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純在有了思路之後,就整天都埋頭在自己的作品裏,他的圖紙都在自己的腦海裏,所以當葉凡想問他看看設計圖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我不太會畫畫,所以稿子都在腦子裏。”吃飯的時候葉凡特意坐在了他的旁邊,因為米純現在刺繡都在單獨的辦公室裏,他看不到,所以有些好奇。
“我隻是有些好奇啦。”葉凡笑著說,“你不方便的話就不要說了,免得在交流會之前泄露了你的作品,就得不償失了。”
米純也隻是對他笑了笑,想起之前商野說的要離他遠一點,所以臉上還是掛著些冷淡又疏離的笑容,但他畢竟是個好性子,所以即使他對人不太熱切,也很難從他的言語表情裏讓別人看出來,葉凡依舊是每天跟他很親近。
天氣漸漸地變得暖和了起來,算了算時間現在已經是五月中旬,這一個來月米純都在埋頭繡他的作品,周圍發生了很多事他都不知道。
隻是恍惚間聽商野提起,消失了一個多月的路嘉佑有了消息,他跟著藍映去了西部某個山區裏拍戲,但藍映的戲份很早就結束了,他是作為劇組的工作人員在山區留下協助拍攝,在他給商野打視頻的時候米純看了一眼,他黑了很多,麵上也再沒有以前那樣精致,但看起來更健康了一些。
他在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山區,信號斷斷續續,得知他還好米純才放下心來。
華信和慕光霽偶爾來他們的房子裏做客,他們之間的相處跟以往一樣,並沒有因為商野脫離商家就不來往了。
也是從他們口中米純才得知商家的近況,馮照實在是沒有太多的精力來管尚峰,商越澤不知所蹤,馮照沒有辦法,隻能接受了商良才的建議讓馮開宇的弟弟馮開雲空降公司,幫她分擔繁瑣的公司事務。
馮開雲並不是學工商管理出身,跟在馮照的身後學,但好像實在不是吃這碗飯的人,不開竅的樣子讓馮照原本已經染黑的頭發又硬生生地急出了很多白發。
商野聽了這些也隻是微微一笑,他並不是很關心這些,隻是覺得米純最近的氣色挺不好的,他們已經大大地減少了同房的次數,但米純就像是被他掏空了,最近更是連眼圈都是黑的。
慕光霽也看了出來,他隻是對米純說不要太勞累,最好還是要去醫院做個檢查,畢竟他的專業不太對口,也給不出什麽相應的建議。
商野像是找到了同盟:“他最近吃得也很少,原來喜歡吃的東西現在基本都不怎麽碰,也不知道究竟怎麽回事。”
慕光霽笑了笑:“瞧你這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小米是懷孕了,不過你還是什麽時候帶小米去做個全身檢查比較放心。”
米純才過來:“等我把這事做完,我一定去體檢。”
慕光霽也不再勸,都是成年人,也都有為自己身體負責的義務。
送走華信和慕光霽之後,商野輕輕地揉了揉米純的肚子:“今晚又吃得很少,最近到底是怎麽了?”
米純搖了搖頭:“不知道,可能就是最近太累,你給我捏捏肩膀?”
商野嗯了一聲,讓他先去洗澡,等米純洗完澡,商野才收拾完屋子,剛想幫他按肩,就發現他已經抱著被子睡著了。
他暗暗決定,等米純忙完交流會的事情,一定第一時間帶他去醫院檢查。
LD的刺繡交流會在C市舉行,這是一個富有文化氣息的城市,從機場到酒店,一路上都是連綿不斷的古城牆,米純趴在車窗邊看了很久,恍惚間覺得自己是回了故鄉。
但下一瞬間又被拉回了現實裏。
但下一瞬間又被拉回了現實裏。
他的故鄉沒有霓虹燈,也沒有這樣四通八達的馬路,那個時候他的身邊也沒有商野。
“你怎麽了?”商野意識到他在走神,輕輕摸了摸他的臉。
商野手心溫熱的觸感在一瞬間把米純被拉回了現實,他朝商野搖了搖頭:“沒事,就是覺得這裏好漂亮。”
“那等結束之後,咱們在這裏多留幾天,我帶你在這邊到處轉轉。”他把米純的手放進自己的手心,“這裏是國內保存最完整的古建築,是個旅遊的好去處。”
米純點了點頭:“玩完了之後就回去吧,我想我確實該去做個身體檢查。”這段時間真的是他從穿越過來之後最難受的一段日子,不知道是不是身體透支得太過。
“好。”
酒店是LD統一訂的,為了配合這次交流會的主題,他們訂的酒店也不是平時的那種商務酒店,而是像是古代的那種客棧樣式的建築。
米純從前住過一次客棧,隻覺得現在這個世界的人是真的會享受,平平無奇的客棧也是比他曾經住過的客棧好了數百倍。
LD財大氣粗,來參加交流會的人基本每個都是一個獨院,每一個都不互相打擾,米純在這樣的院子裏,又一次有些割裂。
雕欄畫柱的簷廊,三步一綠的花園花圃,還有無處不在的古色古香。
“這裏……”米純抓著商野的手不自覺地握緊,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怎麽了?是不習慣住這樣的地方嗎?”商野鬆開他的手,輕輕環住他的腰,“要是不習慣,咱們就換個酒店。”
米純趕緊搖頭:“不是,我就是有些吃驚,這裏這麽好。”
“聽說這裏酒店的舊址是古代一位官員的園林,傳承至今,被他的後人改成了這樣的酒店。”
米純聽著商野為他介紹,胸口的一點悶氣慢慢地舒展開來,看他臉色不好,商野讓他今晚好好休息,不要再動針線。
米純的作品是交給公司統一運輸的,比他們還先到酒店,為了保密,都是由公司的安保守著,看到米純來了,他們才從那繡品邊上離開。
這也是商野第一次親眼看到米純為了這次交流會繡出的作品,不過這會兒上麵蒙著一層絲巾,隱隱約約,看不真切,米純眨了眨眼睛:“你想看看嗎?”
