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被封鎖的記憶,三角死戀
冷梟絕終於獲得了夜喬墨的認可,而且看起來倆人還建立起了革命性的友誼,這最高興的要屬夜清悠了。
她確定她沒看錯,哥和絕之間,多了一種微妙的氣氛,那不單是大舅子與妹夫之間的友善,更是純屬於男人之間的一種惺惺相惜的對對方的好感。
她就知道,絕一定能得到哥哥的認可!
不過,看來倆男人的收獲不僅如此,這一個嘴角微微腫起,一個顴骨泛著淡青的,一看就知道剛才狠狠的打過了一架,難道是打著打著打出了革命性的情誼?
夜清悠笑了,這是最好的結局了不是嗎?
哥哥不僅接受了絕,還跟絕成為了朋友,這一個是自己認定的愛人,一個是自己的親哥哥,沒有人比她更希望看到這倆人關係融洽了。
又在波城過了一夜後,第二天一早,冷梟絕和夜清悠就告別了夜喬墨回了芝城。
與來時頗為緊繃的心情不同,夜清悠此刻眉眼都帶著隱隱的笑意,她高興啊,絕得到了哥哥的認同,他們的婚禮也會如期舉行。
成為絕的妻子,這是她過去不想去考慮也試圖去避諱的,如今,卻成了她心中最大的期待和愉悅。
曾經的她,心中是那般的不安,然而,絕的愛漸漸讓她放下了所有防備,為了倆人今後的幸福,她願意放手一搏豪賭一場,無論未來如何,她都不會後悔。
……
芝城,冷氏集團總部。
中午10點,倆人踏進了冷氏總部,夜清悠本是想讓冷梟絕回冷宅休息一天,畢竟他昨天偏頭痛發作了兩次,夜清悠擔心他身體吃不消。
冷梟絕則言沒有大礙,而讓冷梟絕這麽堅持著即刻就要趕到公司去的原因,一來是因為隻有處理完手中的公事,他才能在未來半個月完全空出時間來,解決掉俄西幫和煞世的事情,以及結婚,還有蜜月;二來,就是冷梟絕早已迫不及待要見到白允奕,想要弄清楚腦海中那陌生記憶的他,一刻也等不了,他現在就要知道是怎麽回事,是什麽原因,讓他忘了他跟清兒的過往!
讓夜清悠先到總裁辦等著他後,冷梟絕快步就朝白允奕的辦公室走去。
而白允奕對冷梟絕這個時間內出現在冷氏可謂是吃了一驚。
“當家,夜喬墨同意你跟清悠小姐的婚事了?”
當家搞定那難搞的夜喬墨了?這麽快!他還以為當家至少得在波城耗上個三五天!
不得不說,夜喬墨的光輝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無論是冷梟絕,還是白允奕,但凡跟夜喬墨打過交道後,都對夜喬墨氣得牙癢癢的,為啥,因為夜喬墨曾試圖跟他們“爭”女人唄。
不過,自從那一架過後,冷爺心中對大舅子的印象倒是改觀了不少,連著也沒再去計較這大舅子做過的那些邪惡事情了。
隻是,白允奕就不一樣了,他至今可還對夜喬墨想要將楚彎彎拐到夜氏去當他特助的事情耿耿於懷。
“嗯。”冷梟絕不甚在意的應了聲,一張臉看不出喜悅,反倒是微微的沉著,一雙鷹眸定定的看著白允奕,眸色幽深不已。
那眸中的幽暗瞅得白允奕心中咯噔的一下,隱隱有股不安浮了上來。
當家,這是怎麽了?為什麽用那樣的眼神看他?
