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程聿懷沉下臉,“他那樣對待忱哥,必須要給他懲罰!”

就在昨天,高鑫找到了一個在場的人拍的視頻,立刻發給了程聿懷。

視頻像素不清楚,那人遠遠地站在人群裏,隻有十秒鍾,那十秒的視頻裏,蔣司凜抱住一個女人,指著沈忱意說:“是他勾引我的!”

沈忱意的身子不受控製的顫抖起來,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跌倒,程聿懷的心髒隨之揪成一團。

擋在沈忱意前麵的男人衝過去要揍蔣司凜,被拉住了,沈忱意扯著他的衣角,臉色發白,嘴唇動了動,那個男人拉住沈忱意,從人群中擠了出去,視頻到這裏就停了。

程聿懷坐在椅子上,反反複複看了這個視頻十幾次,每一次都盯著視頻裏的沈忱意,男人身上透露出來的無助和害怕,是那麽讓人心疼。

胸口像是裂了道口子,凜冽的寒風呼嘯著穿過去,刀割般的疼。

就是這個男人,他居然敢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如此欺負忱哥,他一定會讓他嚐到更加痛苦的滋味。

程聿懷想找一個人很容易,立刻查到蔣司凜在哪家公司上班,拋了一個合同,輕輕鬆鬆就把人釣了過來。

程聿懷彎腰撿起地上的鐵棍,走到沈忱意麵前,塞到他的手心裏,低聲說:“沒什麽好怕的,忱哥,這種畜生就該死。”

“不要……”沈忱意害怕了,他就算再討厭蔣司凜,也沒有想過用如此極端的手段,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程聿懷抓得很緊,根本抽不出來。

“忱哥不會我來幫你,別怕。”程聿懷從背後圈住沈忱意,兩隻手抓著沈忱意的手握住鐵棍。

沈忱意渾身都在顫抖,胃裏一陣翻江倒海,剛才在電梯裏的不適感一下子放到最大,眼前一陣發花。

“別過來!忱意啊,你忘了我以前對你多好嗎?我是愛你的,真的!我到現在都還愛你,當初是我不對,我和你道歉……啊啊啊!”

程聿懷抓著沈忱意的手一棍子砸在蔣司凜腦袋上,蔣司凜一聲悶哼,像是一塊破布軟綿綿倒在地上,腦殼上立刻流出鮮紅的血液。

豔麗的血液像是一朵綻放的牡丹花,在眼前放大,放大,好像要貼到視網膜上一樣,沈忱意耳朵一陣嗡嗡作響,猛地掙開程聿懷,捂住胸口跑到牆邊幹嘔起來。

程聿懷冷冷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蔣司凜,扔掉手裏的鐵棍,對旁邊的黑衣男人說:“拖出去,找個醫院扔進去,別搞死了,給我看嚴了。”

“是!”兩個黑衣男人立刻上前,抓住蔣司凜的胳膊拖了出去,在地上留下一道暗紅色的血跡。

沈忱意看見那些血跡,胃裏又開始翻湧起來,恨不得要將五髒六腑全都吐出來,生理性淚水湧上眼眶。

模糊的視線中,一雙沾著血跡的皮鞋停在麵前,他嚇得身子一顫,想朝旁邊躲去,結果雙腿發軟直接朝旁邊倒去。

“忱哥!”程聿懷慌忙去拉沈忱意,剛碰到手臂,沈忱意露出驚恐的表情,想往旁邊躲結果腰部撞到桌子,哐當一聲,連帶著桌子上的文件一起跌坐在地上,捂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

程聿懷愣在原地,維持著伸出手的動作,男人眼神裏的驚恐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插在他的心髒上,鮮血淋漓,呼吸都感到肺部生疼。

忽然沈忱意的咳嗽停止,身子軟軟地倒在地上,程聿懷猛然驚醒,一把拉起沈忱意,驚慌道:“忱哥!你怎麽了?”

沈忱意身體軟綿綿的,沒有一點力氣,臉色慘白如雪,閉著眼睛靠在他的胸膛上,好像沒了生氣的娃娃。

“忱哥!”程聿懷驚慌失措地抱起沈忱意,但是剛要站起來他就雙腿發軟地跪在地上。

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渾身都在發抖,緊緊地抱著沈忱意,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什麽,隻能一遍遍的喊著忱哥。

這時門打開,秘書看見裏麵的場景嚇得喊出聲,程聿懷這才驚醒,雙眼發紅地看向秘書,吼道:“快喊人過來送他去醫院!”

車子在公路上飛馳著,程聿懷緊緊地抱著沈忱意,雙手一直在抖,他垂下腦袋,額頭抵在沈忱意的肩膀上,哽咽道:“忱哥不會有事的……不要丟下我……”

沈忱意被推進急救室,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門終於打開,醫生從裏麵出來,程聿懷立刻迎了上去,緊張道:“醫生,忱哥怎麽樣?”

