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野從不打無準備的仗,在他們決定要來M國的時候,他就已經和白馬教堂那邊約好了,還把兩個人的所有的資料都已經提交了,隻需要他們到時候過去,對著神父宣誓,就能夠拿到一個在M國的結婚證。

雖然這個證件國內不承認,但好歹他們算是過了明路,締下了一紙契約。

米純從晚上就有些睡不著,在**翻來覆去地滾,最後是商野威脅他如果不睡就今晚都別想睡了他才收斂很多。

M國的四月微風已經有些燥熱,在米純還需要穿兩件衣服保暖的時候,這邊的人已經穿上了短袖短褲,清涼得讓米純覺得他們並沒有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之下。

在出發之後,米純就有點抑製不住自己內心的緊張,他像是一個提線木偶,商野怎麽操縱他,他就做什麽。

他們這會兒身上穿的是一黑一白的西服,教堂要求著裝整齊,這還是米純第一次穿西裝,他覺得有些奇怪,即使很合身,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

因為商野有預約,又花了足夠的錢,所以教堂今天隻為他們一對戀人服務。

米純聽不懂周圍的人說什麽,他隻是本能地跟著商野,隻要有商野在,他就不需要動腦子。

神父說的誓詞他聽不懂,商野就逐字逐句地給他解釋,拆開了每一個單詞,再用最優美的自己國家的句子翻譯出來。

“我願與你攜手,共度餘生,不論貧窮富貴,不論酸甜苦辣。”

在正午的陽光傾瀉而來之時,商野在山川河嶽,在柔柔微風,在陽光鋪灑中,在所有生靈的見證中輕輕吻住了米純的唇。

遠處的草坪上有穿著公主裙的小姑娘在奔跑,微風在此刻也變得柔和了下來,鳥兒成群結隊地像是在播撒喜悅一般,從教堂飛了出去。

這會兒一切都剛剛好。

拿到屬於他們的結婚證之後米純就止不住地傻笑,隔兩分鍾就要逃出來看一次,看一次就傻笑一次,商野實在是受不了,把結婚證從他的手裏收了回來。

回到酒店之後,米純被眼前的一切都驚呆了,表白時候沒有看到的鮮花和蠟燭,現在全都有了。

要是路嘉佑在,他一定會覺得從門口鋪到臥室的玫瑰花太俗氣,也一定會覺得擺上了鮮花和蠟燭的餐桌太過累贅。

但這一切對米純來說都是剛剛好。

他看見商野含笑的眼眸,在對視的時候他就知道晚上會發生什麽事,是他們遲來的新婚之夜。

餐桌上為了應景,桌上的菜品還是西餐,米純雖然不喜歡,但心意難得,商野為了遷就他,牛排已經煎成八分熟,不再是那種滴著血水的樣子,米純也願意為了他嚐試新的食物,焦香的口感溢滿整個口腔。

“我承認我以前對它是有偏見。”看著商野給他切得整整齊齊得牛排,“我也學一學,以後煎給你吃。”

商野笑著答了一句好,他們以後得日子有很長,很多新鮮事物都要在往後得日子裏一起去品嚐去體驗。

有客房服務來收拾屋子,最後留下了滿屋的花。

米純在花香中覺得渾身都有些熱,看向商野的眼睛裏多了些他自己都不太懂的情愫。

都是成年人,自然明白這樣的眼神是什麽意思,在熄滅了客廳的燈光之後,商野的眸色就變得很暗。

黑暗會將人的所有欲望都放大,鼻息間是玫瑰馥鬱的芬芳,還有米純身上獨特的氣味,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他就為此沉醉的香味。

黑暗中米純的聲音也像是加了他們晚上喝的玫瑰酒釀,又甜又糯,一聽就會讓人耳根發酥,在這樣的聲音下麵,商野隻覺得這個夜都短了不少。

因為這個假期,他們回國之後堆積的工作其實不算少,米純還要準備之前答應羅君昊的那套婚服,所以他自從回國之後基本天天都在加班加點地工作,還有一點是因為,開了葷的男人真的讓人有點招架不住。

在回國之後,商野接到了馮照的電話。

商越澤和路巧離婚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即使商家和路家在公司的事務上並沒有什麽交集,又因為商野離開尚峰,如今的尚峰股價已經跌停,ACH項目雖然如日中天地進行著,但也因為這些負麵的新聞,導致進程推進得不是很快。

馮照的這個電話,是示弱。

馮照的這個電話,是示弱。

他們約見在了尚峰大樓下麵的咖啡廳裏,隻是一個多月沒見,馮照臉上的老態就已經藏不住了,眼尾的皺紋是再多美容產品也遮蓋不了的,堆積起來讓她的麵相顯得更加地凶惡和刻薄。

“你鬧也鬧夠了,什麽時候回來?”馮照挺直了自己的脊背,她要讓自己在商野的麵前顯得沒有那麽弱勢,“現在這一切,就是你鬧這麽一出想要得到的結局嗎?”