商野環視了一眼酒店的四周,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築:“會不方便嗎?”
“不會,明天應該就要交上去,這會兒先給你看看。”米純找到蒙住絲巾的一個角,輕輕地揭開了這幅作品最神秘的麵紗。
是一副人像,卻又不是典型的人像,因為在五官上麵是模糊的,看不出真切的樣子。
米純解釋到:“我怕繡出人臉會有爭議,所以沒有繡出來。”
商野看著眼前的作品,是非常現代化的人的影子,他有些遲疑:“這個……”
商野看著眼前的作品,是非常現代化的人的影子,他有些遲疑:“這個……”
他話還沒說完,米純朝他擺了擺手:“你過來。”他站在這幅作品的背麵,拉著商野的手讓他站在自己的身旁,“你再看看。”
商野這會兒才明顯地震驚,因為在這幅作品的背麵,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華服加身,一抬手之間都是帝王之氣。
“這是……”商野的驚詫溢於言表,繡布的兩麵是完全不同的兩種風格,現代的這邊極盡簡約,而背麵卻是極盡華貴,一副作品,一根針,能表現出兩種不同的繡法。
“這是我學的繡法裏最難的一種,雙麵異色。”知道商野可能聽不懂,所以也沒過多解釋,“這是我想說的故事。”
繡法商野並不懂,所以想聽明白他的故事的內涵。
“就像是,時空的交匯吧。”米純笑了笑,“或許,這個世界並不是唯一,時空交錯的地方,就會有故事發生。”
商野的心髒重重地掉了一拍,恍惚間覺得這個在跟他說時空的米純,真的就是從另一個時空而來,來跟他發生一段故事。
看著他言笑晏晏的臉,有一瞬間他覺得自己抓不住他。
“怎麽樣?不算寬泛,但又獨特吧。”米純笑起來,自己其實對自己的作品也很滿意。
“很獨特,你是怎麽想到的?”商野走近他,輕輕地把他擁進懷裏。
米純當然不能說這是自己的親身經曆,他隻是靦腆地笑:“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突然就來了靈感,我還跟羅蘭前輩發過郵件,她對我說想法很好,但是真的要做出來太難了。”
米純很是驕傲自豪:“但是我做出來了。”
商野看著他如此自信滿滿的樣子,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你最厲害了。”
他以為米純繡花隻是愛好,也從沒想過米純能把這件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但就像他說的,米純不是依附他的人,甚至還能夠創造更多的自我價值。
A市的城郊,這裏住著的都是附近工地裏的工人,還有些社會的閑散人士,也都聚集在這裏。
米建興喝完了家裏最後一瓶酒,看著瑟縮在角落裏的妻子,踢翻了桌子,指著妻子劉秀英的鼻子:“明天要是再不拿錢回來,老子抽死你。”
隨後翻到家裏最後剩下的錢,聽見樓下人的吆喝打牌的聲音,他立刻起身,不再回頭。
劉秀英在角落裏嗚嗚地哭,她和米建興從那個山村裏出來,一開始都是抱著理想和抱負,可大城市也不是那麽好生存的,米建興染上酒癮和賭癮,她的日子就越來越難過,米建興隻要一喝酒就會打她,然後清醒之後再跟她認錯,長此以往,她已經怕了。
這就是老天對她的懲罰嗎?懲罰她當年背著俞子美跟米建興糾纏不清,懲罰她不知道廉恥,就這麽跟一個有婦之夫跑了出來?
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上的傷口,開始收拾著滿屋的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