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路遇孔明(上)

走出華英雄的藥廬時才發現,那四名一直跟著我的相府侍衛已經不在了,應該是伏皇後命人解決了。

回到相府的時候,馬車果然早已經在門口等,我回府去找包子,順便收拾行李。

“媽媽,我們要離開許昌嗎?”包子看我收拾包袱,站在一旁問。

“嗯。”我頭也不回,忙著收拾。

“你不要老爸了?”包子開口,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嗆了一下,扭頭,“半仙病了,我們去易州看他。”

“哦”,包子點頭,“可是我舍不得長鼻子和吱吱。”

我再度踉蹌了一下,無可奈何地再度回頭,看向堵在窗口的一頭龐然大物,那隻大象就是包子口中的“長鼻子”,上回替曹操稱象之後,包子便向他老爸透露了想多養一隻寵物的願望……

於是,再扭頭,看向在我腳邊亂竄的那隻脖子上係了銀鏈的小老鼠,大家還記得不?上文有介紹……它便是寵物“吱吱”了……

“你帶上吱吱吧……長鼻子馬車放不下。”我垂頭喪氣地道。

“嗯”,包子點頭,轉個身,一本正經地看向胭脂,“美人姐姐,就麻煩你代我照顧長鼻子了。”

胭脂笑著點頭。

拿了行李,帶著包子和他的寵物吱吱,我們悄悄溜出府門。

“妖精姐姐……”還未出府門,一個蘭衣少女便攔住了我們。

“香兒?”我嚇了一跳,眨了眨眼睛,定神一看,眼前一個嬌小可人的芳華少女,可不就是曹操的女兒,從第一次見麵起便質疑我是一個妖精……還是一個不夠漂亮的妖精……

“妖精姐姐,你要去哪兒?”長長的睫毛眨了眨,香兒好奇地盯著我手裏的包袱。

我清了清嗓子,準備扯謊。

“香兒。”何宴不知何時站在香兒身後。

他一身錦繡華麗的袍子,黑發高高地綰起,白皙的肌膚略略透著紅潤,眉目顧盼間盡是是風情。

“宴哥哥!”香兒欣喜地低喚,小女兒家的嬌態畢露。

“我作了詩,去看看,可好?”何宴沒有看我,隻對著香兒道。

“好啊,香兒最喜歡宴哥哥作的詩了!”香兒已經高興得將我的存在忘得一幹二淨,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

背負著雙手,那一襲錦繡的背影緩緩隨著那個雀躍的少女離去,走了幾步,何宴微微頓了頓,側過身,黑幽幽的眼睛望向我。

我愣了愣,隨即忙抱拳,笑著擺了武俠劇裏經典的“多謝”POSE。

那雙黑幽幽的眼睛徑直飄過我,轉過頭,慢悠悠地隨著那少女離去,正眼都沒有瞧我一下。

別扭的孩子……

我摸了摸鼻子,拉著包子轉身出府。

相府外,華英雄已經在馬車內等著我們了。

“媽媽,我可不可以騎饅頭去?”臨上車前,包子將吱吱塞進寬大的衣袖裏,又提要求。

“饅頭?”我一臉的茫茫然。

“子建哥哥送的小馬駒啊!”

眉毛抖了幾抖,我嚴肅地搖頭,“不準。”

上了馬車,一路暢通無阻,我們出了許昌城,直奔易州。

一路綿綿細雨,走了一陣,有一段崎嶇山路。

那綿綿的春雨下得人柔腸百結,一路行走,一路泥濘。

“包子,唱首歌來解解悶”,我靠著墊子,百無聊賴。

“世上隻有媽媽好……”

包子清清脆脆的童音在山間回蕩,我聽得笑眯眯樂滋滋,包子這馬屁拍得太舒服了。

華英雄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一臉的愜意,搖頭,“皮厚豈止三尺……”

