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飯桶
足飯飽之後那啥,當然是針對有些人來說,而有酒足,比如說田中一夫,有些人則是酒不足飯不飽,典型代表就是那位趙縣長。
胖子就興致勃勃地要去鹿場轉轉,這幾天不在家,不知道采了多少果子了。
櫻田雅靜回憶起上一次騎鹿的那張照片,於是也欣然前往。其他人自然也得陪著,於是大部隊就浩浩蕩蕩奔向鹿場。
此刻已經是夕陽在山,柔柔的紅光灑滿山村,胖子談性頗濃,顯然心情不錯。櫻田雅靜也暫時忘卻身上的使命,沉浸在恬靜的山村之中。
當然也有些人顯得心緒不寧,心裏的太多,就蒙蔽了雙眼,這樣的例子,胖子見過太多,自己也有切身體會,所以他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到了鹿場,連胖子都大吃一驚,隻見一道藍紫色的城牆蜿蜒盤旋,往來曲折,上麵搭著簡易的棚子,棚子上麵覆蓋茅草,望過去如同一條長龍。
千萬不要低估群眾的力量啊!胖子心中感歎,這麽多藍莓,無論是出賣是釀酒,都應該差不多了,采集小隊,明天可以收工。
拿起一個山都柿扔進嘴裏,嚼得嘖嘖有聲,胖子覺得,這麽好的東西,一定要好好利用。
“阿姨,你也嚐嚐。”奇奇抓了一把遞給櫻田雅靜。
“嗯,味道不錯,比剛才的葡萄酒還醇。”櫻田雅靜咬開一個,也連連讚歎。
奇奇又把鹿欄裏麵新出生的幾位成員介紹給她,櫻田雅靜跟著奇奇,仿佛也變成一個小丫頭,唧唧喳喳地拉著奇奇她們去照相。
胖子則蹲在一邊和老革命商量事。叫老革命去張羅運輸車。這些山都柿。估計十車八車拉不完。
老革命則有點擔心:“胖子。咱們今年采地那些幹野菜咋辦啊。日本人要是不收。放到咱們手裏就是柴火。”
“嘿嘿。別急。啥事都是這樣。你要是著急。人家就不著急。咱們有貨還急啥。叫別人著急去。”胖子心裏有底。櫻田雅靜巴巴地趕來。不就是為了山野菜嘛。那些說辭都是借口。最後還得看有沒有貨。
對方做地是生意。目地和胖子一樣。是為了賺錢。既然是賺錢。都像自己多賺點。所以一定要沉住氣。
看著跟少女一般嬉戲地櫻田雅靜。胖子心想:大概她也是在比拚耐心。
閑著沒事。胖子又看了看那幾十口大缸。裏麵地果汁基本已經完成初發
按照老吳頭的說法,明天就可以把缸裏的酒水抽出來,上麵的幹貨用紗布包住,把裏麵的酒液擰幹,整個釀酒過程就完成一半。剩下的就是要密封保存,慢慢進行深度發酵。
釀酒過程中,其實最怕的就是氧氣來破壞。所以都要密封保存,隻有初發酵時是個例外,那時候能產生大量二氧化碳,沉積在缸口,可以隔絕氧氣,但是發酵完畢,若是還放在那,用不上兩天就酸了,釀酒變成釀醋。
想到來年就能喝到純正的果酒,胖子心裏美滋滋,也更惦記建酒廠的事,漸漸的,腦袋裏冒出一個大致輪廓。
“黃先生,明天我們去上次劃船的地方遊玩可以嗎?”櫻田雅靜氣喘籲籲跑過來,兩個臉蛋紅撲撲。
胖子可沒時間和她胡扯,攤開兩手道:“櫻田小姐啊,實在是抱歉,你們我們這麽多果子等著賣呢,實在是脫不開身啊。再說,上次那個老漁翁今天被兒子氣壞了,估計肯定不能答應,您還是抓緊時間和縣裏談正事,嘿嘿”
失望立刻寫在櫻田雅靜的臉上,她真的想重新擁抱一下那個天堂一般的水塘,不過這個胖子太小氣。
“黃先生,難道我們成不了合作夥伴,連朋友都沒的做了嗎?”
“正因為是朋友,所以我們才能一桌喝酒,一起溜達。櫻田小姐,我們中國有幾句古話:煢煢白兔,東奔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十個比較念舊的人,是不會忘記朋友的。”
櫻田雅靜招來田中一夫,詢問半天,這才弄明白胖子說的是什麽意思,臉上不覺微微發紅:這個胖子是說我們不夠朋友,不肯和他合作,有了新人忘舊人啊,可是,做生意不是交朋友,一切都要以利益為重。
“黃先生,我們永遠都是朋友。”櫻田雅靜還是認真地伸出手。
“也許還會成為合作夥伴,櫻田小姐,我相信你一定會再次回來。”胖子笑眯眯的,叫人覺得有點高深莫測。
眾人慢慢溜達到房子那裏,隻見一人光著膀子,正在那哧溜哧溜推刨子,一卷卷的刨花滿地都是,就跟下雪了一般。
在木頭案子旁邊,放著一個一米多高的大木桶,旁邊還堆著一些木板,都推得溜光水滑。
“柱子,行啊,手藝不錯啊!”胖子忍不住讚了一句,那木桶兩頭窄中間圓,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拚接在一起的。
二柱子這手藝,真是一絕,胖子,你叫人家放鹿真有)7後要真是建成酒廠,就專門帶幾個徒弟做木桶就成。”老吳頭也挑起大指,能入他法眼,得到誇讚,還真不太容易。
二柱子放下刨子,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子:“嘿嘿,都是祖上傳下來的手藝,我以為要斷根了呢,想不到還有用上的時候。”
胖子上去拍拍他的肩膀:“人各有所長,關鍵是要找準自己的位置。”
“這木桶太精致了,如果用來裝酒,比最高級的法國葡萄酒桶絲毫不差。”田中一夫畢竟還是有點見識,也交口稱讚:“最難得的是,整個木桶全是手工製作,不用膠,不用釘,就是不知道漏不漏水?”
