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淵明回到房間把自己關了起來,不見外人,不上班。這就嚴重了,那麽多文件誰來處理?太守也不可無緣無故曠工呀。
太守府官員起先找楊氏:“您得想個法子,讓裴大人跟我們走去太守府!”
楊氏當時就急了:“我兒又沒犯法,你們憑什麽要把他帶到太守府!”
官員被問的直發愣:“因為……因為他是太守啊。”
後來他們意識到,楊氏是劍城出名的瘋婦,於是轉而去找其他人求助。
“我是你們太守的童養媳,我說話很好用的,我可以把他叫出來。”李文苗伸出二根手指:“我要五個糖葫蘆。”
官員:“你算數挺好的。”
官員將信將疑,畢竟是裴府的孩子,於是抱著出去買了十根糖葫蘆。回到裴府,撞見了沈騙子。
沈騙子把孩子和糖葫蘆都接了過去,說:“你讓她騙了,她沒什麽用。”
官員包含期待地問:“那您能不能把太守叫出來。”
沈騙子掐指一算,說:“卦金一兩。”
官員生無可戀地給了錢,裴府裏都是些什麽玩意,老瘋子、小騙子、算命先生!
沈騙子道:“你去廚房,會見著一個姑娘,看見她就哭沒太守的難處,她能解決。”
官員麻木地被指使到了廚房,廚房裏,李文花正在做菜。
采來的黃蘑鮮嫩嫩,洗淨撈出來控水,接著給它找個好搭檔,來成就一段拆不散的“姻緣”。
她目光就鎖定廚房裏的一隻雞,舉起亮閃閃得刀,把黃嫩嫩的肥雞剁成了塊,放在水裏加點麵幹淨的洗著,然後撈出來待用。接著再來洗一把粉條,來給黃蘑和肥雞牽個線。
一切準備就緒,熱鍋涼油燒熱炒香蔥薑蒜,另外還有花椒大料等香料,香味激發出來,洗淨的雞塊倒進去,在鍋翻炒,炒的兩麵金黃雞皮緊就可以烹入料酒,倒入醬油,炒的紅彤彤時入開水,加鹽加蘑菇,燉到肉爛湯鮮時下入白亮亮的粉條。
白亮亮的粉條吸著鮮濃的湯,在湯汁冒泡中漸漸變成褐紅色,筷子挑來滑爽而綿實,就可以倒入大盆裏。
這就是東北名菜,小雞燉蘑菇。粉條纏著濃香的雞塊,裹著鮮香的蘑菇,絕配。
官員忙碌了一天,被使喚的到處跑,早就餓了,聞著香味肚子咕嚕一聲響。
李文花抬頭看他:“你是?”
官員:“我是太守府的郡丞,韓安。你是?”
李文花不規範地行禮:“見過韓大人,我是府裏的廚娘李文花。”
韓安說:“不必多禮,我有事想求你。”
李文花不自然地遮了遮盆裏的菜,“我這菜有主了。”
韓安無語,整個裴府就沒個正常人,他辛辛苦苦奔波是為了一口飯菜嗎?他的肚子又咕嚕了一聲,菜味太香了。
李文花憐憫地看著他,就像是太守府的官員都吃不飽一樣,說:“可以分給你一碗。”
韓安硬著頭皮說:“我是為了太守來的,太守不入府,很多大事無人定奪。”
李文花:“你是郡太守助手,皇帝任命的,你不就能定奪嗎?而且功曹掌管郡內一切人事,主簿掌管文書,督郵主管糾察屬縣、監管本郡官民,掾、史分曹辦理郡政,每曹有辦理文書的書佐。事事有人管,找他很急嗎?”
韓安一呆,一個廚娘為什麽會對太守底下的人如數家珍?
他解釋:“如今不一樣,各個國家使團入城,須得太守露麵處理。”
李文花似懂非懂地點頭:“我知道了,他明天就會去太守府。”
韓安將信將疑:“真的?”
李文花:“嗯,我這就去見他,和他說一說。”她端著小雞燉蘑菇和米飯就去找裴淵明了。
韓安抓了抓頭,有點不相信就這麽容易。猶豫了一下,跟上了李文花。
裴淵明住的院叫潛院,不用想都知道是誰取的名,正院房門緊閉,她用腳尖踢了踢門:“大人,我來送飯了。”
不一會門裏響起聲音:“放門口。”
李文花:“好。”
她把飯菜放下,蹲在門的一邊。
裴淵明將門開了一條縫,伸出一隻瑩白的手探著拿飯。
李文花一把捉住了他的手腕。
門裏門外的人都沉默著。
裴淵明無奈:“你幹什麽?”
李文花笑道:“外頭冷,大人讓我進屋暖暖。”
裴淵明:“六月的天哪裏冷,我都熱死了。”
李文花:“大人開門進風就不熱了。”
裴淵明:“開門你就進來了。”
李文花:“我保證不進去。”
裴淵明將門徹底打開,他半彎著腰,手被李文花牽著。
李文花進了他屋才鬆了手。
裴淵明像是知道她一定說話不算話一般,輕輕歎息,到不覺得為難,更像是無可奈何。他端起地上的托盤,回了屋,這下子門不關了,反正也沒有他要防著的人了。
韓安一直在樹後邊躲著看,都驚呆了,心想,這哪是廚娘呀,糊塗了,怎麽就沒客客氣氣的叫一聲李姑娘。
他出了裴府都後悔,琢磨著,裴大人明個應該來上班了,李姑娘說話還是有譜的。
李文花尋了個地方坐下,瞅著裴淵明,頹廢亦有山倒之雅姿,歎息道:“裴大人,您天天吃我做的菜,怎麽還不胖?”
裴淵明道:“別來為你的飯菜打抱不平。”
李文花說:“哪是為了飯菜,是為了你太守府的韓安,都尋到我這來了,就請你去主持大局呢。”
裴淵明捏著筷子夾蘑菇,“沒精力。”
“裴大人,你到底在鬧什麽脾氣?”李文花無奈。
裴淵明猶豫著問:“我母親喜歡過皇帝嗎?”
李文花:“肯定喜歡過,她跟我提過,她和皇帝是青梅竹馬,一直都心儀彼此,直到她被拋棄,心灰意冷,琵琶別抱,漠然訣別。他們的故事蘭因絮果,滿地狼藉,人和人走到結局,需要一點運氣。你在糾結這一點嗎?”
裴淵明問:“那母親喜歡我父親嗎?”
李文花說:“自然也喜歡。”
裴淵明:“一個人怎麽能喜歡兩個人?”
李文花:“又不是同時喜歡的。”
裴淵明:“怎麽會不喜歡了呢。”
李文花:“兩個相愛的人,是真的可以走到不相愛的一步。”
兩個人相愛,就像是建立了一個國度。這世上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是不發生戰爭衝突的。
國家會在戰爭下覆滅,愛情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