跟在冷梟絕身邊多年,冷梟絕的每一個表情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代表著什麽,白允奕雖說不能精準的知曉,但卻也是能夠明白個大概的。
就像眼下,他就明白當家在生氣,而且似乎是在生他的氣。
他不解,但是,當家既然如此,就一定有當家的理由,那麽就肯定是他在哪裏行差出錯了,而且還影響甚重。
收斂起了麵上的笑意,白允奕抬眼示意楚彎彎先出去,爾後站起身來快步走到冷梟絕跟前,頭微鞠,正色不已的道:“當家,允奕不知所犯何錯,請當家指示。”
跟著當家這麽多年,當家還從來不曾用過這樣的眼神看他,隻是,他自認除了多年前的那件事情外,一直都是恪守著自己的本分,不曾有半步逾越,而當家這會兒的表現,會不會是當家……想起了什麽?
可,怎麽會?!這幾率可說是微乎其微的,換句話來說,這幾乎是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然除了當家想起了當年的事情外,他不知還能有什麽事,讓當家這般的失常。
頂著冷梟絕帶來的壓力,白允奕心下惴惴,就連呼吸都放緩了下來。
千萬不要是當家想起了當年的事,否則,要解釋事小,當家要是變回了當初那模樣,那可就難辦了。
冷梟絕神色莫測的盯著白允奕,眸中幾度暗茫閃爍,終於,那雙銳利的鷹眸微微一閉,沉沉了呼出了一口氣,喉結艱澀的滾動:“允奕,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我要知道真相。”
白允奕放在身側的手一顫,咬著牙硬著頭皮回道:“當家,當年什麽事,允奕不知道當家具體指的是什麽。”
對,先別想太多,也先別對號入座,要是當家的怒火並不是針對當年的事,他這不就是自投羅網了?當家本就生氣了,要是再讓當家發現當年有事瞞了他,他沒有把握還能對當家嚴守那個秘密,更沒有把握在當家的火氣下能夠安然無恙。
冷梟絕聽言刷的一下睜開了眸子,鷹眸裏一片暗沉的火光:“允奕,如果你曾經做過什麽瞞過我什麽,那麽,如今你就該知道,我指的是什麽事,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白允奕放在身側的雙手已經緊握成了拳,躊躇了幾秒後,抬起頭來直視著冷梟絕,語帶凝重:“當家,你……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冷梟絕唇角微挑,勾起一個嘲弄的弧度來,冷聲輕道:“允奕,昨夜我偏頭痛發作了,你說,我該想起什麽來?你倒是好好跟我說說,有什麽事是我該想起來的。”
冷梟絕話落,白允奕的身子已經完全僵硬成了木雕。
那幾乎不可能發生的事,到底還是發生了!
要是剛才他還懷著僥幸的心理認為當家說的是其他事情的話,這會兒,在當家提及他的偏頭痛後,他已經可以確定——當家,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或者該說,是記起了某些片段,現在在向他求證。
瞞不住了!白允奕深歎了口氣,既然如此,他隻能將當年的事情告知當家,隻希望,當家在如今有了清悠小姐後,不要,再變回當年的那模樣。
當初從洛城回來後,那半年的時光,於當家而言,並不算是一段美好的日子。
而他當年那麽做,也是迫不得已,當家不能再繼續沉浸在他的世界裏,當家還有老當家老主母和盈玥,以及他們四兄弟不是麽?
白允奕深呼吸了口氣,向冷梟絕娓娓道來了當年的事情……
辦公室裏一片靜謐,隻有暖氣供暖時的微微聲響回蕩在這沉寂又帶著壓抑的空間裏,白允奕已經告知了冷梟絕當年所有的事,而冷梟絕雙手插在褲袋裏,早就閉起了一雙鷹眸,心底既是激蕩又是晦暗。
良久,冷梟絕再度睜開眼時,神色已是恢複了正常。
白允奕在一旁頗為擔憂的看著,見冷梟絕那麽快調節好了情緒,忍不住鬆了口氣,如此,接下來要做的事情,他也能更放心些了,要知道,他有多擔心當家會變回當年的那個樣子。
隻是,現在當家既然已經知道了當年的事情,那麽,就沒有任何理由能阻擋讓當家恢複當年的記憶了。
深籲了口氣,白允奕看向冷梟絕征求道:“當家,那要不要允奕,現在就解除當家記憶裏的那道封鎖令?”