二柱子漲紅著臉嚷道:“要是漏水,那不是廢物嗎,隻能當飯桶,俺這是按照水桶的標準做的。”
說完,就拿起兩條木板:“你看看俺這做法,木條兩端都有開槽,然後往起一合,牙咬牙,嚴絲合縫,能漏水才怪。”
胖子仔細一看,還真是這樣,而且木板上下還各有一個槽口,看來是鑲嵌兩個底蓋用的,整個木桶,確實完全用手工拚接,可以說是渾然天成。
田中一夫喝得有點多,當然不能輕易相信二柱子的話,拿著一隻鐵桶,拎來半下子水倒進木桶,蓋上塞子,然後把桶放倒,在地上骨碌半天,卻連一滴水都沒有浸出來,他終於服了,一個勁挑大指。
二愣子也找回自信:“在古時候,做木桶很興盛,一般剛學徒的小夥計,手藝不精,做出來的木桶不嚴實,裝上水就漏,所以隻能用這樣的桶來裝飯,稱為飯桶;後來,就把那些沒本事的人都叫‘飯桶’了。”
“還有這麽回事,哈哈”胖子也聽著新鮮,於是掃了趙縣長一眼,或許用飯桶來形容這種人,再恰當不過。
殊不知,趙縣長也正翻著眼睛瞥著胖子,大概在他眼裏,胖子那圓滾滾的身材,更像是飯桶。
“到底誰是飯桶,咱們還得走著瞧。”胖子心中不覺好笑,雖然從形象上他更加貼近,但是胖子有內涵,裏麵都裝滿了,不像地上的水桶,隻裝了一個底,結果一個勁咣當。
二柱子則滔滔不絕講起做桶的道道:“這做桶的學問可不小,步先要選好材料,上麵有死結子的木頭,說啥也不能要,到時候結子一掉,就是一個圓洞,整個桶就廢了。”
“嗯,有道理,就跟一條魚腥了一鍋湯差不多。”老吳頭撚著胡須,說話更氣人。
“第二步就是要把木頭煮透,脫去油脂,殺死裏麵的蟲子,煮過的木頭,可以用幾十年不壞。”
好幾個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射向趙縣長,叫他心裏也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寒意。
“第三,接口要嚴實,這樣才能做出真正的水桶、酒桶,而不出飯桶。”二柱子雖然句句都是說做桶的方法,但是在這位趙縣長耳朵裏,卻句句刺耳,好像都在諷刺他一般。
“櫻田小姐,天色已晚,我們回村。”趙縣長感覺不是滋味,就張羅著打道回府。
櫻田雅靜點點頭,然後向胖子道:“黃先生,等你的果酒釀出來,就用這個木桶裝著,送給我一桶如何?”
“如果是朋友,十桶都沒問題。“胖子嘻嘻哈哈打馬虎眼。
“我們現在不是朋友嗎?”櫻田雅靜眨著眼睛問。
“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隻有時間可以見證一切。大夥回村休息,我就在這裏住。”胖子伸了個懶腰,徑直向屋子走去。
“等等我,我也在這湊合一宿。”馬占山也嚷嚷一聲,隨後跟過去,他對這位趙縣長實在是沒啥好感,本身又是個愛憎分明的漢子,所以也就毫不遮掩。
大辮子拉著櫻田雅靜回村,趙縣長等人也隻好去各家找宿,他稍稍有點潔癬,躺在土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最後索性和一隻跳蚤戰鬥了大半宿。
第二天吃過早飯,趙縣長就忍無可忍,強烈要求櫻田雅靜上路。櫻田雅靜本來還想在這重溫一下寧靜的山村生活,不過看到胖子不冷不熱,頗有些無趣,也就悵然離開靠山屯。
胖子則叫老革命搭著方便車去縣城,臨走的時候還不忘叮囑:“別一堆來太多車,運到城裏萬一賣不掉,咱們可就虧了。”
老革命白了他一眼:“不白跑一趟就不錯了,你小子野心還真大。”
胖子嘿嘿一笑:“誰不知道,您老本事大,絕對是酒桶,不是飯桶那啥,我忘了,您一頓就喝二兩酒,叫您酒桶有點冤枉。”
“少扯淡,就你那飯量,當飯桶正合適。”老革命得了便宜,樂嗬嗬地上車了。
胖子拍拍肚皮:“飯桶就飯桶,起碼咱這裏麵裝得都是幹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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