商野的手邊是米純準備好的伴手禮,他們雖然沒有辦婚禮,但該有的禮數米純一點也不想敷衍了事。

“我從來沒有想要什麽結局,我隻是想掌控自己的人生,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

馮照拍了拍桌子:“喜歡!喜歡在金錢權勢麵前一文不值。”她的指尖顫抖,“你爸媽倒是互相喜歡,可他們有什麽好結局了嗎?”

“你現在說喜歡,真是天真!”

商野隻是平靜地看著她:“他們的現在的結局,不是您一直都希望看到的嗎?”

馮照強迫自己喝了口咖啡,平複下自己的心情:“我知道,你童年的缺失,讓你被那個護工迷了心智,認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好,但是你相信奶奶,等你接觸了其他人,你就會知道,他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好!”

“奶奶,如果您今天找我來是為了說這個,那我就先告辭了。”商野把伴手禮從手邊放到了桌上,“這是小米準備的禮物,我們前幾天已經去M國領了證了。”

馮照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桌子下麵的手死死地掐著手心:“小野,你太讓我失望了。”

商野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笑著看著馮照:“現在讓您失望,您也再對我做不了什麽了。”

我早已經不是那個可以任你擺弄的商野了。

“奶奶,如果尚峰需要我,我會回來,但是,您要記得,現在不是我需要尚峰,而是尚峰離不開我了。”

回家的路上,商野買了花。

尚峰現在的情況他其實了如指掌,還不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其實這兩年他進入尚峰以來,現在的尚峰就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尚峰了,他把尚峰變革至此,心裏其實從來不想丟下它,但如果讓他熊尚峰和米純裏麵選,尚峰一文不值。

回到家裏,米純還沒到家,一起生活這麽久,早已經習慣了家務事兩個人分著做,隻是做完了家務,卻遲遲不見米純回家。

而鳳鳴塔餐廳裏,馮照從商野那裏沒有找到缺口,又把主意打到了米純的身上。

米純和他們夫婦兩人對坐,肩膀繃得很緊,背脊也挺得很直。

馮照看他的眼神讓他很不舒服,但對方是商野的長輩,米純忽略掉她的眼神,還是很有禮貌地跟他們兩個人問好。

“我以為是什麽天仙似的人鉤得小野跟我離心,原來就是這種貨色?”馮照對米純卻是絲毫不客氣,看他一眼之後就把眼神落在了別處,仿佛多看他一眼就髒了自己的眼睛。

“我跟商先生結婚了,所以我也叫您二位一聲爺爺奶奶,我固然不是什麽天仙,但我從來不認為我配不上他。”米純不太在意馮照的惡言相向,他捋了捋袖子,給兩個人倒了兩杯水。

“我知道你們這些小門小戶的人,你知道你像什麽嗎?就像是陰溝裏的蛆蟲,隻要看見了一點機會,就拚了命地往上爬,你當然是不會輕易地放棄小野了,畢竟他是你這輩子都遇不到的好男人。”

“還有,以前做護工的時候也沒少勾三搭四吧,不然也不會這麽熟練了。”

米純深吸了一口氣:“奶奶,我今天來見您,也不是為了來聽您的謾罵的,我們去結婚的事沒有事先通知是我們小輩做得不對,所以我今天是來道歉,但您如果繼續這樣,我也就不奉陪了。”

“你,你有什麽資格來替商野道歉?我們家誰都不會承認你。小野以後還是會走回正途的,他會結婚生子,會擁有讓所有人都羨慕的家庭,而你,不過是他漫長無聊的生活裏的一點娛樂而已,你還幻想能跟他白頭偕老嗎?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麽德行。”

米純站起身來,朝他們鞠了一躬:“話不投機半句多,您不想好好說話,那我也就先走了,商野還在等我。”

走下電梯之後,米純才靠著牆長舒了一口氣,馮照的話在他心裏並不是雁過不留痕,那些侮辱性的語句到底還是在他心口留下了烙印。

他其實從來不覺得自己配不上商野,又尤其是在不做護工了之後,他也能靠自己一手刺繡的技藝好好生活,他們兩個人的生活裏他不是依附於商野的菟絲花,他一直在向著商野的方向努力,但其實他們之間,始終都是有著天塹一樣的鴻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