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縛於元宵前夜簽署樞密院令,撤除江寧宵禁,也就意味著江寧正式結束持續一個多月的軍事管製,恢複常態。

林縛原以為今年的無宵節,江寧會比往年冷清得多,倒沒有料到在經曆短期的戰事、混亂以及為期一個半月的軍事管製之後,城裏的民眾倒是暴發前所未有的熱情。

雖說準備的時間有不足,從淨街令撤消到元宵夜開始,不過一天的時間,但短短一天時間裏,滿城的燈燭、彩紙、彩綢等物都給搶購一空,入夜後,沿街就掛出成串如星辰的五彩燈盞;深藏經曆的舞獅、戲服等行頭,來不及洗淨,也都穿上身,成隊的串街走巷,以慶元宵。

入夜後,滿街滿巷都是人群。

顧君薰、柳月兒等女眷,也於元宵之前乘船抵達江寧,住進剛給禦賜崇國公府的陳園之內。

與諸官將用宴時,聽著外麵熱鬧,林縛也頗為意動,手撐著桌案,說道:“這些年戎馬倥傯,也難得遇上這般熱鬧,好想出去走一走,溫故一下江寧城裏的風物……”又跟內府總管錢小五說道,“你派人去問問諸位夫人,有沒有想出去透透氣的?”

林縛這麽說著,席下的人都豎起耳朵來,周普大大冽冽的坐在那裏,高宗庭說道:“城裏流民還沒有全部遣散,更嚴格的戶籍清查還沒有來得及展開,即便對陳如意、韓賓用刑,又搜出數十密間,但江寧亂過一回,誰曉得城裏又藏進多少奢家及燕虜的暗樁,這街巷都是人群,護衛之事實在難以周全……”

“劉直遇刺了一回,你們都搞得風聲鶴唳,城裏能有多少刺客?”林縛笑道。

“主公要去遊街,也可以,東城人手少些,”陳恩澤入席就坐在下首,給高宗庭幫腔道,“怕是要從禁營馬軍抽人淨街!”

“好咧,”周普甕聲說道,“大人要去玩哪條街,我這便去派人封街!”

“你們都是一群掃興的家夥!”林縛苦笑道,他想與民同樂、夜遊江寧的心思,給周普等人狠狠的潑了一盆冷水,這時候自然也提不起興致來,說道,“這散席後要是我回去給埋怨,都是你們害的。”

元宵佳節,林縛也不留大家久坐,宴席早早散了,讓大家各自回宅跟家人團聚。

錢小五過來說道:“老夫人過來了,跟夫人們在後麵用宴呢!”

顧嗣元去閩東,補了永泰知縣一職,但閩東條件艱苦,將妻子留在江寧,這趟也隨老夫人湯顧氏遷到江寧安居。

麵對湯顧氏,林縛也有些愧疚、發忤,但也不能避之不見,跟錢小五說道:“這大過節的,你與雲娘也都回去吧,這以後府裏也沒有必要安排太多的人手照料……”便撇下眾人,往內院走去。

作為國公府,陳園將後巷圈進來,前後就有六進縱深,東西五組院合在一起,大小屋舍有一百餘間,也是正式的國公府之製。中苑是座占地五畝的遊園,東苑、北苑又各有私園,並有曲池、暗渠與北麵的龍藏內浦相通。

樞密院擇地另置,陳園除了前院留出來作為公廳,以便林縛在宅子裏便能處置公務,設置有侍衛室與典書室等機構,其他宅院都是內宅,屋舍深廣,頗有侯門深似海的感覺。

今夜陳園裏也張燈結彩,對於顧、柳、孫、蘇諸女來說,剛來江寧,陳園裏的一切對她們也是新鮮。

林縛信步走進諸女用宴的東苑,這邊宴席還正在進行,隻是沒有想象熱鬧。

除了諸女外,湯顧氏攜媳孫過來用宴,柳月兒的娘親跟嫂嫂也在,宋佳、顧盈袖、單柔也在,加上一群頑劣的小孩兒,也滿滿堂堂擺了三桌。

諸女都到身邊來,林縛也是滿足,要說有什麽遺憾,一是劉妙貞要鎮守徐州,另外就是顧盈袖與單柔不能公開住進陳園來。

林縛走進暖閣子給湯顧氏請安,有外眷在,男女不同席,林縛就叫人在旁邊搬來一張椅子坐下,聽著湯顧氏的吩咐。恩怨早了,孝道還是要敬的。

“我們正說著政君跟小信入學的事情呢,”顧盈袖坐在湯顧氏的旁邊,看著林縛坐在那裏尷尬,扯著話題道,“這事還得老十七你來拿主意……”

