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大白鵝的悲歌
吃飽喝足時,天已經黑了。
謝過黃大叔一家人後,我們便走了出來,小英送了又送,才羞答答地轉身回了家。
“小英做的魚湯真好喝!”我咂嘴,回味無窮。
諸葛孔明隻是微笑,半晌,轉身來看我,“見笑,在下……”
嘴角微微抽搐,我抬起眼皮懶洋洋地看他,“先生又迷路了?”
“裴姑娘果然冰雪聰明。”諸葛先生彬彬有禮地點頭,微笑。
腳下一滑,我差點跌個四腳朝天,“這是你家附近耶!”
狗兒忙眼前手快地上前扶住我。
“你家住哪兒?”見他笑得一臉無辜,我抹了把汗,保持風度。
“城東的草廬,從小英家出來往東大約三十步,右拐五十歲,徑直往前就可以到了。”諸葛先生對答如流。
我狐疑地看他一眼,想起了要菜刀的張大嬸,“從張大嬸家出來呢?”
“往南七十三步半,左拐四十六步即可。”
微微挑眉,我想起了要胭脂的李小姐,“從李小姐家出來呢?”
“往東北方向直走。”某人繼續對答如流ING。
我終於絕倒,記得這麽清楚,就是堅決的不認路!強人。
看在喝了那麽多魚湯的份上,我決定帶路,當然,更重要的是……我沒地方住。
“多謝姑娘帶路,在下就住在前麵了,不知裴姑娘住在何處?”走了一陣,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草廬。
聞言,我眨了眨眼睛,“其實……”
“我爹是襄陽人,我們並未到過襄陽”,狗兒十分誠實地道,隨即低下頭,“後來爹死了,便和姐姐來投奔親戚,但……”
我忙點頭,心裏暗讚狗兒演技驚人,那般楚楚可憐,連我都心疼不已啊。側頭看看諸葛孔明,他仍然微笑,波瀾不驚。
我暗自添堵,這家夥除了路癡以外,其他時候精明的可怕。
“天色已晚,如不嫌棄,二位可在寒舍先住一晚。”眸中含笑,諸葛孔明輕聲開口。
我心裏歡呼一聲,表麵也作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死樣子,文謅謅地道,“如此多謝先生了。”
草廬四周圍著籬笆,平常的農家小院,似乎還飼養著家禽。
一同進了草廬,他先進了屋,點燃了燈。
一抹昏黃的燈光如豆子一般漸漸暈染開來,帶來一室暖意,室內雖然簡樸,但卻十分的溫暖幹淨,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物品也擺放得井然有序。
“裴姑娘,裴公子與我去隔壁休息,你也早些歇下吧。”諸葛孔明抱了一床被子便喚狗兒去隔壁房間。
我笑眯眯地看著出門,真是翩翩濁世佳公子啊。
第二日一早醒來,屋外便有一陣香味飄來,引誘得我的饞蟲蠢蠢欲動,忙起身裝好衣服。
推開門,便見諸葛孔明正在院子,清晨的陽光灑了他滿身滿臉,他正彎腰添柴,火上架著的陶罐裏似乎煮著粥,“咕嘟咕嘟”的響,香味便是從那裏發出來的。院子裏有幾隻肥肥的大白鵝搖搖晃晃的走。
“裴姑娘醒了?”他抬頭看到我,微笑著打招呼,和煦如春風。
“姐姐。”蹲在一旁喂鵝的狗兒也抬頭笑著喚道。
坐在院中天然的石桌上用早膳,早餐是米粥,很香甜的味道,十分開胃。
用罷早膳,狗兒洗碗,我眯著眼睛盯著諸葛孔明看,總覺得不順眼,好像少了什麽。
“裴姑娘?”大概被我盯得發毛,諸葛孔明低頭瞧瞧自己沒有什麽不妥,複又抬頭看我。
我看了半晌,忽爾一陣風吹過,揚起他的衣袖,我才恍然大悟。
“扇子!”我擊掌大叫。
“啊?”
我扭頭,看著一隻肥肥的大白鵝扭著屁股從我麵前慢吞吞的經過,不懷好意地“嘿嘿”直笑。
仿佛感覺到我不懷好意的目光,那大白鵝叫了一聲,撲騰著兩個肥肥的翅膀,快速躲到諸葛孔明身後。
我摸了摸下巴,走到諸葛孔明麵前,又端詳一番,點頭,下結論:“果然少了把扇子!”
諸葛孔明看著我,一臉的問號。
下一秒,便真真是雞飛狗跳了。
“別跑!別跑!”我滿院子追著那幾隻大白鵝,天知道它們看起來那麽胖,怎麽可以跑得那麽快,“幫忙!快幫忙!別愣著啊!”一邊追著,我一邊氣喘籲籲地回頭招呼道。
狗兒二話不說,立馬加入戰圈。
諸葛孔明站在原地,聰明的臉上是哭笑不得。
“請問……孔明在嗎?”一個略略有些蒼老的聲音在門口響起,帶了幾分不確定。
諸葛孔明轉身,看見來人,忙恭敬地上前,“老師,您怎麽來了,正準備去拜訪呢。”
正說著,狗兒眼明手快,一把揪住了一隻大白鵝,可憐的大白鵝撲愣著翅膀,抖落一地的絨毛。
我忙笑眯眯地快步上前,“別怕別怕,不是要宰你,隻是向你借點東西。”
哪知那大白鵝不識好歹,扭頭便一口啄上我的手,我橫眉怒目,“一毛不拔的鐵公雞!不就借點毛嘛!”說著,我快速地“咻咻咻”幾下便拔下幾根又大又漂亮的羽毛來。
大白鵝的悲歌直入雲霄。
“這是……”一個老者被諸葛孔明讓進院子,有些愣愣地看著我道。
我回頭,見自己姿勢極度不雅,忙站起身摸了摸頭發,扯了扯裙子,拍拍狗兒,“放生。”
狗兒鬆開手,站起身。那大白鵝立刻“咻”地一下撲進窩裏,死也不肯出來了,順便說一下,這隻大白鵝從此以後看見我都繞道走,真是記仇……
“老師,這是裴姑娘,借住在學生家裏。”諸葛孔明介紹道。
我忙裝模作樣的行了禮,手裏還攥著一大把鵝毛。
“這是水鏡先生,我的老師。”諸葛孔明看著我,微笑道。
“老朽司馬徽。”那老者摸了摸山羊胡,笑道,十分和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