冷梟絕心中幾番掙紮,最後下了這麽個決定:“暫時先不用。”
他不確定現在恢複了記憶,是否能承受得了當初那份絕望的情緒,而清兒,已經又回到了他身邊了不是麽?
他隻要知道他跟清兒過去真的有過交集就好,至於塵封的,就讓它徹底塵封吧,無論是他當初關於清兒的記憶,還是,當年洛城那場爆炸案的真相。他不能冒半絲失去清兒的風險!
至於清兒,他會好好彌補她的,會讓她忘了過去,放下仇恨,從此就隻跟他快樂的生活。
“允奕,告知勞倫斯三人,以及我父親,同時讓他轉告我母親,絕對不能在清兒麵前提及當年我去過洛城、還有關於當年那場爆炸案的任何事情。”
白允奕聽言微愣,卻也隻當冷梟絕是用心良苦,不想讓夜清悠知道他過去為了一個女孩變成了那個樣子,不願讓夜清悠吃醋傷心,於是便道:“好的,當家,允奕絕對辦妥。”
然而,白允奕怎麽也不會想到,當年那個小女孩,那個叫夜雲輕的小女孩,正是如今的夜清悠。
而冷梟絕雖還沒有更多確切的證據顯示這二者的確是同一個人,但是,在知道清兒當年也到過那場拍賣會中後,在知道了他當年關於那個小女孩的記憶確實是被人特意封鎖了之後,在知道了那個小女孩確實真真確確的在他生命中出現過之後,他便再也沒有理由去懷疑,那個小女孩和他的清兒不是同一個人。
怨不得,他和清兒在冷氏酒店“初遇”,他會對清兒身上的氣息莫名的熟悉。
怨不得,清兒對他的情緒和神經一直有著安撫的作用。
怨不得,隻要攬著清兒他便能夠一夜好眠。
怨不得,他會莫名堅持叫“清兒”而不是“悠兒”。
怨不得,他會對清兒有著那般莫名的偏執欲。
怨不得,清兒也能成為他偏頭痛發作的誘因……
原來,他跟清兒早就認識。
原來,清兒就是他這麽多年來一直神經敏感緊繃的根源。
原來,失眠的夜裏他總會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是因為他將他的清兒給忘了。
原來,因為小女孩的那句“你可以喚我qing兒”,讓他潛意識裏隻願叫“清兒”。
原來,他對清兒的偏執,打從當年的事後便開始了。
原來,他的偏頭痛,不止是失眠疲累所致,更是因為塵封的記憶欲掙脫束縛的囚籠,卻總是不得其路而出。
……
原來,一切皆因過去而起,一切皆因他過去曾對清兒用了那麽深的情。
嗬,誰能想到,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居然因為僅和一個八歲的小女孩見過一次麵,便徹底的遺失了自己的心,也因她的“死”,而將自己逐漸塵封了起來……
要是沒有再次跟清兒重遇,清兒沒有再度出現在他的生命中,允奕今天的這番說辭,他一定不會信,他怎麽可能會為了一個隻見過一次麵的小女孩而變成允奕說的那副模樣?還逼得父親不得不狠下心來讓允奕封鎖了他腦海裏關於那小女孩的所有記憶。
隻是,隻要那個小女孩是他的清兒,他便願意相信,他過去,的確是對一個僅是萍水相逢的小女孩動了心,並為了她曾經那般失去了自我。
清兒對他而言一直有著莫大的魔力,在他明明忘了她的時候,心底深處卻依舊烙下了她的印跡,這不是最好的證明了嗎?