林縛心想著自己進來時,這邊沒有想象中熱鬧,莫非是給這事鬧僵了?他抬頭看了宋佳一眼,宋佳眼睛卻看著眼前的果盞,不理會他;柳月兒她娘的臉也是冷的。

雖說當世妻妾嚴格分立,但到林縛的地位,除了顧君薰作為正室冊封郡君、劉妙貞有軍功在身封為譙國夫人外,蘇湄、柳月兒、孫文婉、小蠻作為妾室,也都得到正式的誥封。

雖說比郡君、郡國夫人的地位要低得多,但在妾通仆婢的當世,妾室有誥封,就意味著子嗣也隨之都有身份跟地位的保障,有著實質性的不同。

雖說林縛對諸子女一視同仁,但傳統的力量難以短時間裏更改,底下還是也難免有嫡庶之議。

政君到了終究比林信小一歲,再說當世女子無才便是德,晚幾年入學都沒有問題,要急著入學的是林信——但林信是庶生子,這世間就沒有專門為庶生子設西席的道理。

林縛轉念間將這裏間的情形理清楚來,多半是柳母在席間提出林信入學的事情給湯顧氏擋了回去,讓這場麵冷了下來。顧盈袖倒不畏懼湯顧氏,在他麵前直接將這事提出來。

顧君薰這些年來除了政君外,沒有別的子嗣生下,即使顧君薰心思單純,但老夫人湯顧氏在背後難免有嫡傳落到外家的擔憂。也難怪,林顧分裂最終以青州慘敗收局,湯顧氏沒有別的心思,整天就怕女兒以後會給別人欺負了。特別是去年,柳月兒、孫文婉、小蠻又替林縛生下兩女一子。

最好的辦法,就是依著傳統,阻止林信等妾生子入學,沒有才學,自然也就不可能繼續林縛的家業。顧君薰就算沒有子嗣生下,也是可能過繼的。

“入學之事,我剛還跟錢小五說過,”林縛胡扯道,“過些天,在江寧城裏就專門辦蒙學堂。各家頑皮不聽教化的頑劣小孩,不分男女,到年紀一律送進去學習,省得留在宅子折磨大人的神經,府裏就不專門設西席了。”

“男娃、女娃也沒個區別?”湯顧氏問道。

“沒區別,六歲入學堂,提前也沒有問題,但要念足九年才許出來,”林縛說道,“不過九年之後執事還早,再讀什麽書,則是另一種說法。不過,這些問題隔些天還要專門跟宗庭、夢得他們討論。我的意思,是按郡分區,各設一所綜合學堂,使少年子就讀,不過花銷是個大問題。像崇州那些學堂,每年統共要撥三四十萬兩銀才能撐起來,每郡都搞,能不能承受,現在還不好說……”

說到這些政事,湯顧氏就摸黑,隻是林縛的態度擺在那裏,她也不能強行阻攔林信入學。

林縛又轉過頭來,跟顧君薰說道:“你們來江寧,太後有賜賞,過兩天你領著政君進宮去謝恩吧……”林縛不想虧待其他子女,但嫡庶不分,這內宅也沒得安寧,特別是老太太們都不是省油的燈。

叫君薰領著政君進宮謝恩,也就是說子嗣有什麽封賞,都歸到政君的頭上,先把內院的火熄掉再說。

說過這些話,林縛便躲到進去,候著這邊老太太們跟外眷用過宴離開,林縛才露臉來。

這些年在外征戰,也難得跟家人團聚,林信、政君對他也陌生,去年剛生下的兩女一子,還是這兩天才在江寧剛到麵,抱到懷裏都放聲啼哭,叫林縛也隻能站旁邊看著逗逗小臉,跟顧君薰她們說道:“老太太們沒事情做,愛怎麽折騰隨她們折騰去,你們可不要湊進去;要是將來他們兄弟姊妹成仇,甚至兵戎相見,我何苦這般辛苦算計?”

“這些事,我們也是省得,”顧君薰說道,“娘親就是愛操閑心,我也不會聽她的……”

“傳統上立嫡立子,”林縛將政君攬到膝前,摸著她的小臉蛋,笑道,“要是政君長大了有出息,世上出個女國公,又有何不可?”

“那可是驚世駭俗了,”顧君薰嗔怪道,“夫君不要亂說話。”

“我看行呢,”蘇湄笑道,“譙國夫人帶兵打仗,比哪個男兒差了?真要出個女國公,可是替我們女兒身更長誌氣了……”

林縛素來有主見,又正值年盛之時,也就老太太們瞎折騰,蘇湄她們對將來之事,都沒有什麽太多的想法——想蘇湄幾個,也沒有誰是單純靠姿色而為林縛妻妾的。

諸女都才來江寧,渴望與林縛雙宿雙飛,不過妻妾之別還要有的,前三天時間,自然要歸正室獨占,妾室再相思,也隻能忍著。好在林縛這兩天都躲在宅子裏,處理什麽公務也在前院,夜裏沒空,白天還可以宣/淫,大家都半推半就雨露均沾過一回,倒沒有特別的冷落。

夜將深,諸女攜兒帶女去休息,政君也叫女侍領去休息,林縛在君薰房裏歇下。

在君薰溫潤如玉、綿柔似棉的身子上折騰過一回,林縛叫她趴在自己的身上,貪心的摸著她飽滿滑溜的香/臀,與她說道:“外人說我狼子野心,你們在內宅也不要胡思亂想,在外慎言微行就是了……”

君薰忍受著林縛的怪手在臀間亂撓,油膩膩的沒個幹爽,嗔道:“說事便說事,你的手不要亂動,再動便把你趕出去了。六夫人、七夫人說著有事找你商議,要不你現在就去商議?”男女之事,女子便是躺下,也是極耗體力的事,君薰整日在深宅的身子,逗得性起,卻哪裏經得住一夜幾回掙紮?

林縛沒臉皮的笑了笑,這兩天他偏偏沒有撈到跟盈袖、單柔單獨相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