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婚前後
“皇上駕到——”
隨著太監尖聲細氣地一陣陣吆喝,衛聆風在十幾個侍衛、太監、宮女的簇擁下,走進三個月前剛剛改建的“落影宮”(原諒我不會取名,這些不重要的就隨便它了)。
兩道的侍女屈膝跪下正要三呼萬歲,卻見宮殿盡頭急匆匆跑出一個紫色長衫的清秀女子,腳步飛快地到衛聆風麵前,福了福身,卻沒跪下,低聲道:“參見皇上。”
衛聆風淡淡點了點頭,問:“瑩若呢?”
“小姐,沐浴完便睡下了。”紫衣女子垂回複,麵上忍不住露出笑容,她忙斂眉低,假咳了一聲掩飾過去,才繼續道,“還吩咐……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許吵醒她。”
“是嗎?”衛聆風有些無奈地笑笑,隨即繞過那紫衣女子繼續向前走去。
紫衣女子有些慌了,忙退後幾步,攔在他麵前,躬身叫道:“皇上……”
衛聆風臉上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讓兩旁跪著隻敢拿眼角偷瞥的宮女一個個都忍不住臉紅心跳,卻聽他道:“她隻說不能吵醒她,可沒說不能去看?”
說完,他笑容淡淡地拂了拂袍角,獨自往殿內走去,徒留紫衣女子在一旁,又是驚又是惱,卻又無可奈何,心道:難怪連小姐都會被設計了,這皇帝可真夠聰明又無賴的。
衛聆風半負著手,緩緩走進寬闊華美的殿內。他的步伐慵懶閑適,卻落地無聲。等現這個無意識的舉動時,他不由舉起晶瑩修長的手指撫過額角,露出有些無奈的笑容。
轉過一根龍鳳柱,便看到,白色雪紗的錦帳下一個少女側身靜靜躺著。風拂過耳,雪紗輕輕揚起,少女卻依舊睡的安然,或者可以說是死寂。
隻是,衛聆風不知何時已經微微眯起了眼,凝視著眼前這明明有些不協調,卻意外融合地恰到好處的景象。
他走前了幾步,撩起雪紗,在少女身邊坐了下來。
長仍滴著水披散在枕畔,印象中原本就有些瘦弱的身子,此刻卻仿佛更瘦了幾分。
想起成憂的報告,他不由露出一絲淡笑,似乎這女孩身子越弱,做的事就反而越大。
衛聆風將貼著她耳畔的一撮頭輕輕攏到腦後,以前見她總被她眼中的光彩所吸引,此刻卻是第一次認真打量起眼前少女的容貌。
她的睫毛很長,與他身邊任何一個妃子相比都是,微微向上卷起,隨著勻稱的呼吸輕輕顫動,投下一道道剪影。
印象中她的臉色太過蒼白,唇型很漂亮卻少了些血色,其他……也沒給他留下深刻印象。這麽想來,眼前的少女確實,遠沒有他那些妃子來地妖嬈美豔。
可是此刻,少女身上隻穿了一身素白的單衣,側身睡時頸畔白皙的鎖骨隱隱可見。可能由於剛沐浴過後的關係,她的臉頰隱隱浮現桃紅,嘴唇也變得水潤光澤,全身都洋溢著沐浴後的清香,混雜著少女特有的氣息。
他心中微動,忍不住曲起纖長的食指,輕輕撫過那如絲緞般柔滑的麵頰,隨後停留在淡粉的唇上,指腹淺淺摩挲過那唇瓣的時候,一種異樣的感覺襲遍全身,竟讓他隱隱有些心跳加。
衛聆風皺了皺眉,露出一絲淡淡自嘲的笑容,收回手。
連著兩個月的千裏迢迢外加奔波忙碌,我的身體是真的到達極限了。匆匆洗去一路的塵埃,我倒頭便睡。
雖然第一眼見到這宮殿的時候我便暗歎:這要是一個人睡跟鬼屋有什麽區別?不過身體的疲倦還是容不得我認床,更何況此刻還是白天。
不知是不是多了祈然內息的關係,有人接近的時候,身體是能隱隱感覺到的,偶爾也能分辨來人的氣息是惡是善,當然這頂多隻能算是警覺,不可能到祈然那般變態的地步。
沉睡間是真的感覺有人接近了,至於是誰在做什麽我卻一點也不知道,或者說是懶得去感覺。不過……
