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封亦莫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跑越遠,那野獸趕緊衝上去試圖叫住他。

見它跟上,封亦莫立刻跑得更快了。

“嗷嗚……”眼見著封亦莫徹底跑得不見人影,野獸眼神絕望。

山林中,聽見吼聲,季言輕幾人眉頭都皺起。

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片刻,聲音散去後,不用季言輕提醒一群人就加快腳步。

他們沒有靠近城市,進入臨近城市的那座山後,他們紮好袖口遮住口鼻沿著山腳行走在遠離農田的樹林中。

山腳和城市之間都是農田,農田大部分種的都是水稻,那些水稻如今已變異,長得比人還高,頂端還開著白色花穗。

之前見到時他們隻覺得那水稻讓人不舒服,如今知道厲害再見到,眾人隻恨不得有多遠躲多遠。

一路前行兩個多小時,臨近下午三點時,他們總算離開山林進入一片荒野中。

荒野凹凸不平長滿雜草,草深過腳踝,但並無異常。

遠遠望去,一片空曠。

之前那城市和下一個市區之間除了幾條高速路和國道並不相連,這也讓眾人暫時鬆了口氣,因為喪屍大多集中在城市中,城市外的地方雖然也會遇到但概率小得多。

“累嗎?”季言輕回頭問身後的兩隻小尾巴。

“不累。”兩個小家夥整齊劃一奶聲奶氣地回答。

一路下來他們兩張小臉走得紅彤彤,眼中也因此氤氳出薄薄水汽,這再加上他們身上寬大的鵝黃色T恤,看著很是討人喜歡。

兩個小家夥隻三歲,他們的體力、耐力卻比季言輕預料的要好太多,兩個小時下來就連他們一群大人都已經有些累。

季言輕鬆了口氣,心疼,卻也知道這是好事。

“如果遇到危險,你們就跟著其他人一起跑,不要回頭。”藍梓教道。

兩個小家夥看看藍梓,再看看季言輕,見季言輕點頭,他們才認認真真記下。

藍梓哭笑不得,兩個小家夥這是真地認定季言輕了。

“真聰明。”季言輕藏在護目鏡下的眉眼中露出淡淡笑意,粉唇勾起弧度,他摸摸季安的腦袋。

季安還小,他的頭發柔軟,手感很好。

被誇獎還被摸摸了腦袋,季安本就走得發紅的小臉愈發紅彤彤,氤氳著水汽眸中更加滿是歡喜。

見季安被誇獎還被摸摸了頭,季樂小跑一步期待地靠近季言輕。

季言輕抬頭看向周圍,哪怕四周一片空曠,也並不代表他們就絕對安全。

沒有被摸摸腦袋,季樂整個人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焉了吧唧。

一旁藍梓看見,臉上笑容綻開。

其他人眉眼間的沉悶也跟著緩和幾分,他們緊繃的神經短暫地放鬆。

自從病毒爆發,短短大半年的時間裏他們已經見識經曆了太多太多,他們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徹底放鬆過。

五點多,太陽逐漸西落溫度不再那麽高時,荒野中逐漸能夠看見人跡。

被開墾過的土地,還隱約能夠看見的泥土路,這原本應該讓人興奮的一切如今卻讓人由心的不安。

順著泥土路又往前走了十來分鍾後,前方並不算茂密的樹林中出現建築。

村子不大,粗略算下來總共也就三四百戶人家。現如今的農村早就已經不是以前的紅磚瓦房,好些人家現在住的都是小三層的別墅。

看見村落,所有人收斂心神嚴陣以待。

“要直接進村嗎?”夏沈書問。

季言輕看了眼時間,已經快六點,一到六點天很快就會暗得伸手不見五指,他們對這村子一無所知,村裏村外未必有區別,甚至比起隻有零零稀稀百來棵樹的村外有掩護的村裏說不定還安全些。

“進村。”季言輕道,“盡快找棟安全的屋子,今晚在村裏過,明早再找吃的。”

拿定注意,一群人快速向著前方的村落而去。

沿途除了幾棵樹並無任何遮掩,所有人神經緊繃盡可能小心,但直到他們順利靠近村子他們都並未在四周看見任何人影。

進入村子,他們首先接觸到的就是一棟小別墅。

別墅三層半,有個收拾得很漂亮的院子,院子中的月季花開得正旺盛,隱約間還能嗅見花香。

有了之前水稻的事眾人對那香味都很排斥,所以他們並未進去而是沿著院外的小路又往左側走了一段距離,進入了相隔兩棟樓外的另一個院子。

院子中的房子客廳房門大開,屋裏一片淩亂,不見人影。

悄無聲息地進入院子,一群人分作三隊,兩隊上樓一隊留在樓下探查。

季言輕讓季安和季樂躲在了院中角落裏,自己和隊伍中一人上樓檢查二樓。

前後通透采光極好的全開大門,青灰色通鋪上牆的地磚,暗青色的大沙發,米色的茶幾,暖色調的臥室,整個二樓溫馨而充滿生活氣息。

一切本該美好,但現在**沙發上卻滿是灰塵,臥室地上打開的行李袋更是讓人忍不住猜想到底是主人來不及離開還是放棄拿走。

屋內沒人。

季言輕兩人下樓時去三樓檢查的人也正下來,樓上也沒人。他們回到樓下時,其他人已經聚集在底樓客廳,樓下也沒人。

確定安全,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夜幕下,無需季言輕說什麽,一群人快速把一樓前後門都反鎖上後上了二樓,今夜他們在二樓歇息。

