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鈴響起,程聿懷不急不慢走進教室,他什麽沒帶,坐到巫憲旁邊,就趴下來睡覺。

巫憲看了看門口,把程聿懷的書推到他旁邊,低聲問:“你昨晚去哪了?沒有睡覺嗎?”

“睡不著,”程聿懷想到書桌上那本雜誌封麵,心裏又泛起了惡心,補充道,“和一個喜歡男人的變態老男人在一個屋子裏,誰能睡得著?”

巫憲露出驚訝的表情,壓低聲音道:“沒事吧?那你有沒有報警?”

“報警幹什麽?”程聿懷嘴角浮起玩味的笑,“我忽然想到一件好玩的事,可以試試看。”

巫憲還想說什麽,這時老師進來了,他隻好轉回身去。

店裏的員工都去上課了,隻剩下沈忱意一個人無聊地坐在櫃台玩遊戲,玻璃門被推開,遊戲正玩到最重要的時刻,沈忱意分不開注意力,眼睛盯著屏幕,說:“想喝什麽自己點,不過要等一會兒才能做。”

“一杯芝士多肉葡萄,少冰。”那個人開口,和記憶中的聲音重合,沈忱意整個人僵住,手機裏響起冰冷的機械女聲:gameover。

緩緩抬頭,西裝革履的男人微笑著站在麵前,手裏拿著一個公文包,頭發梳地整齊,沈忱意一眼看見男人係著的領帶,那是他買的。

“忱意,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裏。”男人驚喜道,像是久別重逢的朋友。

但他們不是朋友,男人叫蔣司凜,是沈忱意交往了七年的男朋友,他們大學相愛,在一起第七年的冬天,一個自稱蔣司凜未婚妻的女人衝進他們的出租屋,把隻穿了一條平底褲的沈忱意趕了出去。

從那個女人衝進來罵沈忱意開始,到把他趕出門外結束,蔣司凜就那麽垂著頭坐在**,像是一尊石雕,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

“你還在玩這個遊戲?”蔣司凜湊了過來,胳膊搭在櫃台上,一副很親昵的模樣,“我剛下飛機,公司派我過來出差幾天,聽小劉說你回這裏來了,我就過來看看。”

沈忱意垂在櫃台底下的手止不住的顫抖,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冬天的早晨,寒意像是數萬根長針刺進他的骨頭縫裏,疼痛難忍。

蔣司凜熟絡地打量著奶茶店,讚許道:“不愧是做室內設計師,這麽小的奶茶店能布置的那麽好看,我都有點後悔放你回來了,”說著他側過頭,笑眯眯地看著沈忱意,“沈大設計師,要不要回來?咱們像以前一樣,一起闖天下。”

男人眼神專注,和過去每一次許諾一樣真誠,如果忽視掉他手上的戒指的話。

感受到沈忱意的視線,蔣司凜不經意地摩挲了一下戒指,道:“不要在意這個,你看,這條領帶我一直珍惜著,是不是很適合我?”說著蔣司凜握上了沈忱意的手。

戒指接觸到的地方冰冰涼涼,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沈忱意無法轉移自己的視線,緊緊地盯著那枚戒指,眼眶泛起一絲濕潤。

就在這時,手機鈴聲響起,鈴聲像是救命稻草,一把將沈忱意從粘稠的回憶裏拉回來,他慌忙抽回手,來不及看是誰,立刻按了接聽。

“喂?”隻是一個音節就開始顫抖,話筒緊緊地貼在耳朵上,沈忱意背對著櫃台,指甲摳進掌心。

“忱哥,我明天幾點來找你啊?”屬於少年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是程聿懷。

沈忱意攥緊手機,從嗓子裏擠出沙啞的字音:“你現在能來奶茶店嗎?”

巫憲正在記筆記,忽然見程聿懷站起來,他連忙道:“還要一節課,你要去哪?”

程聿懷戴上帽子,手揣進口袋,道:“有事,幫我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