我睫毛顫了顫,微側了個身,還無法準確聚焦的眼睛勉力睜開,正好對上衛聆風有些錯愕和……什麽的表情。
“衛聆風?”他來幹什麽?我眉頭微微皺起,迷糊中的腦子不太好使,想了半晌才一臉恍然地道:“啊那些禮儀我晚點會學的,反正……明天婚禮不讓你丟臉就是。呐……就這樣,我現在很困……”
講完這些,我側回身,再度閉眼睡覺。身體的疲勞是真的到極限了,有人便有人,反正我睡我的,他坐他的……
一聲低笑輕輕溢出喉間,衛聆風嘴角噙著優美的淺笑起身,輕輕放下雪紗走出殿外。
這大話是說下了,可非常丟臉的,第二天的婚禮到底是怎麽過來的,我卻是渾渾噩噩,完全不知所謂。
這一個月照顧病人,常常是幾宿都沒功夫合眼,當時強撐著便也撐過來了。可是如今一旦睡了個開頭,卻是怎麽也不想停下來。
所以第二天,加上頂著那沉重地鳳冠,我幾乎是一步一點頭地被架到衛聆風麵前的。
他從無夜和心慧手中攬過我,手緊緊圈在腰側以防我倒下,語氣頗為嘲笑地問道:“睡了一天一夜還沒睡夠?”
“恩。”我含糊地應了一聲,往他肩側*了*,隱隱有檀香的氣味,恩還挺好聞的。
“罷了。”衛聆風無奈地笑著搖搖頭,圈在我腰側的手卻緊了緊“反正前麵的儀式朕都與你在一起,在拜見太後之前你便先這麽偷懶。”
我這眼睛睜不開,耳朵卻還是聽清楚的,忙高興地點了點頭。事實上,那些禮儀我還真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現在有皇帝保駕,正好。
也不知是衛聆風刻意不想鋪張,還是祁國的皇家婚禮本就不複雜,總之比起我以前在中看到的那些以“納采、大征、冊、奉迎,悉遵成式”為主的大禮,實是簡單上百倍。
以致於我這麽一個渾渾噩噩的人,在衛聆風低聲指導下,還是挺了過來。
“臣等祝皇上、娘娘百年好合,澤被天下(原諒偶找了半天就是找不到合適的賀詞)”如轟雷般地齊呼聲猛然間響在耳側,我猛地一驚,這一嚇倒真是睡意全無了。
抬頭剛好對上衛聆風有些戲謔的笑容,而我的頭還*在他肩上,不由麵上一紅,站直了身體。幸好我和衛聆風站在宮殿的上階,朝下眾人看不到我們的小動作。
身邊的太監高聲唱道:“禮畢”
我剛想舒一口氣,卻聽衛聆風暗含笑意地聲音響在耳側:“朕沒想到,你還真睡到結束。”
我扯出個有些尷尬的笑容,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走出了大殿。
直到此刻,我才現皇宮中到處張燈結彩。各主要宮殿,都備足了鞭炮、紅色燙金雙喜字兒大蠟燭。禦路上都鋪了紅氈子。
我和衛聆風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了一個比“落影宮”還大上一倍的宮殿,抬頭瞟了眼,隻見正中央的牌匾上用蒼勁的隸寫著“風吟殿”三個字,心道:這應該是皇帝的寢宮了。
忽聽一太監唱道:“合巹宴開——”
外麵頓時熱鬧了起來,鞭炮聲喧嘩聲,仿佛不當這裏是皇宮一般的放肆。
正納悶間,衛聆風扶了我在床沿坐下。一個宮女端了一壺酒和兩個金杯半跪到我們麵前,笑吟吟道:“請皇上娘娘喝交杯酒。”
交杯酒?我差點沒跌倒,眉頭微皺向衛聆風求救:這古代的交杯酒是怎麽喝的?總不會也是手繞過手?
衛聆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用唇形向我說了兩個字:照做。
隨後他取過酒壺斟了一杯,遞給我。我見那宮女露出有些詫異的神色,我不由更是心中惴惴,不會本該是我先開始的?
“抿一口,遞給朕。”衛聆風的聲音傳到耳畔,那宮女看樣子卻沒聽見,我不由奇怪,難道是傳音入密?