無論是當年的他,還是幾個月前還沒有想起任何過去的他,清兒,注定都是他這輩子無法逃避的劫數,而他,無論多少次,都會心甘情願的,沉淪……
回到辦公室,冷梟絕告知夜清悠白允奕說他的偏頭痛在經過這兩次的發作後,已經得到了徹底的根治時,雖然有些意外,但夜清悠還是開心極了,就差沒摟著冷梟絕的脖子親。
而冷梟絕的眼底則一直隱隱有著晦暗的情緒,隻是心情愉悅的夜清悠沒能發現。
冷梟絕重重的將夜清悠納入了懷中,在心底發誓道——
清兒,這輩子,我都不會放開你!
清兒,在為夫身邊開懷的笑吧,放下過去,你會擁有全部!
*********
很快,冷氏的午休時間到了。
因為剛才和冷梟絕的談話,一個上午白允奕的思緒都不太寧靜,這會兒,就連冷氏的午休鈴聲都沒能將他從思緒中喚醒。
同一個辦公室內,楚彎彎看著白允奕發了一個小時的呆,不由得有些擔心。
終於,午休了,楚彎彎這才上前敲了敲白允奕的桌麵,語氣輕鬆的道:“嘿,想什麽呢,回魂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飯?”話說出口,楚彎彎突然覺得似乎太直接了,於是輕咳了聲,欲蓋彌彰似的又補了一句,“那個,我請客。”
白允奕剛回過神,就聽到楚彎彎說了這麽一句話,禁不住眸色一亮,眼眸中泛起濃濃的驚喜來:“彎彎……”
除了公事,彎彎向來甚少主動找他說話,更別提主動約他用餐了,他們這算不算是……要約會了?!
楚彎彎眼神微微閃爍,麵上凝起不自然的紅暈來,偏過頭去避開了白允奕過於熾亮的目光,佯怒道:“不就是吃個飯麽,至於想那麽久?”
白允奕眸底的熾亮更甚了,趕緊道:“去,當然去,這可是我跟彎彎的第一次約會,哪有不去的道理?”
“誰跟你約會了,少不要臉往臉上貼金……”眼神閃爍得更頻繁了,楚彎彎話落,也不再看白允奕,率先轉身走了出去。
那背影看著,倒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白允奕見此笑了,笑得從未有過的真實,剛才還微微凝重的情緒頓時一掃而光,跟著楚彎彎的身後也離開了辦公室。
清幽餐館。
楚彎彎看著心情明顯變得不錯的白允奕,有些無語:“你剛才不是有心事麽,怎麽一會兒就又變了個德行?”
白允奕聽言一愣,繼而淡淡一笑道:“我剛才隻是有些擔心當家而已,現在彎彎約我用餐,自然是心情好還來不及。”
“冷總怎麽了?”剛才見到冷梟絕,他的麵色確實有些凝重,楚彎彎不得不這麽猜測道,“跟悠悠的婚事沒能得到夜總的認可麽?”
可要是這樣為什麽她沒接到夜哥的任何通知?
按她對夜哥的了解,如果夜哥不同意冷梟絕跟悠悠的婚事的話,一定會對她這邊有所指令的。
“這倒不是,當家已經獲得了夜喬墨的認可,幾天後的大婚不會有問題。當家隻是碰到了些小麻煩而已,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
就算是楚彎彎,白允奕也不能隨意告知她那般機密的事情,當年的事除了冷嘯天夫婦,以及四堂主之外,就連冷盈玥都不知道,所以,白允奕也隻能避重就輕的不去涉及這個話題。
自然,楚彎彎也明白,如果涉及冷門機密,有些事情也不是她能夠去知道的,所以也不在意白允奕沒跟她細說。
耳邊是舒緩的音樂,白允奕打量著餐廳的裝潢,頗為好奇的朝對麵的楚彎彎問道:“彎彎,你怎麽找到這個地方的?看起來不錯,隻是,不知道東西怎麽樣。”
楚彎彎聞言唇角勾了勾,調侃的睨了白允奕一眼:“你以為我跟某人一樣,吃飯從來隻固定去那一家餐廳?”