醫生麵露難色,說:“沒什麽大事,隻不過病人的心髒好像有點問題,但是剛才查了,各方麵指標都合格,可能後續要繼續觀察觀察。”

程聿懷的心立刻沉了下去,說:“好的,謝謝醫生。”

沈忱意感覺自己睡了一個很沉的覺,睜開眼睛,看時鍾已經淩晨兩點多了。

他想坐起來,剛翻個身就看見坐在旁邊椅子上的程聿懷,腦海裏立刻閃過辦公室裏恐怖的畫麵,繃緊身子,臉色瞬間發白。

等了好一會兒,程聿懷沒有半點反應,確定是睡著了,沈忱意這才鬆口氣,坐起身。

他沒想到文瀾的藥反應這麽大,那會兒咳嗽的時候,忽然覺得心髒快要炸了似的,瘋狂地跳動著。

摸了摸口袋,藥還好好的在裏麵,沈忱意放下心來,抬起頭又看到程聿懷。

男人坐在椅子上,垂著頭安靜地閉著眼睛,這個姿勢睡覺肯定很難受。

此時的程聿懷看起來安靜乖巧,透露出屬於他這個年紀才有的氣質,和辦公室裏那個惡魔一樣的男人判若兩人。

其實想想,程聿懷才二十出頭,這個年紀的男孩應該還在學校,期待著外麵世界的精彩,而他卻因為身份和家庭的原因早早的接觸了商場裏的黑暗和爾虞我詐。

所以在兩年前,沈忱意才會在程曦各種逼迫的時候選擇堅定的站在程聿懷身邊,他想的很簡單,程聿懷再強大也想要一個支撐,讓他可以累的時候停下來靠著,什麽不用想,什麽不用顧慮。

這個想法現在回想起來倒有點可笑,程聿懷這樣的人怎麽會需要他來心疼,來做支撐呢?真是自不量力。

程聿懷的眼皮動了動,沈忱意想得入神忘記閉上眼睛,直直地對上了程聿懷的視線。

男人的視線灼熱似火,又深沉如大海,多看一刻,仿佛就要被吞噬進去。

“忱哥”程聿懷眼底的喜悅像是一簇小火苗騰地一下亮起來,“你感覺怎麽樣?渴不渴?想喝水嗎?”

沈忱意攥緊手心,收回視線,低低嗯了一聲,這樣時而瘋狂時而溫柔的程聿懷讓他忍不住感到害怕。

“好,忱哥等一下。”

程聿懷站起身,因為保持這個姿勢太久了,左腿一陣發麻,腳下一歪,跌坐了回去。

抓住椅子扶手緩了緩,腿上的知覺慢慢恢複了,程聿懷才重新站起身,走去桌子前倒了杯水,拿到床邊。

對上沈忱意擔憂的視線,程聿懷勾起唇角,道:“沒事,腿麻了而已,忱哥不用擔心。”

沈忱意愣了一下,慌忙垂下眼眸,接過水杯,一口喝掉了半杯,等喝完剩下半杯後,程聿懷伸手過來拿杯子。

剛要碰到沈忱意,他嚇得身子一抖,下意識縮回手,一看見男人的手指,沈忱意就無法控製地想到被緊緊抓著鐵棍朝蔣司凜揮過去的血腥場麵。

太可怕了,那簡直就是在殺人,要是再重一點,沈忱意相信,如果是程聿懷親手來,肯定會直接殺了蔣司凜。

病房裏的氣氛安靜下來,空氣變得凝固,就在沈忱意認為程聿懷肯定生氣了的時候,程聿懷開口了。

“忱哥喝完水快點睡吧,離早上還有很久,”說到這,程聿懷停頓了幾秒,又說,“我在外麵,有什麽事可以直接喊我。”

哢噠,輕輕一聲,病房門關上,沈忱意緊繃的脊背放鬆下來,軟綿綿地靠在枕頭上,沒有程聿懷的病房空氣終於變得舒暢起來。

沈忱意放下水杯,盯著那個空****的椅子愣愣看了好一會兒,垂下眼眸,摸出口袋裏的藥,又服下一粒。

深夜的醫院庭院裏沒有人,隻有兩盞昏黃的路燈,程聿懷走到花壇邊的長椅坐下,從口袋掏出一盒煙,今天剛買的,現在隻剩下最後一根了。

程聿懷點燃煙,叼在嘴裏,閉上眼睛,想象著忱哥眼含柔情湊過來替他點上煙。

程聿懷不抽煙的。

兩年前,在程曦剛把他送到特殊治療中心,每次心理催眠結束,他都會感到生理性厭惡,他盡量讓自己不去想沈忱意,單純地放空大腦,但是沒用,幾次後他熬不下去了。

無意間,他聞到了熟悉的煙味,那是沈忱意一直抽的牌子,於是他裝作想抽煙要了根煙,一開始他隻是點著不抽,後麵對沈忱意的思念越來越深,他開始一根接著一根抽。

越抽越多,壓在心中的思念越來越深,如煙灰的灰燼積壓在心口,到最後連在無人的地方都無法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