來不及想這些,我唇沾杯口,一股清淡的梨花酒香在舌間暈開,忙遞給衛聆風。
隻見他輕輕一笑,一飲而盡。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多了,我學他斟了另一杯酒,遞給他。
他輕抿了一口,又遞還給我,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露出一個極古怪的笑容。
我倒沒有多想,隻是覺得這裏的交杯酒喝的可真奇怪,接過杯子一飲而盡,梨花酒的花香多過酒香,如飲甘泉般,很是享受,也不怕醉。
“請皇上、娘娘稍息片刻。半個時辰後,奴婢來伺候娘娘更衣。”說完,將酒壺和酒舉過頭頂,半蹲著身子退了出去,後麵自然地跟著一群太監、宮女。
於是乎,頃刻間這偌大的寢宮就剩下我和衛聆風兩個人。
他挪了挪身子,閑散地*在床沿,漂亮地不象話的一雙眼中流轉著淡淡的水波,看著我卻不說話。他不說話,我便也不開口,這寢宮中的氣氛不由有些沉悶和……詭異。
其實這個婚禮還真有點古怪,我睡覺沒注意的那段就姑且不論了(汗),哪有喝了交杯酒卻不洞房,反而先去拜見太後的?原來衛聆風上麵還有太後,那是他生母還是……
“你叫什麽名字?”正胡思亂想間,衛聆風有些慵懶的聲音傳來。
我還沒來得及思考,已脫口道:“水冰……”心中猛地一驚,警戒地向他看去,“藍瑩若啊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衛聆風身體稍稍傾前,一把拽過我的手腕,臉貼近我隻餘寸許,嘴角揚起一個邪魅的笑容,道:“你確定要在朕麵前玩這種小把戲?”
這個變態可不可以不要這麽聰明啊?他到底是什麽時候肯定我不是藍瑩若的?
我用力地想從他手裏掙脫出來,可是反而被他越拽越近,忍不住在心中低咒,偏偏又無可奈何。
如果剛剛那兩個字沒脫口,還能隨便胡謅個名,算了,反正不過是個名字,水冰依“死”了這麽久,通緝令也早該取消了。
而且,我畢竟是水冰依,而不是藍瑩若,每天被人這樣叫下去,我怕我自己都會忘了這個事實……
“你先放開我。”
衛聆風爽快地放開手,退回身子依舊斜*在床沿。
我揉了揉酸痛的手,有些不情願地道:“我叫水冰依。”
他輕輕一笑,流轉著水波的眼中閃過一絲熒熒的亮光,那笑竟出奇的溫柔和美麗,我不由有些呆了。隻聽他道:“以後獨處的時候朕叫你冰依可好。”
“好。”我臉上在笑,淡淡地回答,心卻生痛。
到底有多久沒聽到那個人喊我的名字了?久到我對這兩個字如此陌生,久到我幾乎要以為當初的美好不過是個夢,而事實……也真的隻是個夢。
時間慢慢流轉,我們兩個似乎都想著自己的事,沒再開口,直到他問:“拜見太後的禮儀你都會了嗎?”
“啊?”我傻眼。
“果然。”他有些頭痛的笑笑,道,“坐過來些,朕告訴你。”
二十分鍾後。
“衛聆風你還笑”我氣得狂,看著某個笑得毫無形象可言的皇帝,瀕臨暴走中。“我都說了那隻是好奇好奇”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的。
衛聆風言簡意賅地講了大概的禮節,隨後道:“等太後賞賜了新婚禮物,你就可以回落影宮了。”
“耶?”我聽著好奇,也沒多想,脫口問道,“那不用洞房嗎?”
話一出口,我真想狠狠煽自己一個耳光,麵上燒了個通紅,支支吾吾道:“我……我隻是好奇……”天哪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麽?
衛聆風先是一楞,隨即亂沒形象地笑了出來。
我強烈鬱悶加腹誹中,這人不是喜怒不形於色的嗎?什麽時候轉性了?