白允奕聞言不太自在的輕咳了聲。
楚彎彎見此噗哧一笑:“看來你很有自知之明嘛,我還以為你除了臉皮厚之外,沒有什麽優點了呢。
這家餐廳剛開張不久就被我給發現了,我跟悠悠常來這吃飯,這家餐廳的料理很不錯,環境也好,怎麽樣,我品味不錯吧?”
“是不錯。”白允奕眼神微暗,“不過,彎彎確定我除了有自知之明和臉皮厚之外,沒別的優點了?”
“呃……”楚彎彎噎了噎,眼神閃爍道,“我跟你又不熟,哪知道你除了臉皮厚之外還有什麽優點。”
“彎彎,我很願意跟你熟,但是,你卻一直不給我機會。”白允奕說得既認真又哀怨。
楚彎彎麵色微紅。
自那天在夜哥的辦公室外,明白了自己對這男人的感情其實比她所認知的還要深後,她這兩日就一直在想著,到底要不要接受他。
而這男人也似乎知道她在糾結什麽,這兩天都很安分,沒逼著她,也沒來打擾她。
想了兩日,就在昨天晚上,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決定給他和她一個機會。
悠悠說得沒錯,她接受了白允奕,並不代表她就忘了冥天,她承認,冥天在她心裏是誰都無可取代的,可在冥天已經徹底離開了她的生命之後,在她已不知不覺的讓另外一個男人駐入了她的心房後,她所需要的不是逃避,不是糾結,而是對自己負起責任,當幸福再次來敲門的時候,勇敢的打開心門,迎接那讓她已然死去的心再度恢複了活力的第二份感情。
逝者如斯,她會將對冥天的感情牢牢的封印在她心底,從此,空出大部分的心房來,裝載她對白允奕的感情。
想清楚了之後,她今天也才會有了這樣的舉動,主動約了白允奕用午餐。
而在確定了自己的心後,這男人暗示的話還說到了這個份上,她要再藏著掖著自己的心意,就太顯矯情了。
想到這,楚彎彎麵上澀了澀,正待開口說些什麽,卻見餐廳服務員已經送來了他們的點餐。
“謝謝。”楚彎彎朝女侍者笑了笑,卻在見到女子清雅的麵容時愣了愣,覺得這女子有些眼熟。
稍稍想了想,這才記起,這麵容清雅的短發女子不正是那日洪倩茹在這家餐館找上悠悠時,她率先離去在餐館外碰到的抱著個孩子行色匆匆的那位?原來,她是這家餐館的服務員啊。
楚彎彎也有一身過目不忘的本事,因此這隻稍一想,就記起了女子來。
而那麵容清雅的女侍者也朝楚彎彎笑了笑,之後才轉向了白允奕,然,當女人看到白允奕的麵龐後,手中的餐盤卻“哐當”的一聲掉回了托盤之上。
“允奕……”女人看著白允奕,眸子瞬間盈滿了淚水,“我終於找到你了。”
白允奕在看清女子是誰後,麵色刷的一下灰白了下去,趕緊的看向楚彎彎,眸子裏是一片顯而易見的緊張。
而楚彎彎在見到白允奕這絲毫掩蓋不了的情緒後,想欺騙自己這女子跟白允奕隻是普通朋友的想法都生不起來了,隻能定定的看著白允奕,唇角勉強的勾了勾,卻不知自己笑得有多晦澀。
是啊,她有什麽資格介意,她甚至都還沒有跟他袒露自己的感情,他們倆現在還什麽都不是。
白允奕見此心都揪到了一塊兒,卻也隻能無力的解釋道:“彎彎,不是你想的那樣……”
然而,這句話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更別提是說服楚彎彎了。
果然,楚彎彎唇邊的那抹笑意更晦澀了,長長的睫毛瀲了下去,卻遮蓋不住話中的介意:“不是我想的這樣麽,那又是怎樣?”
