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988歡迎您的收聽,下麵是一則事故新聞。今天上午十點二十八分,在南環路高架發生一起車禍,一輛全新邁巴赫與一輛悍馬相撞,乘客死傷不明,下麵請聽由記者在現場發來詳細報道……】

“小米啊,你以後上班路上可得注意了。”俞子美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念了句阿彌陀佛,又語重心長地叮囑米純。

“我平時都走路上班的。”米純笑起來,唇畔的酒窩像是被斟滿了佳釀,讓人一見就有些醉心,“您別擔心了。”

米純在自己十七歲的時候來到了這個陌生的世界,他躺在山村裏的一塊墳地上,被剛剛承受了喪子之痛的俞子美救下,如今已經過去了五年,他頂著俞子美的兒子,米純的身份過了五年,念了成人大學,找了一份安穩的工作,如今有了一點積蓄,打算把俞子美也接來A市生活。

“我隻是來看看你,看完你我還是要回去的。”俞子美實在是受不住米純天天的電話催,終於決定來A市看看他。

她帶著米純一點一點地了解這個世界,讓米純能夠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裏慢慢地生存下來,她也希望她的那個孩子,也能去到另一個世界,有人能夠溫暖地包容他。

“您讓我好好孝順你不好嗎?非得回去做什麽啊?”米純很是不解。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已經跟廠長說好了,紡織廠裏能給你留一個工位的。”俞子美堅定不移地勸說他,“大城市有什麽好,我坐個車都暈車。”

米純默默地把車窗開了一個縫,每次提到要接俞子美來城市裏生活,她就會一直給米純洗腦讓他跟自己回鄉裏去紡織廠裏打工,於是誰也勸說不了誰。

米純在上完成人大學之後,又努力地考下了一個護理證,現在成了A市一家家政公司的護工。

這次他剛剛結束一單陪護,算起來他已經一年沒有請過假,所以幹脆把自己的假都集中在現在休了,可以好好地陪俞子美在A市裏玩一玩,還想給她在A市再檢查一下眼睛,她的眼睛一直不太好,一個人生活在老家他其實也不太放心。

他就職的公司不好不壞,雖然這樣,但是待遇還是不錯,還有五險一金,米純把這幾年賺的錢都匯給了俞子美,就是不希望她再在那個紡織廠繼續幹活,但老太太從來都有自己的想法,不僅自己一直幹著,還總是想方設法地想把米純也塞進去。

“你打給我的錢我都存了定期了,那些就是你以後娶媳婦兒的彩禮錢。”俞子美被米純扶著下了車,看著眼前破舊但還算幹淨的小區,總算放下一點心,“這裏還是太偏僻了,你就不能租一個好點的房子啊?”

米純身上背著她帶來的那個大包:“這裏近,雖然小區舊點,但安保都很不錯的,還有媽,我不是都說了,我不喜歡女孩子,不打算娶媳婦兒。”

一說這個俞子美就來氣:“你是不是還存著要嫁人的念頭呢?媽都跟你說過多少回了,我們這兒男人不能嫁人。”

“媽。”米純趕緊給她拍背順氣,“我總不能禍害人家女孩子啊。”

“你總有理。”

這話揭過不提,米純卻實在是有些惆悵。

他生活的那個世界,有男人,女人,哥兒三種,哥兒能懷孕,能嫁人,如果實在是不喜歡硬邦邦的男人的哥兒,家裏有條件的也能娶媳婦兒,但就是子嗣艱難一點,米純從小生活在那樣的世界,從懂事以後開始,就在思考自己將來要嫁一個什麽樣的人,突然說自己不能嫁人了,他五年了都沒太能接受這個現實。

米純租的房子是也一居室,他很勤快,家裏打掃得一塵不染,所有的東西都歸置得整整齊齊,俞子美看到這些,也不止一次地在歎息,要是真是個姑娘多好啊,得多招人疼。

“媽,我給你做好吃的,在家的時候你不就最喜歡吃我做的東西了嗎?”米純把俞子美帶來的東西放好,她的衣服他就拿去了臥室,剩下的都是從村裏帶來的吃的,養了幾年的公雞皮下是一層厚厚的油,山上摘的野菌即使被曬幹了也能聞見鮮味,地裏新收的小米粒粒分明,比超市裏買的米粒小,但煮出的粥更黏稠。

“都說了這裏什麽都能買到,你還背這麽多東西來。”米純把該放進冰箱的東西都放進去,“中午簡單地做個西紅柿牛腩麵吧,晚上我帶您出去吃?”