把東西放下後,一群人在屋內翻找,試圖尋找到吃的。

季言輕也加入其中,他給自己找了一套幹淨衣服,又給季安和季樂各自找了一套。

這家的孩子比季安和季樂大,應該已經七/八歲,他們的衣服穿在季安和季樂身上有些大,褲腿衣袖都得挽起一截,但即使如此也比之前的大T恤好得多。

季言輕這邊忙完時其他人也都忙完,他們並未在屋裏找到吃的,哪怕是半塊餅幹。

“這鬼地方居然也被人搜過。”說話的錢國雲滿臉納悶,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他還以為他們會是第一批來的人。

季言輕倒並不驚訝,其他人肯定也這麽想。

“怎麽了?”藍梓詢問,夏沈書已經一動不動的在窗口站了許久。

“有點奇怪。”夏沈書道。

所有人都看去。

“奇怪?”藍梓從側邊靠近窗戶。

天色已經暗下來,整個村子都籠罩在夜幕中。

村裏的別墅不是城裏那種間距不超過五米的高樓,樓與樓之間間隔很大,這也讓他們能夠輕易看出許遠。

藍梓把能看見的所有地方都仔仔細細看了遍,卻並未發現夏沈書說的“奇怪”。

藍梓看向夏沈書。

季言輕也已經來到窗邊。

“你們就沒發現?”夏沈書道,“這個村裏沒有喪屍。”

所有人均是一愣,下一刻所有人都朝著窗外看去。

窗外的世界逐漸漆黑但也能隱約看清,之前他們不覺得,現在仔細看去他們才發現確實就如同夏沈書所說,外麵沒有喪屍。

“你們之前在附近看見過喪屍嗎?”季言輕回頭問。

眾人紛紛搖頭,他們自打進入這村子就一隻喪屍都沒見過。

這村子不大但也有幾百戶人家,這麽多人村裏卻一個喪屍都沒有,所有人都逃掉了?

這顯然不可能,病毒爆發得非常迅猛,幾乎不存在整個村子的人全都全身而退的可能。

可如果這些人不是逃走了,那這又是怎麽回事?

“先休息,明早天一亮我們就離開這裏。”季言輕道。

聞言,幾人又看了眼窗外後,紛紛回了客廳。

夜裏輪到季言輕守夜,在其他人各自找地方躺下後,他在靠近窗戶的地方坐下。

季安和季樂趕緊靠近,他們要挨著季言輕。

“挨近一點才暖和。”季言輕指揮著兩個小家夥鑽進被子,他們就小小兩隻,被子對折著使用都還有些大。

躺好,他們自己就閉上眼睛睡覺,不吵也不鬧。他們才三歲,卻已經明白他們沒有資格撒嬌。

下午自己跟著跑了一下午,躺下沒多久後季安就睡了過去。

季言輕替兩人按好被角後順便偷偷捏了捏他們的臉頰,他們太瘦,臉頰上幾乎沒什麽肉。

季樂還沒睡著,察覺自己被捏了臉,他偷偷睜開眼看了季言輕一眼,耳朵微微泛紅,小扇子似的睫毛撲扇撲扇。

“乖,快睡。”季言輕輕聲道。

季樂連忙閉上眼睛。

季言輕摸摸他的腦袋後後仰靠牆,集中注意力聆聽外麵的動靜。

他正思考這村子到底是怎麽回事,他放在身側的掌心裏就多出一個暖暖的東西,季樂握住了他的手。

季樂才三歲,他的手還太小,不足以抓住他整個手掌,所以他隻是抓住了他的食指和中指。

季樂躺在被子裏,手捂得暖暖的,就像個軟乎乎的暖寶寶。

季言輕沒有甩開,反手把那小小的手握在掌心。

季樂看看季言輕,見季言輕沒有生氣,他奶聲奶氣的偷偷和季言輕說道:“我也會保護你的。”

“嗬,你保護他,你拿什麽保護他?那些喪屍可最喜歡抓小孩子吃了。”就躺在旁邊的光頭聽見忍不住道,他眼睛還在痛,這讓他臉色慘白。

季言輕是他們一堆人裏最不需要人保護的一個,甚至他們都是季言輕在保護著。

喪屍最喜歡吃小孩這話季樂顯然不是第一次聽見,見過喪屍吃人的他身體本能瑟縮了下,他明顯害怕了,但他卻並未放棄。

他不甘而委屈地握緊季言輕的手,他眼眶微微泛紅,他就是會保護好季言輕的。

季言輕給他們吃的,給他們水喝,幫他們洗臉,幫他們穿衣服,幫他們蓋被子,他還抱著他們跑,還會摸摸他們的腦袋誇他們聰明。

季言輕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人了,他不想季言輕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