直到伺候的宮女端著我的衣物進來,他的嘴角還噙著濃濃地笑意,偏偏他這種級別的帥哥怎麽笑,都是帥得一塌糊塗,楞是把一眾宮女看得麵紅耳赤、不勝嬌羞。
皇太後的寢宮在皇宮西麵的最盡頭,衛聆風已先行過去拜見。
我換下了新娘的鳳冠霞披,左邊扶著心慧,身後跟個無夜,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往西而去。到了殿外,無夜和心慧卻是不允許進入的,我抬了抬頭,獨自一人款步而入。
“長青宮”——同樣是用隸所寫再纂刻而成,看得出來與“風吟殿”出自同一人手。
幾乎是一進到長春宮內,徹骨的寒意就伴著陣陣混雜的香味直襲而來,我放眼望去……
好多美女啊——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再看她們從原本的怨恨轉為驚愕和鄙夷,我暗暗好笑,他們臉上鮮明地寫著跟我完全相反的第一反應——竟然不是美女?
回頭的瞬間剛好捕捉到坐在上座的衛聆風臉上一絲譏笑,我視而不見。
視線飄過,落在他身邊側臥著慵懶而躺的女子身上,下一秒——
天哪這就是太後?
我在心裏驚呼一聲,微張了嘴,腦中竟一片空白,隻不斷重複著問自己一句:
這天底下,竟真有美到如此極致的女子
我在古代見過的美女也不少,遠有藍煙、紫宣和尹國公主,近有藍瑩玉和眼前這些妃嬪。可是從沒有一個女子能美到如廝震撼。
什麽傾國傾城、閉月羞花這種詞套在她身上簡直不夠看,歲月隻帶給了她成熟的風韻卻沒有削減她一分魅力。她的美絕不會隨著時間流逝,是那種能夠美一輩子的人。
她的眉眼有點熟悉,應該是象衛聆風的關係。但不知為何,還有種類似親切的莫名感覺。
我猜我此刻的表情肯定很花癡。
“咳~”衛聆風一聲輕咳喚回了我所有的思緒,我回看到他眼中的戲謔,麵上一紅,忙屈膝跪下,叩頭行了個謁見的全禮,道:“臣妾參見太後。”
“抬起頭來哀家瞧瞧。”她的聲音軟綿好聽,不過這話……我心中暗歎,可真破壞她極品美女的形象。
我依言抬起頭來,對上一雙無波無讕的丹鳳眼。
她掃過我時的眼神很讓人不爽,簡直不象在看人,而象在看一件物品,然後漠然地評論一句:“長得倒也幹淨。”
“皇上,雖說如今還沒正式冊封為後,禮數卻還是不能免的。”
她緩緩撐起柔弱無骨的身子,懶懶道:“這便去扶了起,也好讓一眾妃子行叩拜禮。至於那些品級較低的,便明天再行拜見。”
“是。”衛聆風應了一聲,走到我旁邊,先是露出一個級欠扁的笑容,隨後才伸手扶我起來。
我一邊起身,一邊狠狠瞪了他一眼,回頭卻剛好對上太後探究的視線,不由心中一驚忙暗自收斂。不過她的反應……
隻見她微微一楞,露出深思的表情,隨即又輕笑著搖了搖頭,道:“皇後也一同坐到哀家身邊來,讓她們幾個好好見個禮。以後管理後宮的事,就要辛苦你了。”
管理後宮?我一個趔趄差點再度跪倒,幸好被衛聆風緊緊扶住。
真是欲哭無淚。不知現在毀約賠補償金可不可以啊?。
所謂的拜見無非就是一個個輪著過來行禮,自報品階和姓名等等。
這些美女,若說是單獨擺到麵前來,我肯定是印象深刻的。
可是如今她們一個個燕環肥瘦,鶯鶯燕燕,象走馬觀花似的在我麵前晃了一遍,各種脂粉香、花香一陣陣撲鼻,直晃得我頭暈眼花
好不容易有個印象的,是個穿黃色紗服的絕色美女,望向我時眼中的憤恨之焰簡直能將我活活燒穿,望向衛聆風時卻馬上化為一江秋水恨不能將人融化。
感歎於美女眼神變換的度,和衛聆風麵對如此柔情都波瀾不驚的神色,一時太入神便記住了有這麽一個人,卻還是漏聽了她的名字。
結果很不幸的,到最後,我還是連一個人名都沒記住。
折騰了大半天,總算是完成了所有該完成的大禮,我接過太後賞賜的新婚賀禮,叩謝拜別正待離去。卻聽太後綿粘好聽的嗓音響起:“皇上,你且留下,哀家還有話要問你。”
“是。”衛聆風聲音無喜無波的回道。
於是,我便隨著眾妃子先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