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霜降也很自然地回答:“我的心上人成親了。”

李文花神色微妙:“你是古元帥的女兒,也無法嫁給心上人嗎?”

古霜降:“世事無常,有緣無份。”

李文花隨著她感歎兩句,喝著茶水,心思各異。

大人們的談話往往是在心照不宣之間,但孩子不一樣。

尤其是聰明的孩子,她敏銳的感知到問題,但解決的方式太過粗暴。

李文苗眼珠子亂轉,直接說:“你的心上人既然已經有了心上人,那你就不該再惦記了。”

李文花尷尬地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讓她閉嘴。妹妹這麽一說,好像自己教了些什麽一樣。

古霜降果然誤會,但也夠坦然:“裴大哥人中龍鳳,我仰慕他不足為奇。”

李文花附和點頭:“確實如此。”

古霜降:“但請嫂子放心,我從未想過爭搶什麽。”

李文花含糊地“唔”了一聲,

李文苗小牙一露,十分鋒利:“這樣想挺好的,畢竟是活人,也不是物品,不是誰的力氣大就能搶到。”

李文花一捂額頭,“苗苗,外邊天暗了,應該有許多的河燈,宛若火裏種金蓮,極美,你替我去看一看。”

李文苗好擔心,她的姐姐柔弱善良,會被欺負。

但姐姐打起人來也很疼,她隻能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月湧湖心白,燈燃湖麵紅,確實很美,無心欣賞。

“另妹很護著姐姐。”古霜降說。

李文花點頭:“我們姐妹兩個相依為命,是彼此唯一的親人,自然彼此疼惜,就像是古尚書疼你一般。”

古芥好幾次提點教育李文花,並不滿意她,這其中自然也有古霜降的緣故。大概是把李文花和古霜降比了一下,覺得她哪兒哪兒都不如妹妹卻覓得良婿吧。

古霜降:“兄長的確疼我,但兄長對嫂子也並無惡意,隻是有些遺憾有緣無份。當初先帝賜婚,差一點就是我。”

李文花差點忘了,還有個陳家四小姐。

說起來,李文苗和裴淵明也是有緣分,裴淵明娶了李文花,娶了陳家四小姐都是她姐夫。

她神遊天外,思緒飄的老遠。

古霜降見她遲遲不語,以為她心有芥蒂,說:“我古家不說名門,也是正兒八經的好人家,做不出叫原配夫人給我讓位的事,倘若是陳四嫁給他,我也許還會心有不甘,但如果是嫂子你的話,是裴大哥的選擇,我尊重他每一個選擇。”

李文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了,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又說不上從哪兒來的不舒服的感覺。

她淡淡笑著:“你是個很好的姑娘,祝你將來幸福。”

時候已晚,大船小船一齊靠岸,隻看見船篙相撞,船與船相碰,放眼望去,盡是璀璨燈光,絢爛一片。

李文花下了小舟,同古霜降告別,挽著李文苗的手,姐妹兩個沿路回家,處處笙歌徹夜喧,香車寶馬爛盈門。

李文苗問:“姐姐,古霜降欺負你了嗎?”

李文花搖頭:“沒有,她是你姐夫招惹的桃花裏,最正常的一朵。”

李文苗皺著眉毛,“我不喜歡她。”

李文花:“但古家對你姐夫有恩,剛才人家還幫咱們兩個解圍,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你下次見她要客氣。”

李文苗不情不願地應著。

到了裴府門口,裴淵明和沈騙子就站在那,沈騙子左右張望,見著姐妹瞬間喜笑顏開:“小花、苗苗,我跟你倆說,我和裴淵明今兒個可是辛苦了一番。”

裴淵明裝木頭人。

李文花一麵進門一麵笑:“哪辛苦了?”

沈騙子給她指廊下那片地,說:“你不是要翻土在廊下種麥子嗎?我們兩個已經幫你把土都翻完了,那屋裏頭該擦的該蹭的,也都收拾得幹幹淨淨,保證連門檻都擦得亮堂堂。”

李文花檢查一番,家裏收拾的真幹淨,沈騙子得雇個七八個人收拾才會這麽快收拾好。

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誇獎道:“辛苦你們兩個了,我給你們兩個做好吃的。”

沈騙子立即衝裴淵明擠眉弄眼,就好像是在說,怎麽樣?聽我的沒錯吧?女人就是要騙!

裴淵明扭開頭不看他。

沈騙子嘖了一聲:“涉世無一段圓活的機趣,便是個木頭人,處處有礙。”

裴淵明一腳將他踹了出去。

沈騙子被踹出去的時候都在大喊:“我要吃東坡肘子。”

李文花:“可以,去買肘子,家裏沒有。”

沈騙子管裴淵明要錢,屁顛屁顛的跑出去買肘子。

新鮮的豬肘子需要泡一個時辰去掉血水,在熱鍋裏蹭,李文苗蹲在地上燒火,李文花把肘子的皮蹭的冒油,泛暗紅再泡水裏刮刮掉油脂土腥味。

這一步她做的細致,細微處不留一根雜毛,清洗的那叫一個幹淨。放入燒熱水的鍋裏,蔥段薑片的去腥,順便再打打浮沫。

她刷鍋燒油炒個糖色,棗紅色剛剛好盛入碗中,接著找了一個大砂鍋安置灶爐上,添上清亮亮的水放入肘子燒鍋。

手下不停的綁了一個香料包,什麽桂皮花椒大料的一股腦的往裏加,又是丁香又是肉蔻,香葉陳皮都不可少,接著是蔥段薑片料酒醬油,還有剛才炒好的糖色,大火咕嘟咕嘟燒開在用穩柴慢燉,要保持砂鍋咕嘟冒泡沸騰不斷。

李文苗問:“得燉多久?”

李文花說:“至少一個時辰。”

兩姐妹在廚房裏準備做點別的菜,突然見裴淵明進來。

“你來幹什麽?李文苗幫我燒火就行,你們收拾屋子一天怪辛苦的,歇一歇。”李文花笑道。

裴淵明按耐不住:“你真覺得這屋子是我們收拾的?”

李文苗一看姐夫有自投羅網的嫌疑,立刻拽住他的衣袖,“姐夫,廚房裏的柴不夠了,你跟我出去再取點。”

裴淵明按著李文苗的腦袋,想抓著一個小雞仔,“她也是同謀。”

李文苗生無可戀,掙脫出裴淵明的魔掌,揉著臉蛋,歎息道:“姐夫,怕老婆的男人沒出息。”

裴淵明一本正經:“我這是不允許在我的眼皮底下有弄虛作假的事情發生。”

李文花笑道:“行啦,沈騙子費盡心思搞這麽一出,就當是哄他玩兒了。”

裴淵明挑了挑眉:“你對他總是最寬容。”

李文花深有同感:“慈母多敗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