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背叛
——即便是包容著星辰的夜還是太寂寞了,不如......無夜。
我猛地睜開眼睛,刺痛的感覺襲來,我卻仍睜著眼,啞聲開口:“洛楓,謝謝你救了我。”
洛楓微微一笑,臉上神色柔和,是那種春天雨露般的清爽夾雜著孩子氣的純淨。他伸出幹燥微有些粗糙的手指,輕輕抹去我頰邊的淚水:“哭的那麽傷心,剛剛夢到什麽了?”
我很用力地扯了扯嘴角:“隻是……夢到一個故人。”
洛楓停在我臉上的手頓了頓,然後收回去,臉上露出慣有的灑然笑容:“是嗎?祈然和步殺呢?怎麽會留你一人被追殺?”
“那些人,武功都很高,江湖上卻從未見過
。冰依,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
我勉力撐起身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帶著三分苦澀:“你這麽多問題,我可怎麽回答啊?”
洛楓環手幫我墊起身後的靠枕,臉露微笑:“那就先回答,第一個問題吧。”
我的笑容輕凝了凝,垂下眼簾,用著輕和平穩的聲音,把壓在胸口的話,一個字一個字擠出去:“因為,我不能原諒他們,更加……不能原諒自己。我……”
我的聲音猛地一頓,晶瑩的淚珠順著睫毛劃下,落在床單上,心裏有多少地苦澀酸痛啊!我咬了咬牙,將淚水吞回去,然後抬起頭來。
隻是,眼前依舊水霧迷蒙,我露出一個帶著水滴的笑容,聲音沙啞:“沒事,對不起,這些事好像根本與你無關。我卻拚命向你倒苦水,真對不起。”
我在朦朧的水汽中,清楚地看到洛楓眼中想要掩飾,卻遮不住的憐惜。他的手,微微抬高,象是要撫上我的臉,卻硬生生頓住。
“難過的事都會過去的,好好休息吧,這幾日,我會保護你的。”說完,他將蓋在我身上的被子拉高,輕柔掖緊,便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眨了眨眼,潤含在眼角的淚珠輕輕滑下,滑過鬢邊地肌膚,冰涼澀痛。
我嘴角輕扯,緩緩閉上了雙眼。
“冰依,起來了嗎?早餐……”洛楓一把推門進來,帶著室外陽光的溫暖和清爽,朗聲叫著我的名字,卻忽而一頓,“啊!你……我……”
我猛地扯起被單蓋住身子,隨手操起身邊的枕頭向門口砸去,大吼道:“色狼,滾出去!!”
…………
“冰依,早……餐……”
洛楓被我狠狠一瞪,麵上有些訕訕,眼中卻滿是戲謔的笑意,在我身旁的椅子上坐下來
。
我用涼涼的手冰臉頰,隨後毫不客氣地端過銀耳燕窩粥,低頭就吃。
“是該多吃點……”
我握勺的手滯了滯,有些疑惑,抬頭正想問為什麽。
卻見他的目光,似有若無地落在我胸前,隨即略有遺憾地搖了搖頭:“確實太瘦了點。”
“洛——!楓——!”我咬牙切齒地操起碗,“你他媽的去死吧!!”
“砰————!!”優質的瓷碗砸在牆上,乒乓聲響,四分五裂。
洛楓輕輕鬆鬆地從椅子上跳開,拂了拂潔淨的袍角,笑得好整以暇:“不隻太瘦,也太野蠻了點。把你娶回家,實在是……”
我嘴角猛抽了抽,從牙縫裏一字一句地把話擠出來:“幹?;卿?;底?;事!!!”
“不過算了,我就吃點虧吧。雖然剛剛不是有意的,畢竟還算看到了你的身體,按你的話說,男女授受不清……”
“砰——!!”洛楓一把躲過我砸過去地托盤,滿臉笑意,“謀殺親夫啊!”
