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鋪裏的桌子隻有那麽多,它能給的位置也隻有那麽多,在這個狹小的圈子裏,有些人要進來,就有一些人,不得不離開。

在方生五人離開不久,就又有人進來。比之方生幾人,這一批人可就要粗魯得多,人還未到,聲音已是傳進來。隻聽一個熊吼般的聲音說:“嘿,他娘的,華山嶽不群那個縮頭烏龜終於敢出洛陽城了,聽說正往福州趕呢。”

話音剛落,又一聲音接道:“玉靈道長消息真是靈通,嶽不群前腳才出金刀門,道長後腳就知道他要去福州了。”

林寒聽幾人這般大的口氣,江湖中知道嶽不群被刺重傷的人不少,動心思的也不少沒有,但像這幾人這般毫不掩飾話裏話外都是準備對付華山眾人的還真是少見,好奇之下,向外麵瞧去。

門外漸漸顯出五人身形,有頭陀、和尚、道人、乞丐以及婆子,林寒不禁笑出聲來,除了小孩、書生以外,江湖中的怪人幾乎到齊了,真是罕見。

那作道人打扮的想來就是這些人口中的玉靈道長,他聽得前一人問話後答道:“無量天尊,嶽不群為何要去福州?還不是為了那被他騙進華山的林家小子,說起來,那林家小子也是個蠢貨,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師傅是個表麵友善的偽君子。”

幾人進入茶鋪後,見到先前方生等人坐過的位置還空著,連忙落座,那和尚呼喝道:“小二,快給佛爺滾出來,上牛肉、上烈酒,給佛爺好酒好肉地伺候著。”

夥計在旁早就注意著幾人,看那滿嘴‘佛爺’的和尚,心中腹誹:做個和尚,還穿著紅衣,還要好酒好菜,多半不是什麽好鳥。當下不敢怠慢,幾步走到近前,微微躬身後滿臉諂笑著問:“不知幾位爺要多少好酒,又要多少牛肉?”

東向的長發頭陀將一對半月虎頭戒刀拍在桌麵上,笑罵道:“哪來那般囉嗦,好酒好菜盡管送來就是,少不了你銀子,快去。”

夥計討得一般沒趣,連忙笑著後退,嘴裏連聲說:“幾位爺稍等片刻,小的這就送二十斤上好的花雕過來,牛肉也先來十斤,再給幾位爺送些特色小菜上來。”

“嗯,去吧、去吧。”乞丐揮退夥計後,對著道人問道:“我們不是說好去劫餘滄海的道麽,怎麽幾位又要打嶽不群的主意?”

“誒......”長發頭陀搶先答道:“嚴兄有所不知,餘滄海自然不能放過,但嶽不群也是要劫的。”

那婆子道:“不錯,之前華山派勢大,嶽不群也是五嶽劍派少有的好手,要是他不受傷,就是我等齊上,也不會是他的對手,哪裏還能找他華山派的麻煩,不過現在嗎......,嘿嘿”。

道人說:“張夫人說的不錯,要是嶽不群安分地在金刀門養傷,看在中州大俠王老爺子的麵子上,我們也就不去計較了,但他好死不死地去福州,為的是什麽?還不是奔著林家的辟邪劍譜去的,我們就連他一起收拾了。”

乞丐望了婆子一眼,怪聲怪氣地說:“張夫人,華山可不是隻有嶽不群,華山寧女俠的玉女劍法可不是吃素的。”

“啊,呸。”張夫人不屑地吐出一口唾沫,其餘四人急忙躲開,旁人也是厭惡地看著她,她卻不管不顧,猶自說道:“你們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什麽寧女俠,不過是長得好看了些罷了,看你們一個個吹捧得都快到天上去,最後還不是便宜了嶽不群那個偽君子,也是個有眼無珠的貨色,武功又能高明到哪去?”

林寒聽著她的話,不禁一陣惡寒:大媽不可怕,吃飛醋的大媽就不是地球人可以抵擋的了。

其它幾人是早就知道張夫人的性子,也是見怪不怪,那乞丐又說:“那還去不去劫餘滄海?”

道人點頭,說:“當然去,餘滄海也去福州了,正好將他和嶽不群一塊收拾,不過是多費些手腳,不礙事的。”

頭陀思慮片刻,說:“既然餘滄海又去福州,那麽辟邪劍譜多半不在他身上,還有劫他的必要嗎?”

