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的春節將至，倒計時三天。

第一天，大掃除。

草原上是沒有過除夕的習慣，他們隻過長生天的壽誕，壽誕在夏季，正是泉水清澄，牧草碧綠，山花紅豔的季節，最嚴苛的奴隸主都會展現他的仁慈，準備好食物，讓奴隸們也能載歌載舞的慶祝一番。

但草原上沒有人過除夕，因為正處於一年最冷的季節。

沈騙子提出：“春節肯定要過，但既然咱情況不允許，就沒有必要過得那麽全套，我看這屋裏挺幹淨的。”

李文花冷笑一聲：“男人睡豬窩裏都覺得幹淨，必須要大掃除，而且是全員行動。”

她把人都叫了出來，他們這有五十個奴隸，吃了一個冬天的肉，養的膘肥體壯。

李文花振臂一呼：“我要大掃除！”

大家麵麵相覷，逐漸學著她振臂高呼，“我要大掃除！”

他們喊的震天響，那架勢就像是要推翻整個王朝一樣。

李文花提出了大掃除，大家雖然不解，但是都很聽話，沒有鞭子，沒有饑餓，在冰冷的冬天能夠穿的臃腫是一種幸福。

大家跑著，提著水桶，拿著抹布，滿頭大汗，四處擦蹭，將羊圈都收拾得幹幹淨淨，羊圈一再擴大，冬天是羔羊降生的季節，養了小一千二百頭羊。小羔羊們可愛漂亮，老馬被梳了毛，牛兒棚裏被添了保暖的稻草。

沈騙子東晃晃，西晃晃，各種摸魚，最後被李文花抓住揪著到了氈房裏。

就連沈春作為客人都沒逃過一劫，跪在地上刷地毯呢。

“矮個子的進櫃擦櫃，高個子的擦棚頂。”李文花打量著沈騙子，說：“你高還是矮？”

“我當然高，男人至死一米八。”

沈騙子站在裴淵明的肩膀上，去擦棚頂的灰。

李文苗擦著櫃子裏麵，李文花往下卸被罩，全都要拿到湖邊去洗。

沈騙子幹活就嫌累，歎息道：“小花，你為什麽對大掃除這麽執著？”

李文花自然的回答，“因為要掃幹淨去年的晦氣，嶄新的迎接來年，讓福氣進屋，保佑大家健健康康，升官發財。”

沈騙子一愣，說：“你不是很討厭迷信嗎？一個鬼神都不信嗎？”

李文花悠悠地說：“這是習俗，你別瞎說，大過年的你找削是嗎？”

沈騙子：“我的意思是說，如果你信的話，你可以問我呀，我是一個道士，正宗龍虎山道士，想要轉運你找我呀，在下五行八卦命理風水無所不通。”

李文花摸著下巴，“那你說來聽聽。”

沈騙子涉及到自己的老本行，頓時來的精神，捋了捋他不存在的胡須，說：“正所謂，鬧中采氣，如果你覺得運氣不佳，可以去熱鬧亮敞的地方轉一轉，比如寺廟、道觀……”他越說聲音越小。

李文花挑了挑眉：“下一個。”

沈騙子：“唉呀，這就厲害了——摟抱嬰兒，怎麽樣？咱家可是有現成的孩子。這十二歲以下的孩子都是神，他們相比成人靈氣更旺，特別是嬰兒，更是元氣中生。與嬰兒親昵，相處和睦，多去抱抱他們，能激發你潛在的好運氣，特別是對情感和健康等都有好處。”

裴月正在亂糟糟的被子裏麵亂爬，早上梳的小辮已經全部散開，披頭亂發。

李文花看這個熊孩子頭疼，說：“我摟了一年了，沒見著有啥用，該倒黴還是倒黴。”

沈騙子絞盡腦汁：“找熟人敘舊！沒錯，

是催旺人緣的最好方法，一起談笑風生，才能化腐朽為神奇。”

李文花翻了個白眼：“沈丘，你會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可說了一通就能出這麽兩個餿主意？我看你都沒有沈春靠譜，至少她還提醒我二十四寫大字！”

沈騙子東搖西晃，直跺腳：“你胡說，我怎麽可能沒有她靠譜！我可比她有天賦多了！”

裴淵明忍無可忍，在他小腿上拍了一下，“你當你下麵踩的是個木頭嗎？趕緊擦擦完了，滾下來！”

沈騙子抑鬱地擦著棚頂。

沈春從櫃子裏麵拿出了對聯，展開來給看：

上聯：手執金鞭常進寶

下聯：生財有道義為先

橫批：恭喜發財

她矜持地笑著說：“‘金’字左上角對應八卦巽宮，巽宮多一點，寓意多一點金。也寓意財神爺從巽宮降下賜金銀，祝小花今年發大財。師弟，承讓了。”

沈騙子眯了眯眼睛，說：“小花，你知道嗎？通常在除夕當天和春聯一起貼，最好是上午辰時至午時貼，一定要全家人到齊。”

李文花頭也不抬：“知道了，沈春說過了。”

沈騙子不死心的說：“門神要成對出現，而且門神畫像要臉對臉，不要背對背。”

沈春：“不好意思，師弟，這些我都提醒過了。”

李文花撩著簾子出了門，臨行前囑咐：“都好好幹活，我去做飯了。”

沈騙子腦袋往下一低，看著裴淵明的腦袋鬱悶地說：“你怎麽回事？你怎麽能讓小花和邪教的人有這麽密切的接觸呢？”

裴淵明想把他從自己的肩膀上甩下去，還不都怪你。

自打那一日談及六具屍體，他言語不詳，李文花並不全信，雖然不追問，但卻拿出了一個把柄。

往後李文花在同沈春說話，他都不能問說了什麽。一旦他問了，李文花就會說：“你的事情也沒全然告訴我呀。”

他立刻氣短一籌，也不敢問了。

裴淵明沒好氣地說：“還不都是你，一找你幹活你就躲，上次李文花說想重建下氈房，你說什麽都不幫忙弄。”

“屁呀，我跟你講，我不讓她改是因為如今的風水好。這些方位具備的原始五行，方位要和人的八字喜用神相合，正北屬水、西北、正西屬金、東北、西南屬土，那是能輕易換方向的嗎？”沈騙子言之鑿鑿。

裴淵明：“你當時怎麽不說？”

沈騙子：“她一點都不信鬼神，我以為她會對這些嗤之以鼻。”

裴淵明無奈地說：“李文花的信與不信是分情況的。具體的情況是，她得到好處，那麽各方神靈她都拜一下，要是管她要錢，那就是邪教，人人得而誅之。”

沈騙子：“她可太現實了。”

裴淵明：“她現在為什麽和邪教的人竊竊私語呢？”

“我說兩位，隻是李文花出去了，我還沒有出去。”沈春微笑著說。

兩個男人齊刷刷回頭，異口同聲地說：“邪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