我眼前一花,還沒來得及把手中的筷子砸出去,卻隻覺手腕一緊,視線一暗,洛楓那張略帶孩子氣的欠扁的笑臉已經猛然間湊到了我眼前。
“放手!!”我退後一步,後背卻抵住了關閉的窗格,狠狠甩手,臉漲的通紅。
洛楓嘻笑不退,探手奪過我手中的筷子,聲音溫柔到我全身掉雞皮疙瘩:“冰依,這種東西拿在手上,傷了我也就算了,傷了你自己,我可會心疼的。”
我滿臉抽搐,吸氣,再吸氣,終於將滿腔的怒火平息下來,換上一副懶懶無趣的頹廢麵容,涼涼道:“洛大哥,洛大俠,洛大爺,你玩夠了吧?”
“不夠!”洛楓露出個分外耍賴地笑容,眼中地眸光卻如夜幕般深沉,“不如……我們玩一輩子吧
。”
我心頭猛地一顫,沒有被抓住的左手,垂在身側,輕輕握緊,麵上是竭力維持的平靜和一副未聽懂的不以為然:“你牽動我肩上的傷口了,很痛耶!”
洛楓猛地一震,惶然放開手,輕扯開我肩上的衣衫,麵色一時暗沉到了極點。
我撇過頭,猩紅的血透過白色的衣衫映入眼簾,我卻笑了。偷偷地,笑得張狂,我完全感覺不到疼痛,多好。
“為什麽不早說?”
我垂下頭,默然不語。
“我問你為什麽不早說?”洛楓狠狠抓痛我未受傷的左手,“你就那麽不願向我撒嬌嗎?你就……從來沒想過,依賴我嗎?”
還是……不痛啊!我在心底笑得發狂,因為有個地方更痛。垂下的頭,越加低,甚至無法抬起一寸一分。
下顎猛然窒痛,我被迫著抬起頭對上那雙漆黑的,熟悉又陌生的雙眸,灼熱的雙唇夾雜著複雜漫天的怒意,狠狠壓上我的。
我睜著眼,長長的睫毛,就在我眼前,輕輕顫動,就象我千瘡百孔的心。
我的唇仿佛被嘶咬般的灼痛,我卻不退也不掙紮,親眼看著,感受著那張陷入瘋狂的臉,奪去我的呼吸,侵入我的唇齒。
洛楓猛地一把推開我,房間裏隻餘他粗重的喘息聲,他神色複雜地看著我,聲音帶著幾絲情欲的沙啞:“為什麽不推開我?”
我依然垂著頭,無淚無笑,看著胸前淩亂敞開的衣襟,隻有漫漫靜默的悲傷,繚繞繾綣。
“你……包紮一下傷口,再休息半天。下午我帶你去購置些隨身物品。”
我默默點了點頭,耳中聽到壓抑的歎息聲,門開合的聲音,頹然沿著窗台滑坐下來。
嘴角的弧度越牽越大,直到苦澀的淚水滲入,我把頭埋進雙手與膝蓋之間,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默念:“無夜……請你保佑我,請你……一定要保佑我。”
窗外是明媚的陽光,鳥叫聲,時斷時續,溫暖的春天,炎熱的夏天,此刻就在這季節的分界線上
。正午,剛過。
床上鋪的仍是厚厚的絨毛墊,被子卻隻有單薄的一層。
我蜷縮在被子中央,靜靜地安睡。
原本舒展地眉毛,微微皺起,再皺起,眼角緩緩滲出淚水。我翻了個身,躺地極不安穩。
床邊坐著個人,明明是清爽安適地氣息,卻夾雜著生冷地殺氣。
我呼吸慢慢急促起來,翻了個身仰躺著,幹裂地唇,啟了又合,喉嚨擠壓出痛苦地呻吟聲。
“……夜……無夜……”眼角地淚水一滴滴滑落,悲痛、悔恨、哀傷、絕望,那麽多的感情夾雜在我的表情和哭泣聲中,“不要!!無夜——!!”
我猛地一躍而起,緊緊抱住眼前的人,聲音嘶啞地哭喊:“無夜,不要死!求求你不要這麽離開!”
