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童子尿
曹操將我抱上馬,擁在胸前,一夾馬腹,便出了那片林子,將那個老婆婆遠遠地拋在身後。
昭兒一聲不吭地也策馬跟著。
抱著包子,我依在曹操懷中,一陣暈眩。
“你累了,睡一下,我們很快就回官渡。”耳邊傳來曹操的聲音,竟是帶了一絲誘哄的味道。
不知不覺地被那聲音牽引,我閉上眼,終是陷入一片黑暗,全然沒有查覺自己已是乖乖地自投羅網了。
“裴兒?相爺……你怎麽找到她的?”一個訝異的聲音。
“哇哇!這個小娃娃是誰?!”
“軍醫,你來看看她。”曹操的聲音。
“是。”平穩無波的聲音。
黑暗中,我有些吃力地睜開眼,強光刺入眼睛,我不適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第一個印入眼簾的,便是昭兒微紅的眼睛。
“昭兒?”我開口,聲音仍是有些暗啞。
“姐姐……”昭兒看著我,微微咬了咬唇,“……你醒了。”
“怎麽了?”見他欲言又止的,我輕問。
“姐姐真的很喜歡包子吧。”昭兒看著我,開口。
“嗯!”想起包子,我就忍不住微笑。
“嗯,那昭兒也會很喜歡,很喜歡……”昭兒淡淡地笑了起來。
我微微揚眉,隨即有些吃力地抬起手去摸他的頭。
昭兒乖乖低下頭,讓我能夠夠得著他。
輕輕一下敲在他的額上,我輕笑,“你該不會是在吃包子的醋吧。”
聞言,昭兒一下子紅了臉,“我沒有”。
我眯著眼睛盯著他笑。
昭兒不自在地左顧右盼,“我……我……”
“哈哈,你可是包子的哥哥呢,怎麽可以吃弟弟的醋。”我笑。
“才不是!”昭兒忙道,“你是我姐姐,包子怎麽會是我弟弟!”
“呃……”我愣了愣,隨即又笑道,“那叫你舅舅,好不好?小舅舅?”
昭兒抿唇,表示默認。
“包子呢?”說了這麽久,我東看看西看看,發現包子不在我身旁。
“在外麵。”昭兒指了指營外。
我四下環顧一番,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身在營帳之中,動了動身子,便想下床。
“姐姐,你身子還未好,軍醫說不能下床。”昭兒忙攔住我,又匆匆掀開營帳,讓我能夠看清楚營帳外的景況。
營帳外,包子正被將士們抱著傳來傳去,每個人臉上都喜笑顏開,我看時,一個少年士兵正小心翼翼地接過包子。
“好小!他好小!身子軟軟的……哇!他在笑!他在對我笑!”抱著包子,他傻傻地笑了起來,滿麵都是不可思議的驚奇。
“給我抱抱!”
“給我抱抱!”
“哈哈,這小東西見誰都笑!”
“長得真漂亮!是個女娃吧!”一個中年士兵抱過,好奇地道。
“才不是,明明是個小公子!”一個傷兵一拐一拐地走過來抱過包子,不服氣地接口道。
“什麽?!我老李難道會看錯眼?要不我們來打賭!輸的人罰一頓酒錢!”
“賭就賭,怕什麽!”那傷兵將包子舉高,湊到包子的屁屁下看了看,咧開大嘴大笑起來,“哇哈哈!是個小公子!”
那個“哈”字尾音還沒結束,一串亮晶晶的**便成弧形灑了下來,直直地灑進了那張大嘴裏,奇準無比。
“哈哈哈……”
大家都笑了起來,“酒未喝成,先喝尿了……”
“怕什麽!童子尿還養生哩……”那傷兵摸了摸臉,也咧開嘴笑了起來。
我也憋不住也笑了起來。
正說著,曹操從對麵一個營帳走了出來,眾人停止了嘻笑,將包子老老實實地還到了他老爹手裏。
曹操接過包子,臉上漾了一絲溫柔,“這孩子出生在衝鋒陷陣的戰場,便叫他衝兒吧!”
聞言,我不樂意了,啞著嗓子大叫起來,“他已經取了名了!”
“嗯?”曹操微微揚眉,透過那掀開的簾子看向我,笑了起來,“夫人醒了。”
我不樂意,“不準你給我兒子亂改名!”
“你取了什麽名?”曹操難得地願意聽取我的意見。
“包子!”我揚起脖子,說得雄赳赳氣昂昂。
“哇,夫人果然不同凡響,這名子聽起來不錯耶!”有一個小將笑眯眯地拍馬。
“是啊是啊,真不錯……”
“嗯嗯,包子包子……曹包!”不知有誰忽然語出驚人。
曹包=草包?
曹操眉毛微微抖了抖,想笑又要維持形象,憋笑憋得很辛苦的樣子。
“叫曹衝吧,夫人。”抱著包子,走向我,曹操笑得溫柔,那樣的溫柔,仿佛都不像他了。
曹衝?我微微蹙眉,好熟悉的名字。
曹衝……
曹衝?!猛地想起《三國誌》中的一段,我瞪大眼睛,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行!不行!叫阿貓阿狗都比叫曹衝好!”
“怎麽了?這麽激動……”一個涼涼的聲音,營帳門口走進一個人。
“軍醫,你來看看她。”曹操起身,道。
我側頭看向那軍醫,驚訝,“華英雄?!”
“見過夫人。”華英雄正經八百,有板有眼地行了一禮。
這家夥不是要去當和尚麽,怎麽還沒走?
有模有樣地望聞問切之後,華英雄點點頭,道,“夫人有輕度的產後憂鬱症,隻要保持心情舒暢,即可無虞。”
“產後憂鬱證?”我磨牙,笑得陰森森,恨不能把那個胡說八道的大嘴巴給撕了,就憑他那副德性,六根未淨,五毒俱全,貪嗔癡無一不全,還想當和尚!
“夫人要明白,世事有因才有果,有果必有因,強求不得。”華英雄看著我,一臉的意味深長。
我從曹操懷中一把抱過包子,決定徹底無視那個騙吃騙喝的庸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