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個荒唐一晚上,半夜才上船,船甲板上的水手衝著裴淵明擺了個大拇指。
裴淵明微笑點頭,很矜持。
李文花調侃道:“這要是從前的裴大人,臉皮兒薄的恨不得地上有個地縫鑽進去。”
裴淵明不動聲色:“你以為這些年我跟你在一起是在吃素嗎?”
李文花:“你是吃我的。”
裴淵明:“吃出經驗來了。”
兩人嬉笑打鬧著回船艙,結果船艙門被動過。
裴淵明一眼看出來,將李文花攔到自己身後,警惕點進去,裏麵點著燈,幽光映照著整個船艙。
沈騙子在他們**坐著,旁邊站著一個女人。
李文花吐槽道:“沈騙子,你搞女人能不能不來我們房間?”
沈騙子抓狂地說:“大姐,你看不見我脖子上的刀嗎?”
李文花那個角度還真看不見,她蹦著往旁邊跳了兩下,神色一凜:“玩的挺野呀。”
女人回頭巧笑嫣然,正是先前在張代房裏看見的歌姬,她聲音猶如空穀幽蘭,“裴夫人真愛開玩笑。”
李文花謙虛地說:“苦中作樂嘛。”
裴淵明把跑偏的話題拉回正軌:“這是怎麽回事?”
沈騙子無辜地說:“我本來都要睡下了,她來敲我屋門,想要見你,我就隻好爬起來陪著她等了,畢竟我是個憐香惜玉的人。”
李文花:“可惜香啊玉啊,不憐惜你。”
沈騙子唉聲歎氣:“多情總被無情傷。”
裴淵明麵對這位不速之客,聲音微冷,緩步上前:“把刀放下,你那刀把他脖子割破流血了。”
歌姬柔柔地威脅:“我的刀再往前伸一點,他腦袋都會掉下來,何況是脖子。”
裴淵明痛快地說:“那你把他脖子割掉吧。”
沈騙子:“哈?”
裴淵明:“你殺他,我殺你,也算報仇了。”
沈騙子焦急:“等等,我不同意,這筆買賣不劃算,我不參與交易。”
李文花點頭:“的確不劃算,你至少有一百二十五斤,她最多一百斤。”
沈騙子幽幽地問:“你在稱豬肉嗎?”
李文花:“我隻是很好奇,你是怎麽被一個一百斤的小姑娘挾持的。”
沈騙子滿嘴胡謅:“她看著隻有一百斤,實則有兩百斤的力量,力大無窮,隻用一腳便踹開我的房門,像提小雞仔一樣單手將我拎起,大刀壓在我脖子上,我連動都動不了。”
“我隻有八十五斤。”歌姬不允許別人汙蔑自己的體重,順便解出了另一個疑惑,“沈郎君憐香惜玉,我一敲門他就把門打開了。”
李文花嘖了一聲:“我給裴月講,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的故事時,你不是在旁邊聽著嗎?連裴月都知道,不要給陌生人開門。”
沈騙子悲從中來:“誰能想到外邊是大灰狼,我一直以為我才是大灰狼,外麵是小兔子。”
李文花疑惑地騷了騷頭,“清音,你挾持沈騙子,張代知道嗎?”
這個歌姬名叫清音,正是張代所賜之名。
她嫣然一笑:“這重要嗎?我本就是在適當的時機,了結他性命的人。”
李文花:“倒黴了,蹭頓飯還蹭出人命來。”
沈騙子:“還沒出人命呢,你別咒我。”
李文花:“張代偶然在船上看見我們,我們偶然蹭了頓飯,但你必然地落在了清音手裏,向你這種膽大包天,見色忘危之人,紮手的桃花肯定會上門,活該啊。”
沈騙子歎了口氣:“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救我呀——”
裴淵明心情複雜,想救他,也想揍他。幹脆視線一挪,轉身便走,眼不見心為淨。
李文花一見,立馬追裴淵明,邊走邊說:“這屋裏太危險,我一個弱女子就不湊熱鬧了。”
眼見這兩人要棄自己而去,沈騙子悲從中來,委委屈屈地哭著,順便用歌姬的袖子擤鼻涕。
歌姬額上青筋直跳,在他脖子上薄薄的劃了一刀,鮮血立刻湧了出來,冷聲道:“裴相,你再往前走,他的喉管就要斷了。”
裴淵明回身,見沈騙子苦笑著僵在那,漠然地說:“你切斷吧,我緊接著就弄死張代。”
歌姬仿佛聽到笑話,“你要替我殺他嗎?”
裴淵明:“你不會殺他,你是來保護他的。沒人會去特意殺他。”
張代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不重要。
他重要的點在於小皇帝。
小皇帝長不大,他就隻是個人到中年的紈絝而已。
萬一有一天小皇帝長大了,執掌權利了,突然就想找爹了,結果爹死了。
就算哀帝曾說,小皇帝隻認其母不認其父,到血脈關係是斬不斷的。
那誰遭殃?
肯定是把他爹擠出長安的文武百官。
於是乎,便有歌姬這樣的人,是監視,也是保護。
歌姬道:“裴大人若賭錯了,他命就沒了。”
裴淵明:“賭博是一種罪,危害秩序,影響生產、工作和生活,而且往往是誘發其他犯罪的溫床,對民間危害很大,朝廷嚴厲打擊,本官從不知法犯法。”
李文花想,這套官腔打的真好聽。
清音似是無奈般地搖頭,“難怪舉世皆畏懼裴相,裴相確實可畏。”
裴淵明:“說你的目的。”
清音道:“我隻想知道長安怎麽了?”
裴淵明反問:“長安怎麽了?”
清音抿了抿唇,說:“我和長安聯係不上了,我的同伴回長安,結果有去無回,連個音信也沒有。我們身上都有毒,兩個月不吃解藥就會暴斃而亡,時間馬上就要到了。”
裴淵明在劍城時,收到古芥一封信,表示長安一切皆好。
他忽然想到執意要回長安的沈騙子,視線落在他身上,“這是怎麽回事?”
沈騙子委委屈屈:“不要問我,我不清楚。”
裴淵明抬步上前。
清音先是警惕,後來覺得也沒必要了,便放下刀。
裴淵明一把將沈騙子揪起來,摔到**一頓胖揍。
沈騙子捂著臉說:“行了,我招了,是崔宰在長安搞事,但具體信裏麵也沒說,隻催促我盡快回去。”
裴淵明眉頭一擰,剛要說話。
船忽然撞了一下,不斷抖動,過了好半天才平息。
“怎麽回事?”
“船撞見什麽東西了!”
“靠岸了,時間不對呀,怎麽這麽早就靠岸了?”
“我看見長安了!”
無數的嘈雜聲音響起,有的在船艙裏,有的在夾板上。
清音做過無數次這趟船,陪著張代飄**,第一反應就是:“不對勁,至少應該還有三天才到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