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勉強
小隱隻是開始時掙紮了幾下,後來便整個人軟倒在了秋澗易的懷裏,她的身一體像是受什麽刺一激似地正瑟瑟發一抖著,她雙眼迷茫地看著前方喃喃著:“我去看她了!”
秋澗易很清楚小隱口一中的“她”是什麽意思,於是更加緊得摟住了小隱,他在向她傳遞著力量,勇氣和信心!脆弱的小隱不是沒有見過,但他根本沒有料到小隱會因為看見月溟的墓而痛苦到這種地步!如果早就知道,他就不會讓她去洛可市了,不會讓她再接一觸關於月溟的一切,那是她心底永恒的傷啊!
如果早就知道……為什麽每一次自己都是那樣遲鈍,都拿這種拙劣的謊一言來安慰自己,他這個哥一哥當得可是一次都沒有稱職過!偏偏就是這樣的他,卻是她唯一的支撐……他沒有開口說話,因為已經造成的傷害是任何東西都無法彌補的,言語更是無力得近乎蒼白……
“秋夙隱,你看著我!”秋澗易扳過小隱的頭,強一迫她的眼睛看著他,一字一句地道:“石月溟她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回來了,而她活著時的願望就是要你好好活著,一年的時間難道還不夠嗎?還不夠你從過去裏走出來?秋夙隱,你這個白一癡,你究竟還要欺一騙自己多久!!!”
“你知道她為什麽會死嗎?”小隱注視著他,表情很奇怪,眼神很空靈。
“她的死與你無關!她是病逝的!”
“……”小隱撇過頭,不想告訴秋澗易,嚴醫師對她說的那一番話,即使說出來,什麽都無法改變,月溟也不會回到她身邊,除了那名為同情的東西,她還能得到什麽?
“幻陵一中的校園祭的日期是10月25日。這是新定下來的日子,小隱,你會去嗎?”秋澗易話音一落,便見小隱的臉色由原本的蒼白變成了蒼白得近乎透一明的顏色。
她不敢置信地問:“不是10月20日嗎?為什麽會定在那天?”10月25日是她最不敢麵對的日子,亦是她最恐懼的日子,也是她最不想去記得的日子——可偏偏就是這個日子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裏,在她的生命裏留下無法磨滅的痕跡!每每想起心中就會湧一出撕心裂肺的疼痛……
那是她的忌日啊……
“你隻需要告訴我,你會不會去?”秋澗易嘴角勾起一絲苦澀的弧度,當初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校長將校園祭定在這天,而他做這一切的努力都隻是為了小隱能夠擺脫過去。他真的不想再看著她傷痕累累地繼續支撐著他,所以……這是他必需做的!
而小隱,你究竟能不能明白這片苦心?而他——總不能陪著她,守著她一輩子……
“小隱,我想過去我……”秋澗易歎了口氣,打算和她攤牌,他不想總是做那個隱性被保護的人,他不但是個男人,他還是她唯一的哥一哥啊!
“秋澗易,別說了。”秋夙隱打斷他,掩蓋起眸子裏深深的痛苦和脆弱。她已經逃避得太久,要她突然麵對一切,而且麵對的還是自己最依賴的哥一哥……她不想讓他傷心,但她也沒有做好麵對這些痛苦往事的準備……
十月二十五,這個讓她心驚肉跳的日子,總是下意識地逃避,但這一次她真的逃不了了……
月溟的墓地她已經去祭奠過,她根本就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參加幻陵一中的校園祭,在這座根本沒有她生存過氣息的城市,她又能用什麽方法去懷念她,去哭訴指責她將她無情地拋棄下的痛苦,她又有什麽顏麵麵對哥一哥的信任和……愛?!
“小隱,對不起,我……”秋澗易愧疚地低下頭,他知道自己太急功近利也太勉強她了,他一直都知道小隱對石月溟的那種近乎病態的依賴和愛意,月溟一直都是小隱生活下去的執念和希望,它好比是一棵長在小隱心裏的樹,以她的血肉為養料,不斷的生長壯一大,根深埋在小隱的心裏,想拔一出它就要連心髒、血肉一起揪出來,會讓她活不下去。
而小隱心裏的這顆大樹在一年一前就倒了,她能苦苦支撐到現在還不是因為月溟臨死之前要她好好活下去的那句遺言?小隱之所以會有這種執念,就是因為活得太苦……但諷刺的是,他的妹妹活的那麽辛苦,其中還有他的一份功勞……
“不用說了,我會去的!”小隱拉開車門,風吹起她飛揚的長發,黑色的細絲在空中飄零,卻掩飾不了,她眼裏深深的落寞。那句低沉卻堅定的話語隨風送至秋澗易的耳邊,卻激不起他絲毫的喜悅!
秋澗易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心那繁複的紋路,喃喃自語:
“小隱,我是不是太勉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