白允奕想說,他隻是跟她保持過一段時間的肉體關係而已,他跟那個女子並沒有過感情,他並不愛她。
然而,這樣的說法卻是那麽的無力,且恰恰正是他最不願說出口的,也最不願讓彎彎知道的。
她不愛他時,就已那麽介意他的過去,如今她好不容易要回應他的感情了,又讓他如何能夠當著他以前女人的麵,說出口那些今生對她唯愛的誓言?他知道,那聽起來會很諷刺和好笑。
“允奕,不跟我介紹一下這位小姐麽?”清雅女子看著白允奕和楚彎彎的互動,一臉的複雜。
她當了這男人三年的情人,他並不經常找她,有的時候幾個月都沒有一次,三年來為數不多的歡好中,他從來都是主動避孕,她知道他並不想要跟她有孩子。
可是,那次的意外……
她到底還是懷孕了,他們雖然已經分開,但是她對他是有感情的,甚至,她愛他,愛這個看起來很優秀的男人,所以,當她發現懷孕了以後,她決定生下那個孩子。
她沒有他的聯係方式,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不知道他什麽身份,醫院裏癌症重病的母親讓她當初毅然決然的決定到酒店裏賣身,然後剛好碰上了他……
三年後,或許是他厭倦了,又或許他察覺了她對他的感情,他給了她一筆可觀的“分手費”,便不再聯係她。
可,誰知,分開一個月後,她再次遇見了他。
不再是他的情婦後,她在芝城一家不錯的酒店當服務生,誰料,一個月後竟看到他到酒店入住,當時他喝得酩酊大醉,她照顧他,他卻狂放的狠狠將她壓在了身下……
那晚的他,是她從未見過的熱情模樣,不再是無情的生理發泄,不再是連一個吻都沒有,不再是不願過多的觸碰她的身體,他是那麽的興致高昂,熱情的擁吻著她,也沒做任何措施,就那麽狂熱且凶猛的要了她整整一夜……
她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下午,而他早已離去,桌上,隻留了一張支票。
當時她很失落,可想想,畢竟他們已經分開了,她能跟他再度過那麽一夜,讓他那般縱情狂熱的對待過,已經是上天對她額外的恩賜了吧?
她很明白,她配不上他。
他看著是那麽的優秀,而她,隻是一個迫不得已得到酒店去賣身的酒家女,而她當初之所以能夠成為他的情婦,或許是因為聽了她說她母親需要救治的事吧。
那三年她總在想,這個男人心中一定有著一個關乎他母親的很柔軟的地方,否則他也不會在聽到了她母親癌症住院的事後,態度轉變同意她當他的情婦了,她看得出來,在她說出母親的事情之前,他對她壓根兒沒有半點興趣。
她清楚的記得,初見的第一眼,她就已經不能將目光從他身上移開了,鼓起勇氣,她走向他,自薦,他笑著問——為何要將身體賣給他?他又憑什麽要買她的身體?
