵閃出了一名身手矯健的身影，那人穩健的立於地麵，雙掌行功聚氣，大喝一聲，臂力揮震，把飛射而來的危險物體，震的漫天飛碎。
“阿夜......”洛程雲不敢置信的望著那個，震碎物體的傻小子，“怎麽會是他。”
阿夜轉身，瞪著還不知道死到臨頭，跪在地上的村民，一改過去的木訥，中氣十足的對村民叫道：“你們不是要找高大娘的凶手嗎，我告訴你們，我就是凶手。你們不抓住我，這場災難，永遠都不會停止！”
迷信的村民們終於有了反應，同樣露出與洛程雲一樣不敢相信的表情，望著阿夜。一些貪生怕死的人，不再深究阿夜話中的用意，起哄道：“我們抓住他！。”
達到目的的阿夜，單腳一瞪，就朝洛程雲的方向飛去，手一伸，把沒反應過來的洛程雲撈進懷裏，飛向前方。
後麵的村民，哼次哼次，拚命的追趕著會輕功的阿夜，隻想著快一點抓住凶手，交給老天去懲罰，避過這次的劫難......
事發過後，已經是第二天。
未能抓住會輕功的阿夜，村民垂頭喪氣的回到已經風平浪靜的村莊。他們呆傻的望著被摧毀掉的房屋，還有一些躺在地上，跑得慢，未能躲過風力，而白白丟掉性命的人，其中，也包括了村長。一瞬間，濃濃的悲傷，彌漫在村民的心頭。他們再也無法去想凶手的事，隻想著，如何去安撫失去親人的人，如何重建將來的新村莊。
他們遠處，阿夜與洛程雲站在稍高的地麵上，同樣望著一夜間變得七零八落的居住地。
“你也認為我是凶手？”阿夜轉頭問。
“起初會懷疑，當我看到你不惜冒著凶手的罪名，拚命救村民脫離險境，我就知道，你不是。”洛程雲淡淡的回答。凶手如果有悲懷之心，就不會殺了高大娘。
阿夜露出淒慘的笑容，“當你被圍困在木樁上，即將受到火刑時，我也沒去想過救你。”從洛程雲剛進村的時候，他以為又見到了那個死去的人，縱使他們舉止形態如何相似，他不斷的勸誡自己，洛程雲始終是洛程雲，不要盲目破壞別人的感情。就在洛程雲被燒死的那會，他狠心的想，這樣也好...
洛程雲笑了起來，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你救我，隻會暴露你身兼武功的身份，那些村民，一定會像懷疑如一樣，懷疑到你頭上。也許，你有必須留在這個村莊的理由，隻能犧牲我。昨晚的那場天變，實在發生的突然，你就算不救村民，不想暴露自己，也無法繼續留在這裏。”
阿夜轉身，朝最近的一條小路走去，“沒錯，我已經是一個流亡的人，不想再生事變，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可以安定生活下去的村民。”
洛程雲跟在他後麵，雖然很好奇阿夜是什麽身份，不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個不想揭開的傷疤，他又何必惹人傷懷。
“你準備去哪？”洛程雲問。
現在既然回不了小村莊，那他還能去哪？以為隻要住在這，就能更靠近那片天空，想著那邊的人，想不到，一場天災，把他的希望，全部熄滅。
阿夜留戀了會朝東的方向，回洛程雲，“去你想去的地方。”
他有心看著洛程雲去死，還有什麽勇氣再去喜歡他，不如把他早早歸還給如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