我能感覺到,洛楓的手,在空中頓了很久,然後終於環過我的腰,狠狠地抱住,仿佛要將我融入他體內一般地決絕。
“冰依……冰依……”他喃喃地叫著我的名字,溫熱的唇輕輕在我發絲頸間流連,“我不會離開你的,絕對……不會……”
我渾身一震,猛地推開他,怔怔地隻是看著,眼中是莫名的複雜:“洛楓,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洛楓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是他眼中卻閃爍著攝人的光芒。他搭在我腰間的手慢慢、慢慢收緊,直到我微一掙紮,他卻猛然使勁將我帶入懷中。
溫熱的唇,悄然覆上我的,輕啄**。又慢慢從我的唇邊移開,吻上鼻尖,小巧的耳垂,白皙的鎖骨。我握緊了身側的雙拳,卻輕輕呻吟出聲。
“冰依……讓我來守護你。”洛楓的吻停在我衣襟旁,舌尖輕輕在鎖骨上打著轉,動作溫柔語氣卻斷然狠絕,“隻準看我,隻準想我,隻準愛我。隻讓我來守護你!”
我生生壓下渾身的顫抖,從未閉上的眼中,一陣澀痛,洛楓抬起頭,輕輕將唇再度覆蓋上我的
。灼熱微有些幹糙帶繭的手,卻探入我衣襟,撫過我褻衣中的肌膚。
也許,就是現在……我跪坐在床上,身體被緊緊的圈住半倚在他懷中。唇是火熱的,身體是灼燒的,心底,卻是冰涼的。我眼中閃過一道冰寒的光芒,牙齒狠狠使勁一咬。
“你——!”洛楓吃痛地鬆開我,一臉驚怒,和被強製壓下的情欲。
我擠出一副憤怒的表情,吼道:“你把我當什麽人了?!”
眼中是被羞辱的怒火,麵上是一臉的憤慨。然後,我抿緊唇,讓那血腥的感覺停留在舌尖,這……寶貴的血。
洛楓伸手想攬過我:“冰依……我是真的……”
我狠狠甩開他的手,憤聲道:“出去!”
我看著他,他也就這麽神思複雜地看著我。時間,一點點流逝,同樣寶貴的時間。
我頹然在心裏歎了口氣,放柔聲音:“你讓我……再考慮一下。”
“冰依,你是說……?”洛楓眼中閃過欣喜和難以置信的神色,一把抓過我的手。
我垂下眼簾,輕輕點了點頭,露出一副疲憊的神色:“沒有小銀,我的傷一時根本好不了,身體有些疲倦。東西,你幫忙買回來吧,我就不出去了。”
我緩緩抽回手,聲音卻越加溫柔:“這幾天,恐怕都要麻煩你了。”
門輕輕合上,我知道洛楓帶著滿意欣然的笑容離去,待腳步聲一走遠。
我迅速從床上一躍而起,摸出懷中的棉布,將舌尖上仍殘留的微微血腥味,擦在上麵。心裏一時酸苦,恐慌,不安,隻想撲進那個清新的懷抱永不離開。
隻是,還不行……我知道,真的,還不可以。
月色光華如練,我和洛楓對坐在湖邊的涼亭上,閑談喝茶。
今日,已經是洛楓把我帶在身邊後的第五天
。這幾日,他格外小心地帶著我避開冰淩的重重追殺。憑著他不知從何而來的廣大消息網,和高強的武功,竟真的沒讓我受到一點傷害。
此刻所住的這個小宅子,外表看來並不華麗,裏麵的布置卻清新雅致,品味一流,似乎是洛楓名下的其中一棟私宅。