他是笑著說的,然而那話一出,她微微悸動的心霎時就寒涼了下來。
原來,這個看著溫文爾雅唇角總是帶著笑意的男人,性子原來並不似外表看起來的那般溫柔,那一句話,曝露了他無情的本質。
她說了她母親的事情,他沒再說話,隻是第二天卻聯係了她,那之後,她當了他三年的情婦。
原本以為,就算她不情願,也舍不得,可在她不再是他的情婦後,一切也該這麽落幕了,可誰知,酒店那一夜良宵,卻讓她在兩個月後,發現自己懷了孕。
得知她懷孕的時候,她心中的喜大過了驚,或許,那夜過後,她下意識的沒吃緊急避/孕藥,其實也是想有一個他的孩子吧。
她是愛他的,從第一眼就對他著了迷,哪怕明知卑微配不上他。可她不願,她的生活裏從此再也沒有了他的蹤跡,特別是在那一夜之後。
她毅然決然的選擇生下了孩子。
私心裏,她覺得如果有了孩子,她和他之間的聯係便再也斬不斷了吧。
可,她沒料到,孩子的出生會給她的生活帶來了拮據。
癌症住院的母親,孩子的花銷,以及她生產時難產大出血,生下孩子後,極度受損的身體讓她不得不在醫院整整修養了一年有餘,這些所需幾乎已經花費完他給她的所有錢財。
眼看再不找到他,母親會死不說,孩子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看在她曾經跟過他以及倆人有了孩子的份上,能不能,讓她再當他的……情婦?自然,她更希望,她能有機會成為他的妻子,隻是,她明白這可能性很小很小,小到有時候她連偷偷希翼都不敢。
他原來聯係她的那個手機號早已作廢,出院後,她開始四處打聽找尋他,終於,在半個月後,她從一期全球有名的商業雜誌上看到了他的身影。
原來,他竟是那般的光彩奪目!
她到冷氏集團總部要找他,可是根本不得其門而入,抱著孩子蹲點也從來沒有在冷氏集團外碰到過他,於是,5天之後,她不得不暫時作罷,在冷氏集團附近臨時租了房子,而出於手頭餘額已經不多,她還在這附近找了工作。
如今她在清幽餐館已經工作10天了,終於將他盼了來!
隻是,他身邊那名女子是誰?那樣的樣貌,那樣的身段,氣質更是沒的說,一看就知道身份高貴,不像是她這般的……卑賤低微。
他跟她,到底是什麽關係?這女人是他的情婦?情人?還是……妻子?
清雅女子酸澀的想著,心中愈發的自卑,看向楚彎彎的眼神也無法遏製的透著隱隱的妒忌。
“住口!允奕也是你能叫的!”白允奕麵色嚴厲的朝清雅女子低喝了聲,“季小雅,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還有你怎麽會在這兒?!”
清雅女子被白允奕的怒火給震得身子一抖,麵色嚇得有些發白了起來,連連的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允奕,我,我有事找你,所以才會去打聽你的,我是在雜誌上看到你的,所以,就到這兒來找你了,可是,冷氏集團我進不去,所以,就隻能在這打工等你……”
在白允奕冰雹子般的視線下,女子越說越小聲,最後幾乎都讓人聽不到她在說什麽了,然而,白允奕和楚彎彎那都是什麽人,耳力都好的不行,於是,女子的話便也一字不漏的聽到了耳裏。
看著楚彎彎麵上再也沒了一絲笑容,白允奕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的緊握成了拳。
然,他知道,不當著彎彎的麵將季小雅的事情解決好,他跟彎彎,怕是這一輩子都不可能了。
極力忍著想將女子轟走的衝動,白允奕麵無表情的朝季小雅冷聲問道:“你找我幹什麽,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我以為我兩年前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從未見過白允奕這般冷臉的模樣,不得不說,清雅女子心中很是害怕,然而,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容不得讓她再做退縮了。
於是,女子便強忍著那股子膽顫心驚喏喏的道:“允奕,那一夜之後,我懷了我們的孩子,小寶如今已經1歲2個月了。”
“你說什麽?!”白允奕大驚,忽的從椅子上猛的站起身來,那張凝了霜凍了冰的臉嚇得季小雅連連退後,最後“咚”的一聲跌坐在了地上。
而楚彎彎的麵色則刷的一下慘白了下去,因為她記起了當初這女人手上抱著的那個孩子。
當初她瞧著那孩子就覺得有些眼熟,那會兒她自嘲被大著肚子的洪倩茹給弄得神經兮兮的了,居然胡思亂想了起來,畢竟,她確定她之前從來沒見過那個孩子,又何來的眼熟可言?