俞子美覺得無所謂,她在米純這個小小的房子裏轉了轉,才坐下來,她就是止不住地操心:“沒有喜歡的女孩子,那喜歡的男孩子有嗎?”

米純在廚房裏切西紅柿,聞言探出頭倆:“媽,我這一年基本都在護理一位老先生,哪裏會有喜歡的男孩子。”

他是這個月才結束對那位老先生的護理,是因為他們一家人都要移民了,他跟老先生道別的時候老先生哭得厲害,非說要帶著他一塊兒走,把老先生一家人笑得,最後還是老先生的兒子,送給了他一副老先生年輕時候畫的畫,這會兒掛在米純家的電視牆上。

“哎,你說你這孩子,喜歡男孩子,又不去跟男孩子認識。”

老房子裏的抽油煙機已經很老舊了,空氣裏已經彌漫起西紅柿燉牛腩的香味,俞子美舔了舔唇,她早上很早就起床趕車了,一上午也沒吃東西,這會兒著實是餓了。

老房子裏的抽油煙機已經很老舊了,空氣裏已經彌漫起西紅柿燉牛腩的香味,俞子美舔了舔唇,她早上很早就起床趕車了,一上午也沒吃東西,這會兒著實是餓了。

米純的手藝太好了,俞子美吃了兩碗麵條,米純看著她吃得香,心裏也高興。刷完碗,米純開始琢磨起要帶俞子美去哪裏玩,捧著一本A市旅遊指南看得入神,他雖然來A市五年了,但周邊的旅遊地點是一個都沒去過,每天就過著,家,雇主家兩點一線的生活。

難得的假期,他也該到處走走。

商野在昏迷了一天之後終於醒了過來,他因為這場車禍傷得很重,甚至到現在下半身都沒有知覺。

“你終於醒了。”路巧一直守在他的身邊,看到商野醒過來,才真正地放下心來,她看著商野原本俊俏的臉蛋,被纏上了層層的紗布之後,就沒有那麽好看了,有些心疼他,又有些說不出的情緒。

她愣神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商野虛弱的聲音。

“媽,我要喝水。”他的嘴唇已經幹得快起皮了,他那在他爸口中的溫柔如水的媽媽,並沒有發現。

“媽給你倒。”路巧趕緊給他倒水,隻是這些事她都不常做,熱水倒出來的時候差點燙到自己,又在喂給他的時候犯了難,“你這,怎麽喝呢?”

“媽,旁邊有吸管。”

一番周折之後商野終於喝到水了,商野躺在**,想著自己未來著幾個月的生活,快要愁白了頭發。

畢竟母子連心,路巧很快就知道了他心裏的想法:“別擔心,媽媽會給你找一個靠譜的護工,絕對不會讓你受媽媽的摧殘。”

商野想抬手也抬不起來,隻能像是個僵屍一樣僵直地躺著。

路巧很快就聯係了商野的助理,要給他找一個靠譜的護工。

很快蘇助理就帶著家政公司的負責人來了,這是A市口碑比較好的一家家政公司了,收費高,服務好。

負責人喜滋滋地來到了醫院,憑他的直覺,這次一定是一個大單子,卻沒想到這才是他噩夢的開始。

他接到這個單子的時候,對方隻要求男的,合眼緣的,他以為這是個很簡單的事情,可是三天過去了,整整三天他都沒有為這位商總找到一個合適的護工,就這個合眼緣,真的太難了。

肌肉蓬勃的他說看起來眼暈,稍瘦弱一點的說業務能力不行,身材中等的他說長得猥瑣,長得好看的說人家花瓶。

負責人快崩潰了,還有些來的,甚至連自己的從業證,健康證還沒逃出來就被pass掉了,原因就是不合眼緣,他沒著了,隻能含淚掏出自己的手機,撥出了那個在此時看來能夠救他命的號碼。

“純啊,救救哥吧!”

