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刺殺也瘋狂
好漢不吃眼前虧,大丈夫能屈能伸……逃跑不丟臉,丟臉的是挨了打還不知道跑……那叫傻冒!
知道不,我的外號是飛毛腿!那也是練出來的!被人追著打久了,跑啊跑啊就習慣了……
隻可憐了那少年皇帝,養尊處優的身子被我一路拽著跑,若他再瘦一點,我就可以當風箏,將他拽飛起來了。
跑了好久,一直感覺身後的追兵沒有再趕上來,才籲了口氣,停了下來。
見我終於停了下來,他彎著腰,氣喘如牛,原本有些蒼白的臉頰漲得通紅……一副跑得快虛脫的模樣。
我搖頭,顯然,這個皇帝缺少鍛煉。
“這是哪兒?”四下環顧,一片芳草萋萋,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是路癡。
他抬頭看我一眼,沒有開口。
精致的繡花白袍上沾了塵埃,梳得一絲不苟的頭發不知何時散了開來,一頭烏亮的發絲直直地垂下,此時的他,感覺很真實。
不知是否錯覺,我竟看到他的嘴角在微微抽搐。
一陣清風拂過,揚起他的長發,我嫉妒得直咂舌。
男人都那麽好看,女人還要不要混了?
他愣了一下,隨即以指代梳,抬手將長發梳起。
“對了,曹丞相的身子好些沒?記憶恢複了嗎?”梳好頭發,他看向我,微笑著輕聲道,猶帶著不規律的喘息聲。
我差點就要搖頭,隨即回過神來,一臉問號地看向他,“丞相大人隻是偶感風寒,早已經痊愈了,什麽記憶?”
嗯哼,裝傻誰不會?!
我小心翼翼看了他一眼,想起了那一日離宮時他最後一瞥,這家夥不是省油的燈,看他一臉無害的模樣,差點踏進陷阱。真是奸詐,冷不丁這樣問,一不留神,阿瞞就危險了。
他淡淡地看著我,霧蒙蒙的眼睛看不真切。
“殺了你,曹操會不會心痛?”凝視了我半晌,他忽然開口。
啊?我的嘴巴張得可以吞下一個蛋。
他上前一步,眼神驀然淩厲起來。
“我剛剛才救了你!你怎麽能忘恩負義!”我大驚,後退幾步,失聲大叫,氣憤不已。
隻見他嘴角開始抽搐,忍無可忍地閉了閉眼,微微低頭,隨即抬頭,衝我便是一句大吼,“笨蛋!”
“是!我笨!不懂農夫與蛇的道理,救了你這條毒蛇!”我氣得頭腦發熱,也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便大吼。
“救?”他冷笑,額前青筋直冒。
我咧了咧嘴,後退一步,感覺不妙。
“如果不是你拉了朕就跑,你現在早就橫屍許昌街頭了!”他衝我大吼。
咦?
“你的意思是……那些殺手……是衝著我來的?”見他一臉快抓狂的模樣,我好奇不已。
好大的麵子,我居然勞動皇帝陛下親自來殺我?呃……雖然有些烏龍……
我竟然一把拉了想殺我的主謀,一起逃到荒郊野外……
“不對!我們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你為什麽要殺我?”我也火了,“還有,你是皇帝,想殺人下道旨就跟捏死個螞蟻似的,何必勞您親自冒險?”……而且剛剛還跟我講那些奇怪的話。
“笑笑?”他微微眯起眼睛,“為什麽,你要叫笑笑?”
為什麽?呃,這個深奧的問題我也想過。
“那封血詔,你看了多少?”神情驀然一冷,他看向我。
血詔?我一臉的問號。
“你不知道?”他微微訝異。
我搖頭,隨即腦海裏靈光一閃,莫非……是那一日在劉備懷裏偷到的那一張血書?
唉,當時就知道,這肯定是個麻煩。
我一臉鎮定地繼續搖頭。
“你以為我會信?”他微笑。
“我是文盲,就算你把那什麽血詔塞進我眼睛裏,也是它認識我,我不認識它!”氣急了,我嚷嚷,“就為這個,你要至我於死地,我太冤了!”
“笑笑隻有一個,你不配。”冷冷地,他開口,“你必須死”。
“你這表裏不一的臭毒舌!”我咬牙切齒。
他卻是微微一怔,茫然半晌,“你說什麽?”
“毒舌!毒舌!毒舌!”我大罵,“我的名字關你P事!”生平最恨別人拿我的名字說事!這家夥哪壺不開提哪壺,專門揭我傷疤。
其實,從小到大,我常常在想,不管她是否最後仍是將我遺棄,但第一任媽媽在抱著繈褓中小小的我,給我取名為“笑笑”的時候,她是愛我的,她是希望我能夠一輩子喜笑顏開,一輩子幸福安樂的。……是吧。
他竟是怔怔地看了我半晌,隨即大怒,“閉嘴!”一手伸進袖中,他滿臉肅殺。
我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看他從滿臉肅殺到滿麵茫然,再恍然大悟,瞪向我,“你!”
我咧嘴,揚了揚手裏的短劍,“找這個?”
“你什麽時候拿走的?”眯眼,他怒道。
“哼,表裏不一的毒舌皇帝”,我搖頭,感覺自己的形象驀然光輝起來。
但事情遠不如我想象的那麽好,他盯著我,我瞪向他,就這麽僵持著。
“喂,別瞪了,天都快黑了,這荒郊野外的,先回城裏吧”,我先舉白旗,道。
我不認識路,隻能妥協,可是這家夥顯然不知道見好就收的道理,他居然不理我,仍是不為所動。
然後,天,真的黑了。
我累極,抱著短劍盤腿而坐。
他也坐下,不知為何,神情間竟是略略有些緊張。
當黑暗吞噬了天邊最後的一抹殘陽,夜晚,便來臨了。
無星無月,天地仿佛傾泄的墨汁,伸手不見五指,染了濃鬱的黑。
半個時辰之後,我發現了一個秘密……這個皇帝,怕黑。
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皇帝,他居然……怕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