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半夜驚魂
一天之後,胖子和王三炮從縣裏回到靠山屯。王三炮沒能完成胖子的囑托,又在拚酒中敗陣,多少顯得有點萎靡不振。
胖子的心情還算不錯,小玉的表態給他增加極大信心,雖然這件婚事沒有最後拍板,但是他近水樓台先得月,肯定會是最後的勝利者。
不過蕭月明顯然不是一個輕易認輸的人,軍人的執著在他身上展現無遺。臨走的時候,胖子察覺到對方堅毅的目光,不得不提高警惕。
他也暗自慶幸:如果要是再晚一步,真不知道會出現什麽後果。
到了家,兩隻小黃狗搖頭晃尾地迎上來,繞著胖子撒歡,大花它們也哼哼幾聲,算是打招呼。奇奇從李大嬸家跑出來,後麵還跟著毛毛。坐在炕頭上,胖子心裏感覺更踏實了。
“威威呢?”胖子還是發覺少了點什麽,一琢磨,原來是小老虎沒上來撕褲腳子。
奇奇抿著小嘴,美滋滋地笑著:“我不告訴你,這是我和威威之間的秘密。”
汗,還跟我玩神秘,除了倉房還能藏哪?胖子自信滿滿地到倉房轉了一圈,隻看到阿紫趴在用穀草編織的窩裏,一雙大眼睛閃閃發光,根本沒有小老虎的影子。
阿紫的窩裏好像多了不少軟草,偎成一個半圓形小窩,窩裏光滑整潔,看著就舒服,這家夥還真會享受。
“胖叔叔,這些天我發現阿紫的肚子好像有點大了,會不會要生小寶寶?”奇奇走到阿紫身前,把小手伸到光滑的毛裏,又滑又順,她最喜歡這種感覺。
“我怎麽沒看到?”胖子嘟囔一聲,也想過去瞧瞧,阿紫的嘴裏卻發出一陣警告聲,他隻好卻步:“沒良心的,虧我天天大魚大肉供著你!”
“難道阿紫還真要下崽,這麽說它是母的,大青山裏一定還有公的紫貂!”胖子的邏輯推理很強悍,連這樣的問題都能推導出來。
不知道是帶回來的時候就已經珠胎暗結,還是這些日子出去打野食?胖子敲敲自己的後腦勺:不行啊,自己對這些野生動物的了解,連半吊子都算不上,最好能弄個專業技術人員。
胖子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把問題交給行家解決,才是最好的方法。不過想找這方麵的行家又談何容易,在這個時代,上大學比登天還難,好容易有個大學畢業生都搶著要,十分吃香,說啥也輪不到他胖子頭上啊。
瞟了奇奇一眼,她倒有這方麵的潛力,不過少說也得十年之後呢,遠水不解近渴。
想了半天也沒有個頭緒,胖子這才又回到初始,繼續搜尋小老虎,最後連土豆窖都找了,還是蹤跡不見。
“奇奇,你不會把小老虎送回去了吧,要是沒有大虎領著,它可活不了啊。”胖子雖然不怎麽得意威威,不過卻十分關心它的生死。說白了,胖子還是希望老虎能真正行走山林,而不是在他這個小破房裏窩著。
“笨笨笨,你猜不到我也不告訴你。”奇奇的一指禪神功再次爆發,弄得胖子暈暈乎乎,索性幹脆不想。
接下來的日子很舒坦,可以說是胖子來到靠山屯最幸福的一段時光,白天沒啥事打打撲克,東家溜達西家竄,飯食也有著落,哪家請客都拉不下他。
按照傳統習俗,這叫“打正月,鬧二月,哩哩啦啦到三月”,不熱鬧夠了不罷休。
不過在喜氣洋洋的大背景下,也有不和諧的音符。這天夜裏,胖子睡得正香,就聽全屯子狗咬吵吵,愣是把覺大的胖子都吵醒。
他連忙爬起來穿衣服,一般說來,這些看家狗都不咬本村的人,出現這種情況,有兩種可能,一是有生人進村,二是有野牲口進村。
跑到當街,陸陸續續已經出來不少人,不知道誰嚷嚷一句:“二柱子家出事了。”
就見那邊挑著通亮的車燈,大夥都跑過去,隻見一亮吉普車停在二柱子家門前,還有手電筒亂晃,吵吵巴火,原來是抓賭的。
公社武裝部的人都來了,荷槍實彈,還有幾個民兵連長,正押著逃跑的人趕回來,嘴裏吆吆喝喝,就跟趕豬一樣。
李隊長也來了,見此情景,嘴裏罵了幾句:“二柱子這個王八犢子,我說這兩天村裏總有不三不四的人晃蕩,原來他是賭窩犯。”
說完後走上前去:“我是這屯的村長,能進去不?”
胖子一看把門的民兵點頭,連忙也跟在隊長身後混進去,院子裏一片狼藉,窗戶上的玻璃全被砸碎,滿地玻璃茬子。
二柱子媳婦靠著板杖子正嚎呢,鼻涕娃摟著她大腿,也在那抹眼淚。
從透亮的窗框看進去,隻見屋裏的相框、櫃門上的玻璃全砸了,十多個人抱著腦袋蹲牆根,褲子褪到腳跟,腰帶早就被抽出來,大冬天,一個個都穿著大褲衩子。有個家夥大概是沒穿內褲,撅著白花花的大屁股,分外打眼。
桌上和地上散落著骨牌,是牌九。原來靠山屯僻靜,所以就紮堆跑這來耍錢。二柱子家裏設局,能跟著抽紅。
那年頭對賭博抓的賊嚴,發現了就往死裏收拾。賭窩犯就更慘,基本跟抄家一樣,最後還得罰錢撈人,不然就得蹲兩年。
胖子看得暗暗心驚:真厲害啊,不過砸東西是不是過了點,法律上好像沒這條?估計就是為了警戒他人,殺雞給猴。
有倆人正到處翻贓物,被垛後邊,炕席底下都藏著錢,還有一個拿著柳條棍,挨個抽。那個光腚的家夥最慘,柳條子抽上去就一個血檁子。
“有錢買個褲衩子好不好!”一邊抽,嘴裏還一邊訓斥。
李隊長也說不上話,隻能等武裝部的人都收拾完了,把贓款、贓物還有“髒人”都帶走了,這才嚷嚷起來:“都回家睡覺吧,咱們都是正經莊稼人,別尋思邪的歪的,不是好道來的錢,花不得。”
大夥都進來瞅一圈,都一個勁吧嗒嘴,這場麵對老實巴交的農民來說,太有震撼力了。不過不少人都沒走,鄉裏鄉親的,不能看笑話。
“隊長,俺們娘倆可咋活啊——”二柱子媳婦坐在雪地上嚎啕大哭,看著真揪心。
“你家二柱子招耍錢鬼子,你怎麽不攔著。”隊長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他那個驢脾氣上來,我敢說話嗎。”
“完犢子玩意,正事由著他,這邪門歪道的事就不能順著,你瞧瞧這造的,家敗人亡的,先領孩子上我家,跟你嬸子對付一宿。都散了吧,散了——”
大夥這才想起來,都過了二半夜,也就各自回家。
胖子心裏想得更多:這個時候法律還不大健全,有些還是地方上的土政策,看來以後做事還得加點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