“仇兄說得有理,不過我們絕不能有一絲錯漏,雖然有很大可能連餘滄海也沒有見著林家的辟邪劍譜,但在見到真正的辟邪劍譜之前,隻要有一絲的可能,我們都不能放過。”紅衣和尚說道。

聽著幾人的談話,丁堅臉現異色,問道:“林兄,他們說的可是當年林遠圖仗之橫行於江湖的‘七十二路辟邪劍法’?”施令威也望著林寒,想來丁堅所問的也正是他心中的疑惑。

林寒笑著說:“不錯,自林遠圖過世後,福威鏢局雖然越做越大,但是林家再沒有一個成氣候的,如今更是被人滅了滿門,隻剩下一根獨苗拜在嶽不群門下逃過一劫,不過現在嶽不群自身難保,怕也難以護得他周全。”

施令威初聽此事,歎息著說:“真是猛虎老子生出個病小貓。”林寒微微一笑,心說不是林遠圖的種不好,而是斷根斷的早。

道人聽見林寒幾人討論林家父子,對著丁堅說:“幾位也是武林同道?麵生得很啊,不知可否報個名號。”

丁堅笑道:“丁某與施兄都久不在江湖走動,怕幾位是不知道的,不過對於這位林兄,諸位應該有所耳聞。”

“哦”道人疑惑地看了林寒一眼,問道:“不知這位少俠是哪一門派的?”

林寒笑著說:“在下嵩山派林寒。”

幾人連道久仰,張夫人眼睛一亮,說:“你就是打敗了餘滄海的林寒林少俠?”

林寒無奈地點著頭,心說:真悲劇,竟然還是隻有這麽一個戰績,餘觀主真是好人呐。

望著五人,林寒不緊不慢地說:“幾位當著嵩山弟子的麵說要對付華山嶽師伯,可是很不厚道啊。”

幾人下意識地將手放在兵器上,充滿戒備地望著林寒。那乞丐懷裏突然竄出兩條三角頭青蛇,之後迅速盤踞到其肩頭,並不時地吐著信子,嚇得茶鋪中幾個女客尖聲驚叫。林寒雙手揉著耳朵,氣岔地尋找聲源,之後又轉向罪魁禍首。

叫做嚴三星的乞丐尷尬地笑笑,說:“五嶽劍派雖然是同氣連枝,但江湖傳聞嵩山左盟主與華山嶽不群不和也不是空穴來風,想必林少俠不會為了華山派而與我等為難吧?”

林寒笑出聲來,說:“開個玩笑,幾位不必當真,就算幾位真要找華山嶽師伯的麻煩,想來以嶽師伯的功夫也能應付,若是林寒插一腳,恐怕還會被人認為多事。”

長發頭陀仇鬆年連聲說:“可不是嗎,如果林少俠出手相幫,豈不是墮了華山‘君子劍’嶽先生的威名。

林寒不置可否地笑笑,隨即問道:“幾位久在江湖行走,不知黑道中有什麽特別的趣事?”

見林寒不再計較嶽不群的事情,幾人都是大鬆口氣,雖說未必就怕了林寒,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夠打敗餘滄海的人絕對不是好相與的,況且他身邊還有兩個看起來身手不弱的高手。

紅衣和尚大聲嚷道:“林少俠可是白道中人,為何會對黑道的事情感興趣?”

林寒問道:“還未請教大師法號?”

和尚說:“灑家哪有什麽法號,匪號就有一個,喚作‘西寶和尚’的就是某了。”

點點頭,林寒道:“江湖中哪裏有真正的黑與白,不過是林寒遊曆江湖時,覺得武林中很是平靜,頗感無聊,想到幾位都是消息靈通之人,才出聲相詢。”

“少俠這話說得好,比正道中那些道貌岸然卻行著男娼女盜的偽君子可強的太多了。”仇萬年咋呼著說。

林寒隻是笑笑,對他的話不多加評論,雖然正道中偽君子不少,但邪道中明目張膽的真小人同樣叫人可恨。

張夫人說道:“黑道中的趣事也就隻有餘滄海又一次前往福州尋找林家遺孤的麻煩。”

“嗬嗬”林寒笑道:“餘觀主什麽時候成了黑道中人的?青城派可是白道中的頂級大派。”

張夫人笑道:“以餘滄海滅人滿門的作為,比之我等有過之而無不及,說他是黑道中人又哪裏錯了!”

不想在這些問題上糾纏,林寒直接問道:“不知幾位可有關於魔教的消息?”

幾人立時色變,雖然都不是魔教弟子,但是顯然對於東方不敗領導的日月神教很是顧忌,竟不敢接林寒的話。

林寒嗤笑道:“怎麽,幾位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不會懼怕魔教到如此地步吧?竟是說都不敢說。”

“哼”西寶和尚不岔地說:“有什麽不敢說的,日月......魔教還真發生了兩件大事。”

“哦”林寒說:“不知可否詳細告知?”

“西寶你......”那玉靈道人就要阻止他說下去,西寶和尚卻不加理會,猶自說道:“這第一件事嗎,就是魔教光明左使叛出黑木崖,東方......教主已經發下通緝令捉拿;第二件事則是關於聖姑的。”

“是那任盈盈?”林寒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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