然而,現在仔細回想那孩子的麵貌,可不是跟白允奕有七八分的相似麽!
楚彎彎努力的忽略掉了心頭那股排山倒海的疼痛,顫抖著手拿起了旁邊椅子上的手提包,麵無表情的起身就要離開,真的好諷刺,她還差點接受了他,當了人家的小三,人家可是連孩子都替白允奕生了!
楚彎彎,想不到你還有識人不清的一天,這是老天在懲罰你,懲罰你在冥天為你犧牲而亡之後,還自私的想要再次獲得幸福,現在,是該你遭報應了……
楚彎彎自嘲著,後悔交集著心中的疼痛壓得她都要喘不過氣來,隻想快點離開這個地方,給這對正主留出位子來解決他們一家的事,然白允奕卻眼明手快的拉住了她,眼裏寫滿著恐懼和乞求。
“彎彎,你別聽她胡說八道,我和她兩年之前早就沒有關係了,而且,我就沒碰過她幾次,安全錯失更是一次沒落下,她不可能會懷有我的孩子!”
“允奕,我怎麽會拿這種事情來騙你,你不信,我將孩子抱來讓你看看。”
說罷,女子像是害怕白允奕不答應或者不給她機會,顫顫的從地上站起身來後,不再看向白允奕和楚彎彎,抬腿就往員工休息室跑去。
而這會兒的楚彎彎,早就從身到心都做好了全副武裝工作,看了看男人抓著她手腕的大掌,淡淡的道:“白允奕,放手。”
“不放,一輩子都不會放!彎彎,我知道你對我也是有感情的,你先不要聽那女人胡說,我定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那是你的事。”楚彎彎說罷不再看著白允奕。
她不知道此刻心中是什麽感覺,是痛到了麻木,還是哀莫大於心死?
總之,她隻知道,她不想再見到這男人,此生,這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他。
“彎彎……”無措慌亂的語氣,心痛躊躇未能出口的話語。
看著楚彎彎眼底的漠然和冷淡,白允奕已經徹底慌了心神,不知如何才能夠證明自己的無辜,不知如何才能夠讓楚彎彎對他重新燃起感情,隻能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緊緊的拽著楚彎彎的手腕,怎麽也不肯放手。
僵持之間,季小雅手中抱著孩子朝倆人走了過來,而這前後隻過了約莫2分鍾的時間。
“允奕,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孩子,他叫小寶。”季小雅壓抑著心頭的激動朝著白允奕道。
說罷,又晃了晃小男孩的小手臂,誘哄道:“小寶看到沒,這就是小寶的爸爸,小寶乖,快叫爸爸。”
幸好這家餐廳很人性化,看在她孩子還小的份上,同意她將小寶帶著上班,放在員工休息室裏,方便她餐廳不忙的時候可以去照顧一下,否則,這會兒她還真不能在短時間內將孩子抱來。
“爸爸。”小男孩甜甜的喚了聲,樣子看起來聽話乖巧不已,帶著孩子天性中對父親對父愛的渴望。
小男孩的一聲“爸爸”,就像是個魔咒禁語一般,白允奕的身體一下就定僵在了那兒。
待看到小男孩那與他相似的五官後,白允奕的麵色由原來的灰敗瞬間變成了死白,口中不斷喃喃著:“怎麽可能,怎麽可能……”
楚彎彎見此唇角僅是清淺的勾起了一個弧度,不再多說什麽,掰開了白允奕手掌的禁錮,挺直了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一家三口的所在之處,像是,要自此離開白允奕的生命,也徹底絕滅了男人眼底那唯一一絲尚存的希翼。
尚未來得及飽滿盛開的感情,被乍然而至的這一場風暴給打折了原本正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自此凋零的,是緣分,是愛戀,還是這輩子再也不會盛放的嬌豔?
有道是,命裏有時終須有,緣分到時方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