在經理的奪命連環call下,米純隻能暫時放棄了自己難得的假期,因為經理說這一單會給得很多,為了能夠給俞子美更好的生活,為了能讓她放棄把自己拐回紡織廠上班,米純要盡可能地多賺錢。

出門前他有些不放心俞子美一個人待在家裏,生怕自己不在會出些什麽意外狀況,

“你去吧,你要是再這麽絮絮叨叨地,我可就連夜買火車票走了啊。”俞子美推著他的肩把他推出了房間門,看著他一身幹練的打扮,有些欣慰。

誰說她俞子美養不好孩子的,她養的孩子,一個比一個更讓她驕傲。

醫院見證了太多的生離死別,米純站在醫院的大門口,深吸了一口氣,陳經理早就等在了一邊,看到他比看到衣食父母還親切。

“你終於到了,哥等你等了好久。”陳經理有些胖,穿著一身有些老舊了的西裝,手裏還捏著一張手帕,看樣子是被客人折磨得不清。

米純讓了讓肩膀,沒讓陳經理真的摟住他:“怎麽回事啊?張哥李哥他們不都有期嗎?怎麽就要我來了?”

米純讓了讓肩膀,沒讓陳經理真的摟住他:“怎麽回事啊?張哥李哥他們不都有期嗎?怎麽就要我來了?”

“你不知道啊,這次的客人他可太挑剔了啊。”陳經理又掏出手帕,在額頭上擦了擦,“你可是我最後一張王牌了,要你都不行,那我隻好放棄這一單了。”

電梯慢慢上行,開始的吵鬧喧囂慢慢地變成了無聲的靜謐,醫院高樓層的地方看起來不是醫院,更像是哪裏的度假酒店。

能住進這裏的人,非富即貴,米純也算是深有體會。

走到病房門口的時候,陳經理深吸了一口氣,因為病房外麵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身上的氣勢就讓人感到有些壓抑。

他停下來,拍了拍米純的肩,明明已經見過幾次了,可他的手還有些顫抖:“別怕別緊張,這是他們家的保鏢。”

米純假裝自己沒有看見陳經理顫抖的手,乖順地應了一聲好的。

輕輕敲了敲門,應門的是一道溫柔又甜美的女聲:“請進。”

陳經理的汗像是瀑布,這會兒又拿著手帕擦汗:“夫人,這也是我們公司的護工。”

米純朝她彎了彎腰:“您好。”

少年的音色像是泉水叮咚,又像是琴聲錚鳴,讓人一聽就能聽進心坎裏去。

路巧卻有些遲疑,這看起來像是剛成年的孩子,能照顧得好人嗎?

病**的商野也因為米純的聲音睜開了眼睛,他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施施然站在門口的人。

身上穿的不是什麽名牌的T恤,外麵還套著一間灰藍色的襯衫,九分褲露出了腳踝,很白。腳上是一雙洗得很幹淨,卻有一點泛黃的帆布鞋,還像剛出身社會的大學生一樣背著一個淺色的雙肩背包。

商野看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幹淨,清爽,不管是衣著,還是那張看起來白生生還透著稚氣的臉。

路巧想了想還是對陳經理說:“陳經理,我們家小野雖然是挑剔了一點,但你也不能找一個孩子來應付我們吧。”

陳經理急忙擺手:“不是這樣的夫人,米純他確實是我們公司最優秀的護工了,不知道您知不知道韓琢老先生,要不是因為老先生一家要移民,米純根本空不出來檔期呢。”

路巧當然知道韓琢,她曾經跟在丈夫身邊見過這位老先生,身上很是些文人風骨,跟很多人都相處不來,要不是因為自己家跟韓家有些千絲萬縷的關係,她都不一定能進到韓老爺子的居所。

“他護理過韓老先生?”

陳經理很真摯地點了點頭:“這些都是有記錄可以查到的。”

路巧的心動了動,能跟韓老先生相處那麽久,脾氣應該很好,也能忍受自己家商野的牛脾氣吧。

看出路巧的鬆動,陳經理鬆了一口氣。

商野卻不再做旁聽的人,銳利的眼神看向米純:“這麽瘦小,能做得了護工?”

米純笑眯眯地,露出了酒窩,就更顯得他年輕可愛:“您完全不用擔心,我從前在老家的時候,幫我媽媽扛過三百斤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