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三陣殺降2

不過傷悲秋是一回事,我的神思還是牢牢牽係在戰場上。所以當海麵那幾艘豎著鑰國旗幟,外形有些狼狽,明顯是突圍而來的戰船,緩緩向這邊駛來時,我還是一眼就望見了。

傅君漠與那三千士兵本是臨河而站戰,河麵地勢並不寬廣,踏腳處粘濕礙行,而且不利反撲,往往衝鋒不成被逼退回去,就會有幾十人落入水中,被早準備在一旁的弓箭手亂箭射死。淮河岸沿一時紅豔似火,美麗異常,偏還帶著濃烈的血腥味。血慢慢融入水中,彌漫向四方,連淮河周圍那密密麻麻幾人身高的蘆葦都被鮮血浸了個通透。

可是即便如此,傅君漠他們卻還是固執地堅守在河邊,除非包圍圈縮小至危急安全,才會不顧一切地反撲。支撐他們苦戰到這一刻而毅力不倒的,便是這幾艘鑰國戰船。

是以,當船槳破水,風帆獵獵的聲音傳入他們耳中時,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連傅君漠臉上也閃過劫後餘生的喜悅,隨後望向我及我們的目光卻是冰寒憎恨徹骨。

祁國的士兵明顯被這突如其來的敵軍嚇呆了。他們壓根就沒想過這些已如砧板上魚肉任人宰割的敗軍,會有逃生的可能。是以隻一瞬間的遲緩,包圍圈收縮終於晚了一步,鑰國太子與近兩千名殘兵便帶著歡呼和得意登上了鑰國戰船。

祈然一直淺笑地看著傅君漠登船、下令、,甚至射箭還擊,戰船緩緩離岸,直到底下眾人惶恐不安的詢問聲傳來,祈然的笑容不由更甚,右手舉起,“啾——”一聲尖銳聲響,紅光閃耀天際。

他抬頭望向那紅霞如煙火的信號彈,淡淡道:“當希望變成了絕望,當天堂終成了地獄,被那種滅頂的恐懼和失望吞噬時,會是什麽感覺呢?傅君漠!”

話音未落,那些被鮮血浸染卻隻是隨風輕擺的蘆葦忽然大麵積動了起來,一艘艘既是熟悉又是陌生的小型戰船,仿佛憑空出現般,從蘆葦間魚貫而出

耳中傳來玄天熟悉的聲音:“他奶奶的,憋死老子了,你們這群沒用的賊廝鳥,若再不出來,老子可要先宰了你們王八太子了!”

我忍不住好笑,看著那些雖不如鑰國戰船龐大,卻小巧靈便,在淺水域左衝右突勢不可擋的戰艇——風火,自豪與難以置信的矛盾感覺油然而生。這真的……是我設計的戰船嗎?

在現代這一年,我明知自己要回來,更知道回來了便總有一天要與冰淩、尹鑰兩國了清恩怨,是以經常思索著如何能幫上祈然和衛聆風的忙。

行軍布陣嗎?我自知不是這塊料。運籌帷幄?算了吧,有這兩兄弟在,何時輪得到我?

於是最終我便想到了戰船,當初畫給衛聆風的唐朝戰船,無論樓船、艨艟或是海顎都隻具其形不達其神。所以,我便在那無事可做的一年天天泡在書中,翻查了各種資料圖稿,當然也是因為我突發奇想的某種私心……但確實讓我找到了幾種更適合天和大陸的戰船設計草圖。

而此刻出現在淮河岸沿的小型戰船風火,就是我留給衛聆風的圖稿之一。風火船身蒙有黑牛皮和輕薄金屬,船頭包上攻堅的利刃,船體又是用最為堅固卻密度最輕的鈞木所製。這種鈞木盛產於原汀國,最適合造船,卻因其難以大量栽種而異常珍貴。天和大陸中普通的戰船,別說是樓船和麵前的攻擊戰船,即便是艨艟,也要比風火大上一倍,是以為了節省資源,鈞木多隻用來做船主心骨,而絕不可能用來製作船的本體。再加上,風火的驅動並非是人為劃槳,而是特製的水中螺旋槳,所以,無論速度、攻擊力都不是眼前這幾艘本就千瘡百孔的攻擊戰船可以比擬的。

思索間,玄天已經下令祁國水軍進攻。幾十艘風火左衝右突,時而用船頭撞擊敵船,時而投出大石,射出弩箭,卻在鑰國士兵惱羞成怒拚力反撲前從容遁走。它們的行動如靈蛇般迅捷,它們的攻擊如刀尖般鋒利,它們的決斷卻如晴空般明快果決。

不得不說,玄天表麵上看來咋咋呼呼,有勇無謀。可是骨子裏卻對戰爭有著天生的熱血和敏銳。這樣的人,平日裏爽朗粗獷,戰時卻威儀四射,明明該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絕世名將,卻因其斂去的光芒,往往讓人不自覺忽視。雖說是金子總能發光,卻還是不得不很佩服衛聆風這個伯樂,居然能如此早的相中這匹千裏馬,更善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