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很尷尬。
三角戀直接缺了兩角,拆的獨一角孤零零的坐著。
大家忍不住瞅突厥王的臉色。
阿伊騰格裏神態寧靜,有點像暴風雨前的寧靜。
就在氣氛凝固之際,楊林一拍桌子,極為讚揚驕傲地說:“看沒看見,這就是我們武將爭風吃醋的方式,直接把人扛起來,那讀書人身板不行都扛不動。”
錢太守老神在在地說:“這我就要為我們讀書人說一句話了,女人不用扛,隻要她心甘情願,勾一勾手就走了。”
楊林撇了撇嘴,“都聽聽,不像好男人說的話,讀書人一張嘴就像渣男。”
錢太守話風一轉:“可若女人不願意,砸下金山銀山也沒用,所以說凡事不能強求,姻緣自有定數。”
楊林:“沒錯,我看突厥王年紀輕輕,一表人才,膽識過人,就該是我大秦的駙馬。”
兩個人一唱一和,顯然是想把阿伊騰格裏的注意力從李文花身上引走。
阿伊騰格裏淡淡一笑:“你們大秦沒有公主。”
最後一位安樂公主也已經死了,小皇帝長大成人生公主還要些世間。
錢太守:“我家也算得上簪纓世家,曆代為官,祖上出過首輔,女子做過皇後,也娶過公主。如今雖不那麽顯赫,但也一直緊抓子女教育。現如今我有一孫女,知書達理,才德兼備,可奏請陛下冊封為公主,由禮部設儀仗、行幕、步障、水路,陪嫁宮侍數千,皆真珠頭麵,紅羅銷金袍帔,乘馬於前,前後用紅羅銷金掌扇遮族,乘金銅簷子,滿國轟動,嫁於可汗。”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往日裏送出去和親的,沒幾個是真公主,往往都是宮女、勳貴之女罷了。
即使是那勳貴之女,一般也都是不受寵的,不得父親疼愛的,才會被冊封遠嫁。
錢太守家生孫女皆不壽,迄今為止隻養大了一個,憐愛孫女如玉珠,竟也舍得了。
大家不禁佩服他,為了穩定兩國局勢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阿伊騰格裏並不心動,堅定地說:“我隻要花神,隻有她可以做我的主人。”
拉朵也說:“隻有花神才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
楊林小聲:“王八吃秤砣——鐵了心。”
他們都在擔心阿伊騰格裏來者不善,掀起戰事。如今糧倉空虛,打不得。
唯有沈騙子擔心裴淵明這貨會不會借機作死,把小花得罪的透透。
春風匆匆吹過,染綠柳樹,熏紅桃花。
轉角處,裴淵明把李文花放下。
李文花被顛的頭發都散了,她扶了扶自己的發釵,無奈地說:“就連裴月都知道,一走了之解決不了事情。”
裴淵明呼吸微微有些粗重。
獵野圍城邑,所向悉破亡。斬截無孑遺,屍骸相撐拒。馬邊懸男頭,馬後載婦女。
這血淋淋慘狀是裴淵明眼中突厥人過境的樣子。
裴淵明眼底波瀾起伏,握緊了拳頭,“李文花,你或許沒見過突厥人殘酷嗜殺的一麵,才誤將老虎認成貓咪,甚至伸手去揉他們的腦袋,但他們遲早會把你骨頭咬爛的,他們是畜生,你不該離他們太近。”
李文花聽他有指責自己的意思,神色漸漸冷下來,“我當然知道突厥人是什麽樣子,劍城破的時候我就在城裏,我眼睜睜的看著婆婆赴死,官員喪命,百姓被屠。裴大人失去記憶,但我的記憶還清晰的保留著,午夜夢回時,還能夢見鮮血成河。”
裴淵明:“……”
李文花其實不想和他發生衝突,她知道,裴淵明的記憶停留在庚子月一戰,他的心是不安定的。怎麽能和病人計較呢?
她放緩口氣:“裴大人,你放心,我不會去突厥,我是你的妻子。”
兩人各退一步。
裴淵明低頭反思:“我最近對你太冷淡了,也怕你賭氣。”
李文花笑道:“夫妻再怎麽吵,那也是關上門的事兒,外人摻和不進來。”
裴淵明糾結一下,問:“你和突厥王是怎麽回事?”
李文花:“咱們兩個在草原上的時候養了一些奴隸,他是其中一個,他被人打的時候我攔了一下,大概是記著恩情。”
裴淵明酸溜溜道:“可不僅僅是恩情。”
李文花:“我在草原上頗有名,很多人都認識我,曾經的大祭司對外宣稱我是長生天的女兒,花神降世,他大概想用我的名聲吧。”
裴淵明看著李文花,他這幾日逐漸從別人口中了解李文花。是個了不得的女人,能讓所有官員對土壤束手無力時,想出解決辦法,打破顆粒無收的慘劇。
他脫口而出:“我曾經有沒有想過讓你為官?”
李文花回答:“提過很多次,但我誌不在此。”
“其實……裴夫人不如李大人好聽。”
“你這是什麽意思?”
裴淵明認真地說:“我想過了,如果一直恢複不了記憶,沒辦法回應你的感情,你傷心失望可以和離,再另尋歸宿的,我甚至會想辦法給你謀取一官半職。”
李文花腦袋開始疼了,年歲果然不是白長的,裴淵明現在可不討人喜歡。
裴淵明雙眸泛著冷冽的光,“但即使與我和離,你也絕不許同突厥人走。”
李文花:“你這個行為叫做占著茅坑不拉屎,還把廁所鎖起來。”
裴淵明竟被她懟得不知說什麽,張嘴半天才說:“這話不合適,你把自己比成茅坑了。”
李文花已經不想再和他說話了,“我表達的很清楚,我不會去突厥,你要是沒有什麽要說的我就先回宴會了,酒釀梅子還挺好吃。”
裴淵明心煩意亂:“沒有了。”
兩人一前一後返回宴會。
李文花剛一進去,阿伊騰格裏直接離席,在眾目睽睽下將她公主抱。她嚇了一跳:“你幹嘛?”
阿伊騰格裏說:“他跟你私下說完了,我也要私下跟你說話。”
裴淵明怒火中燒,按住他的肩膀向下一壓,一腳踢向他的膝蓋,趁他身形下沉,扯住李文花的一隻手,用力往下一拽,將她半個身子都拽到自個身上。
阿伊騰格裏掐住李文花的小腿,緊抓不放,兩個人就這麽把抬下了半空。
裴淵明怒聲嗬斥:“忍你很久了!你以為大秦國破家亡,要割地獻妻來求和嗎!這裏是劍城!你想從我這帶走一粒米都不行,何況是一個女人!”
阿伊騰格裏與他針鋒相對:“主人是屬於我的,花神是屬於突厥的。”
寸步不讓,誰都不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