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爵夫人熱絡地說:“我早就聽過裴夫人,我妹妹提及過。”

李文花好奇:“您的妹妹見過我?”

伯爵夫人含笑:“我姓錢,是永安城太守的孫女。人稱我是大錢氏,我還有一妹妹,曾嫁到虞城王家,人稱小錢氏。她和離以後,我便將她接到長安來了,她在屋裏頭,正好你們能說說話。”

李文花頓時麵露喜色,“故人要重逢了。”

本以為今天會很難熬,沒想到還有驚喜。

伯爵夫婦引著他們兩個進府,去往花園裏,丫鬟引著李文花去了偏廳,在安靜的房間裏尋到了錢氏。

錢氏敷一層薄薄的粉,臉上塗著淡淡的胭脂,纖細的柳葉眉顯得溫柔,隻是在光線充足的時候,還是看得見臉上斑駁的細紋,可惜了這端正溫柔的女子。

“好久不見,我們果然有重逢的時候。”李文花快步上前。

錢氏抬頭看見她,小碎步跑著上前握住她的手,無奈地說:“我讓姐姐替我下了好幾次帖子,請你過來。”

李文花慚愧:“我看都沒看,都堆在一起了。”

錢氏笑著說:“在長安女眷們的社交也是重要的一環,你要躲到什麽時候?”

李文花想了想,“等安樂公主的風頭過了再說,不然走到哪兒人家都要看我笑話,我發脾氣了是笑話,不發脾氣了還是笑話。”

錢氏拉著她坐下,丫鬟們端上了茶,立在一側。

她說:“裴大人提議要讓安樂公主去和親,將安樂公主鬧了個沒臉,親事是不可能了。”

李文花困惑:“這個安樂公主也真奇怪,心裏有人,身邊有人,何必還要搶別人的丈夫?”

錢氏想到了什麽,用袖子遮了遮臉,羞怯地看了李文花一眼,小聲說:“其實,在你們夫妻還沒來長安前,安樂公主幹了一件大事。”

李文花問:“什麽事兒?”

錢氏讓她附耳過來,細聲細氣兒地說:“安樂公主有個麵首,名喚陳玉,是長安城裏第二的美男子,傳聞他像溫柔的月光般內斂,纖細優美,有一雙如狐狸般的眼睛。”

李文花遺憾道:“我也聽說了他,可惜上次去公主府也沒見到。”

錢氏臉微微一紅:“大約是出了那事以後,公主把他藏起來,不叫人見了。”

李文花追問:“什麽事兒?”

錢氏臉更紅了:“公主府有一座高樓,製作精巧,外觀宛若鳥籠,府外的人都看得見。公主宴請女眷,令陳玉在高樓寬衣解帶,一絲不掛,供人觀賞。公主說:‘陳玉這樣可愛的人,隻有一個人來獨享他的清雅未免暴殄天物,如能讓天下的女人都能欣賞到他的玉體豈不是美事。’所以就讓他在高樓脫衣,眾人一覽秀色。”

李文花當時就愣住了,她一直跟沈騙子吐槽公主玩的不夠野,結果是她錯了,公主是真野呀!

她問:“你也是女眷之一?”

錢氏羞澀地點頭。

李文花歎息:“我竟錯過了。”

錢氏臉紅的像是染了彩霞,不住的用袖子遮臉,輕聲地說:“錯過了才好,當時那個場麵,簡直……簡直難以描述。”

李文花:“你講講。”

錢氏道:“這可怎麽講?雪白玉體透房帷?款傍香肌,輕憐玉體?”

李文花:“哎呦!”

兩人咬耳朵說了一些悄悄話,臉都紅了起來。

李文花嘖嘖稱奇:“公主可真大方。”

錢氏:“禦史台蜂擁參奏公主道德敗壞,陛下大怒訓斥公主,並令她半年內成親,收斂心性。”

李文花恍然大悟:“難怪她日子過得好好的,突然要成親,原來是被迫。”

錢氏喝著茶,壓了壓熱氣,說:“長安城裏的公子都趕緊成婚,生怕娶了公主。公主眼高於頂,一般人又瞧不上,這才想搶走裴郎君。”

李文花說:“裴大人……裴大人也不是任由人揉的軟麵團,他可紮手呢。”

錢氏道:“公主碰了釘子,算是撕破了臉,往後估計不會想要裴大人做她的駙馬了。”

李文花:“估計會記恨上裴大人,無妨,隻管叫她恨。”

她心裏想著,皇帝還不喜歡裴淵明呢,最後他們還是回了大秦。

錢氏歎息:“公主太荒唐了,否則的話,以她嫡出公主的身份,皇上又那麽疼愛她,是可以爭一爭東宮的。假如她真的有機會做皇帝,天底下的女人就有別的路了。”

李文花說:“不見得,在我看來,人一旦擁有權力就不分男女了。擁有權利的人並不是人,是權力本身。”

兩人說著話,丫鬟從外頭進來,稟報道:“公主到了,請您二位出去迎接。”

二人麵麵相覷,還真是說曹孟德,曹孟德到。

今天是給伯爵府的小姐過生日,請的都是國子監同窗的父母,安樂公主赫然在列,伯爵府出於禮貌寄了請帖,沒想到安樂公主真的會來。

她有一子名喚張揚,和李文苗、範純兒同齡,眾多的孩子一起在花園裏玩藏貓貓,追逐打鬧,期間李文苗推到了張揚,孩子們鬧作一團。

李文花匆匆趕到,“苗苗,沒事吧?怎麽回事?”

李文苗搖了搖頭。

安樂公主斜睨著李文花,斥責道:“這是你妹妹?好生無禮,竟然推倒了小侯爺。”

張代娶公主,被封住廣安侯,和離後,侯爺的稱號直接落在了張揚身上。

張揚眼眉漆黑,眉梢鋒利上揚,雖然還很稚嫩,但已經看得出囂張跋扈,“她差點就把我推水裏了。”

李文苗反駁:“是你來扯我衣服!女孩子的腰帶怎麽能被扯呢!”

眾人一聽,心裏便有了數,一準是這熊孩子欺負女孩,上梁不正下梁歪,小小年紀就滿腦子齷齪想法。

伯爵夫人說:“小孩子打打鬧鬧,公主勿要見怪,女孩子反應大了一些也情有可原。”

安樂公主臉色一沉,隻覺得掛不住臉,在張揚的身上拍了兩下,罵他像他父親那樣不爭氣,貪戀女色。

張揚的臉氣的漲紅,轉身就跑了。

安樂公主冷冷地說:“本宮會罰他的,因為他做錯了,男人總有些惡心的毛病,要麽貪戀女色,要麽折磨發妻。裴夫人,你吃了那麽多涼藥,往後生育不便,裴淵明若是借口無子休妻,本宮會為你做主的。”

她說完,在場眾人都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