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折不撓

怒氣衝衝,張牙舞爪,我一路橫行著回房,身後是兩名護送的守衛。曹某人都那麽坦白自己不講理了,我還能說什麽?這才真真是秀才遇到兵呢!

“砰”地一腳踹開房門,我忽然愣住,隨即幹笑一下,轉身欲跑。

“裴姑娘,請。”兩名鐵麵無私的侍衛齊齊地伸手擋住,看得我氣悶。

硬著頭皮,我磨磨蹭蹭地走進房間,果然一眼便看到那坐在床沿的小美人,長發散落在肩頭,一襲明豔的女裝,愈發襯得他肌膚勝雪,容顏如玉。

此時,小美人正若有所思地盯著我。

看他美眸流轉間,眨也不眨地盯著我。被他盯得發毛,我幹笑了半晌,終於理虧地低頭,“好啦,我道歉。”

他仍是默默地看著我,不言不語。

“呃,痛不痛?”我理虧,問得小心翼翼。

他終於給了點反應,微微揚起眉表示疑惑。

嘴角抽搐了一下,我抬手比了比他的後頸,剛剛那一棒子可不輕啊。

“你說呢?”他微微眯起眼,將他老爹的狐狸模樣學了個十足十。

愧疚的神色一掃而空,我大剌剌地坐下,一臉的氣憤,“要怨去怨你爹,仗著自己的官大,欺壓良民,強搶民女,所作所為罄竹難書,人神共憤!”

何宴竟然眯著眼睛笑。

我白了他一眼,忽然想起了什麽,狐疑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小美人,別告訴我,你是故意放我走的?”

剛剛那一棒槌下去,他老人家連個腦震蕩都沒有,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醒了過來?這也太不合常理了?

難道我那一棒槌打錯地方了?人有失手嘛。我繞到他左邊,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頸部,白皙的肌膚上隱隱有一塊紅印,忍不住伸手撥開他的長發,細細打量。

他不自然地動了動,白我一眼,“想象力豐富的笨女人。”

哇咧?!

我眉頭微微一挑,抬手便賞他一個爆栗。

“你又打我?”他不敢置信地抬頭。

我摸著下巴壞笑,“嘿嘿,從今天開始你就是灰姑娘了!”

“啊?”小美人滿麵問號。

“話說,很久很久以前……”,我擺開了陣勢,準備講故事。

“長話短說。”小美人滿麵不耐地道。

我磨牙豁豁,“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叫灰姑娘的小可憐被後娘折磨的故事!”

“那跟我有什麽關係?”白了我一眼,何宴道。

“明天你爹就成了我相公,你爹是我相公,你自然是我兒子,可你又不是我親生的,我當然就是你後娘”,順口溜一般說完,我做仰天大笑狀,隨即陰惻惻的湊近那嬌滴滴粉嫩嫩的臉蛋,“從此,小美人的成長曆程,便是一部被後娘欺壓的血淚史……”

臉頰微微**了幾下,何宴以看白癡的眼神看著我,搖頭。

“所以,你幫我逃吧,我當不成你後娘,自然也不會欺壓你了。”我笑眯眯地挽著他的白皙粉嫩的手,盡情地吃著豆腐,然後威逼利誘。

“是你笨,這麽好的機會都逃不出去。”何宴繼續當我白癡地看著我。

我愣了愣,隨即恍然大悟,“你剛剛真是故意裝暈放我出去的?”

何宴不自然地動了動身子,“別想歪,我隻是看你不順眼,不想你繼續留在府裏。”

我伸手蹂躪他粉嘟嘟的臉頰,“你真是太可愛了。”

“……誰知道你那麽笨,又被逮回來了。”

頭上一群烏鴉飛過,剛剛還誇他可愛呢……

“誰知道曹操竟然知道你的秘密通道呢。”我歎了口氣,無限惆悵地道,多好的機會啊,就這麽沒了。

“你想從那裏出府?”何宴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看我的眼睛愈發的像看白癡了。

“呃?有問題?”

“當然有問題!那個出口根本就是爹派人打通的!”何宴搖頭歎息,“笨女人”。

“曹操?那上回明明是你……”我再度恍然大悟,危危險險地靠近何宴,“千萬別告訴我,讓你帶我出府的,是你爹!”

何宴點頭。

授意何宴帶我出府?為什麽?連劉備會逮我進宮也在他的算計之內嗎?我微微打了個寒噤。

“喂,女人,你怎麽了?”何宴見我呆呆的,推了推我。

“可惜可惜……”半晌,我回過神來,搖頭歎息。

“可惜什麽?”何宴終於開了尊口。

“可惜小美人你不是女人,要是女人,那絕對是傾國傾城一禍水。”我大笑。

粉嘟嘟的臉頰上暈紅一片,何宴狠狠瞪了我一眼,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女裝,隻著一身單衣出了門。

“喂喂!小美人!換好衣服再出去嘛!這樣衣冠不整,別白白的玷汙了你的清譽啊!”我站在原地揚著脖子笑道。

門口傳來憋笑的聲音,何宴的腳步走得越發的快了。

我懶洋洋地轉身,坐下發呆。

“裴兒,找我何事?”

半晌,一個溫和的聲音自我背後緩緩響起。

我愣了愣,轉身看入一雙清亮的眸子。

團子那丫頭的辦事效率何時竟如此顯著了?

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後園,郭嘉曾對我說過的話,我立刻眼睛一亮,看來他才是我的柳暗花明啊!

“半仙……”我喃喃地喚著,一臉的淒楚。

“怎麽了?”

“我……好痛。”低頭,我微微顫動著肩背,說得楚楚可憐,“你說愛會痛,原來是真的……我,大概愛上他了……”

“嗯?所以呢?”

“可是,他不愛我,他心底深處藏著別的女人,我不想當替身……”

“嗯?所以?”

“所以……你可不可以幫我離開?”我努力睜大雙眼,一臉無辜地看著他。

郭嘉微笑,“不要裝了。”

“這麽聰明幹什麽?偶爾傻一點才可愛呢”,我歎氣,搖頭。

郭嘉輕咳一聲,淡淡的笑。

“那日後園,你說我如果有一天想離開了,便告訴你”,我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開口,“現在,我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