我晃了晃手中名貴的玉瓷杯,微微淺笑:“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那是多孤獨的詩句,腦中浮現出雪梨園中的杏樹梨花,卻是當年我……多麽美好的願望。
“我可以等。”洛楓低著頭,忽然淡淡地開口。
我愕然地望向他,手中的茶杯輕輕搖晃,放落在桌上。
“既然不能原諒他們,就幹脆放棄。冰依,我可以等你忘記他們。”他臉上淡定從容,眼中卻是波蕩的深情,“但是,你要承諾,以後都在我身邊,不會離開。”
我能聽到,被握住的手腕上,血液汩汩流過血脈的聲音,冰涼地,孤寂地。
我多想開口,開口承諾,說我不會離開你。這樣,他才會更相信我。
可是,此時此刻,在那樣的月光下,在那麽清澈到透明的眼神注視下,我卻發不出聲音。因為他在那麽無聲,卻又那麽哀傷地懇求我。
請你……,不要欺騙我;請你們……,不要再傷害我。
“對不起。”我抽回了手,臉上露出自嘲的苦笑,虧我還是曾經接受過殺手訓練的人。原來,如此多安逸被寵愛的生活,還是讓我把那些求生的本能給遺忘了,“如今的我,還不能答應你。”
洛楓靜靜地看著我,空了握不住東西的手,仍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擺在我眼前。就在我退縮到想要避開他眼睛的時候,他卻忽然笑了起來,帶著聲音的笑。
那笑聲,就象清晨的露珠滑過荷葉,落入水中一般,明淨到讓我渾身,微微發顫。
“冰依,我還一直以為你是騙我的。原來不是……”他的手再度握上我的,我全身忍不住泛起恐慌的疙瘩,他的聲音輕柔到融入月色中,“真好,冰依……我會等你的
。”
我不想要你們等我啊!我的本意不是要招惹你們的!我隻是想讓我愛的人,能夠愛我,僅此而已!!真的……僅此而已。
那樣的聲音,在我的心底一遍遍叫囂,痛苦而內疚。我卻還要在心底慶幸,若非這樣歪打正著的回答,我也沒辦法這麽快取得他信任。
我做人,究竟要做到如何可悲又可憐的地步,才甘心呢?
“小心——!!”我還來不及傷感完,身體忽然被洛楓拖著滾了一個大圈,一道銀芒擦著我麵頰閃過,發出叮的一聲。幾個快如閃電的人影飄然而落。
洛楓扶著我站起來,看了看周圍的形勢,雙眉微皺,臉上卻露出不屑的冷笑:“成憂,冰淩四大丞相,你們居然湊到一路了?”
我放眼看去,也不由微微心驚,撇開成憂,文若彬和傲天君不說,白勝衣借機鏟除我的幾率很高,而木離風身後竟還跟著十幾個踏步無聲,呼吸深厚輕淺的高手。
文若彬掃了我一眼,隨即對著洛楓無奈地聳了聳肩:“在下和白勝衣也是奉少主之命,平安地帶回小若姑娘。否則,誰願意和天和大陸第一劍客,冰淩的守護者為敵呢?”
我的身體顫了顫,一臉震驚的表情看向洛楓。
他微微露出一絲苦笑,眼中的落寞一閃而逝:“我是冰淩這一任的守護者——司馬洛楓。我也的確是擁有‘金銀妖瞳’的怪物,跟我在一起,隻會不幸。如果你真的想回去……”
“不!我留在你身邊。什麽金銀妖瞳,什麽怪物,這些我全不信。”我的聲音脫口而出,心底卻在對這樣的自己冷笑,臉上露出難過的表情,看著他,“你不是說,會等我嗎?”