我直接無視他的聲音,自顧自地洋洋得意。

馬車忽然劇烈地顛簸了一下,停了下來。

“駕!駕!”車夫揮著鞭子,馬車搖晃了一下,還是動不了。

“怎麽了?”我掀開車簾。

“夫人,馬車陷在泥裏了!”車夫回頭抹去臉上的雨水,稟道。

我低頭看了看路,連日的細雨將地上的泥土都泡軟了,那馬車陷在泥裏,寸步難行。

“媽媽,那邊有個酒家!”包子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塊被雨淋得濕漉漉的布幡道。

我看了看那字,它認得我,我不認得它。

“上麵寫了什麽?”我低頭問包子。

“酒家!”包子指著那兩上字,煞有介事地念道。

我嘴角微微抽搐,原來這家酒家的名字就叫做“酒家”……

“路上準備的幹糧也吃得差不多了,我們正好先吃飯”,華英雄抬頭看了看天,“這雨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等下給些錢幣,請那店家幫忙來推馬車。”

我正好也吃幹糧吃得口中無味,忙不迭地表示讚同。

包子無異議。

剛下馬車,我不小心一腳踏進汙水裏,一股濕淋淋的寒氣從腳心直竄心頭。

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華英雄在我身後下了馬車,他看了看我,突然反手一抓,我嚇得大叫一聲。

一陣天旋地轉,我已經被他甩上了背。

“喂喂!放我下來!”我掙紮著大叫。

“你慢吞吞要走到什麽時候,我扛你過去比較快。”華英雄從從容容地道。

“啊啊!你抱我也好,背我也成,幹嘛要扛著我!”嗚嗚……我的形象,我在包子麵前的形象……(某生:陪笑同學,你還有形象?)

“我的懷抱隻留給我的愛人……”華英雄慢吞吞地說著大步向前走。

“背我!那你背我!”我扯著嗓子喊。

“到了。”

又一陣天旋地轉,我已經好端端坐在酒家裏了。

腳上濕漉漉一片,我凍得直發抖,一邊抖,一邊還不忘瞪著華英雄。

車夫也已經抱著包子進了酒家。

“給我一壺酒。”華英雄徑直走到酒保身旁,迫不及待地先要了一壺酒。

“酒鬼!”我啐道。

拿了酒,他卻是轉身遞來給我。

“我不喝酒。”我沒好氣地甩頭,喝酒誤事啊……我幽怨地瞅了一眼包子,包子就是在酒精的催化下才誕生的……酒後亂性……

華英雄看了我半晌,忽然伸手。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他伸出魔爪,一口酒便灌入我的喉嚨裏,辛辣的感覺嗆得我連連咳嗽。

“喝點酒去去寒。”華英雄滿意地看著我嗆出一臉的紅潤,扭頭要菜,“店家,給我們準備一些飯萊來!”

我頭暈目眩,看人都有重影了。

酒家裏十分的熱鬧,大都是來往的商旅停車用膳。

“媽媽,你的臉好紅。”包子挨著我,道。

我打了個酒嗝,無語。

“店家,請問襄陽往哪兒走?”一個十分溫和悅耳的聲音忽然響起,如清泉一般。

店內一下子安靜了下來,眾人紛紛抬頭去看。

好熟悉的聲音,我也好奇地伸長了脖子去看。

是一個年輕的男子,豐神俊朗,體貌軒昂,頭戴逍遙巾,身穿皂布袍,手搖白羽扇,眉目間溫潤如水。

我眨了眨朦朧的醉眼,此人好生麵熟哇……

“襄陽?襄陽離這裏可遠了……”那酒店答道。

“在下記性不佳,迷路了,見笑。”那男子笑了起來,有幾分靦腆。

“迷路?!先生好大的本事,居然能夠從襄陽迷路到這兒來……這也差太多了不是……”那酒店忍不住大笑道。

酒店裏眾人也哄堂大笑。

那男子也不生氣,依然微笑,一臉的好脾氣。

“笑!笑什麽笑!”我拍案而起,舌頭有些打結,“迷路有什麽好笑的!”

那男子轉身來看我,溫潤的眼裏沾了笑意。

我眨了眨眼睛,醉眼朦朧間,看到一雙帶笑的溫和雙眸,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