洛楓的身體狠狠一震,眼中洶湧的是什麽,翻騰的又是什麽,他忽然……就在這麽劍拔弩張的情況下,就在那麽多人虎視眈眈地注視下,他忽然緊緊,緊緊地抱住我,聲音竟破天荒地帶了絲哽咽:“原來……老家夥說的都是真的。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一個人,不管我是不是怪物,不管我是誰,都會對我……”
我是一個,隻要做了決定,就能狠得下心腸,傷害任何愛護我,甚至超過自己生命的人
。
以前是祈然,衛聆風,現在又是……洛楓。
明明是自己下定決心要去做的事情,卻背負著沉重的罪惡感,然後一邊內疚難過,一邊為自己的行為做出解釋,一邊……卻又不斷辱罵自己。仿佛這樣就能讓自己得到解脫,就不必為自己的行為,負上責任。
可是,那又怎樣?我安靜地靠在洛楓懷中冰冷的發笑,即便如此,我還不是要這樣生存下去。為了我所做的決定,為了,我所執著的人。
“娘娘……”成憂平板無情的聲音,打斷了洛楓的擁抱,也打斷了我的思緒,他看著我眼中閃過鄙夷、厭憎的神色,冷冷道,“皇上讓臣帶娘娘回宮。”
我眼中微微露出笑意,這個成憂,我沒見過幾次。隻知他一直隱匿地跟在衛聆風身邊。看他在衛聆風麵前恭敬從命,戰戰兢兢地樣子,真的很難想象,他竟然是跟蕭逸飛,祈然師父齊名地天和大陸三大高手之一。
隻不知,衛聆風離了他,是否安全。
“這麽說,你們三人都不是一路的了?”洛楓鬆開手,臉上已恢複了平日的灑然和淡定,眼中的神光卻相當冷凝。
他也不變姿勢,不知怎地,便抽出了懷中的凝章,隻見銀光閃過,原本鏽跡斑斑,毫不起眼的劍身,通體發亮,在月光下,惑人心神。
成憂的眼中閃過凝重之色,麵色冰冷地開口:“四大神兵利器之一的凝章,居然在你手上?”
木離風心有餘悸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左肩,隨即向身後之人揮了揮手,比之當年推我下崖時更深邃幽冷的雙眸,毫無溫度地落在我身上,冷冷道:“皇上的命令不用我重複了吧,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激烈的廝殺,我被洛楓護在身後,卻心神不屬。因為,我很清楚,真正會對我痛下殺手的,隻有木離風這幾人。
隨行的幾人中,成憂的武功明顯最高,與洛楓纏鬥在一起。文若彬則是為了怕我受到傷害,時不時地阻止那些圍攻過來的人。
至於傲天君,我當然清楚他不會,也不敢,全力出手。
我望著身前不遠處戰鬥的洛楓,腦中拚命思索著怎樣讓計劃更順利一點,卻不受懷疑
。忽地眼前白光一閃,白勝衣已經到了我跟前。
他的攻勢淩厲至極,他的身形迅捷無比,即便我真的勉力去擋,也不一定能擋住全部。更何況,他在掠到我麵前時臉露殘酷的冷笑,吐出一句:“難道你不想把戲演地更逼真點嗎?”
我在心底狠狠地咒罵他趁火打劫,卻不得不承認,這樣可以使我更快地脫離現在這種尷尬痛苦的處境。於是,看著那攻勢,我身形輕晃,一陣劇痛自胸口傳來,還有一個塞入我手中的錦袋。
我狂飛出去,跌躺在地上,本就每日隱隱作痛的胸口,更是痛到火燒火燎,我猛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呻吟出聲。
“冰依——!!”“小若——!”……
耳邊傳來眾人的驚呼聲,我的神誌漸漸迷糊,隻是用僅剩地意誌拚命支撐自己。
恍惚中,我能感覺到周身蒸騰勃發的殺氣,還有幾乎能擠出人五髒六腑的壓迫力。
耳中聽到木離風、傲天君等人地驚呼,隱約恐慌地叫著什麽:“金銀妖瞳……”
然後,身子一輕,壓力陡然間消失,等我勉強撐著神誌醒轉過來,就發現自己已經到了屋頂,正被人打橫抱著在空中急速行進。
那種速度,我無法清楚地感知,卻也知道,已經遠遠超越了人體的極限。
“冰依……你不會死……不會死。我會守護你的。”耳邊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
我始終閉著眼,用最後的那點神誌,感覺手中錦袋中的細膩粉末,滑過我指尖,肌膚,灑落在來時的地上,一路,融入月色黑幕。
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我的神誌越來越迷糊,幾乎尋不到可以呼吸的氧氣,甚至連胸口的窒痛也無法讓我清醒。
然後,我終於感覺到洛楓停了下來,嘴裏在大聲喊著什麽。
然後,七天來,我終於……第一次,真正地,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