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這東西,雖不可名狀,但又確實是遵循著因果規律而存在著。就如令狐衝這般,終究是逃不過的。

當田伯光以三十招相激,令狐衝還是踏入了命運的長河裏,再也掙脫不開。一個是有心算無心,一個是年輕氣盛,兩相一合,三十招賭約自然就成立了。

林寒看著令狐衝不停地進進出出,每次都要惡趣味地將其打量一番,偶爾問問‘又敗了’,竟是將令狐衝說的羞愧難當。好在令狐衝的韌性非常強,不論林寒怎麽打擊,他自巋然不動搖,是打定主意與田伯光死磕。

田伯光開始還有些顧忌,次次都不敢下死手,竟是每次都讓令狐衝挺過二十多招,叫令狐衝總以為再堅持一會就能贏了,這般下來,信心大增,更是將田伯光打得苦不堪言。再一次眼看就要三十招,田伯光也急了,不管不顧連續幾刀向令狐衝砍去,竟是將其左臂砍傷,令狐衝自然是痛的齜牙咧嘴,田伯光也是嚇個半死,好在之後並沒有看到林寒出來打抱不平,知道多半是真的不理會兩人之間的事情,之後田伯光漸漸放下心來。如此一來,令狐衝就更是不堪,有一次竟然連十招都沒有堅持下來。

林寒在洞內漸漸聽得田伯光的笑聲,顯然砍得頗為歡樂,竟還有心情不時地調侃著令狐衝。令狐衝此時也是非常懊惱,心說:早知如此,就不該提醒那田伯光,當初就該讓他將林寒得罪狠了,然後被一劍給劈死,若當真那般,哪還會受這等苦楚,真是悔不當初啊。

在洞中一遍一遍地數著令狐衝的落敗次數,同時還不忘提醒一番。當令狐衝又一次進得洞來,林寒輕聲說:“真有那麽難麽?”

令狐衝不解其意,問道:“什麽?”

“我是說田伯光真有那麽難對付?”林寒再次問道。

這讓令狐衝如何回答,人比人氣死人啊,令狐衝也不理會林寒,仍是跑到石壁下觀看劍法,不時地比劃著,口中念念有詞。

被令狐衝這麽進進出出地打擾,林寒也幹脆不再練劍,專心看他的笑話。就算令狐衝不搭理他,猶自說道:“令狐兄這般屢敗屢戰,固然勇氣可嘉,但身為華山大弟子,多少要顧忌些五嶽劍派的顏麵啊,要是傳揚出去,恐怕對名聲不太好,同為五嶽弟子,小弟臉上也無光,要不小弟替令狐師兄將那田伯光了解了?”

令狐衝聽得是雙拳緊握,尋思:要真有那麽痛快,何必說這麽多,不幫忙也就算了,還這等奚落,真是想先將你打一頓啊。

隻是對於雙方的差距是再清楚不過,幹脆完全不理會,還是抓緊時間學習劍法要緊,隻是泥人尚且有三分火性,此次令狐衝是專揀那陰險毒辣的劍招學習,竟是存了不良的心思。

果不其然,當令狐衝出去後不久,就聽得田伯光“哎喲”一聲慘叫,隨即是一連串“乒乒乓乓”的聲音,待打鬥之聲停歇後,田伯光再也忍受不得,開口大罵起來,口中盡是汙穢之言。

要說也是田伯光合該倒黴,不知怎麽地竟然辱及華山先人,這還了得,不等令狐衝反駁,那已看戲多時的風清揚跳將出來,當場就將田伯光駭得麵無人色,結結巴巴地問:“前輩可是華山風清揚風老前輩?”

風清揚想不到認出自己的不是令狐衝這等根正苗紅的華山弟子,而是田伯光這等江湖敗類,是唏噓不已,臉上的傷心之色越發明顯,頗為緬懷地看著思過崖,語氣憂傷地說:“想不到江湖中還有人記得老夫。”

洞中的林寒自然是將幾人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心說真是千年等一回啊,終於是將您老給盼出來了。

既然正主已現身,林寒也不再躲躲藏藏,定是要出來拜見的,當即就走出山洞,恭敬地來到風清揚身前,行禮說:“晚輩嵩山派林寒,在洞中聽得田伯光的問話,才知道是風老前輩在前,特來給前輩問好。”

風清揚打量著林寒,眼中滿是讚譽之色,說道:“前些日子就是你將此處弄得火燒火燎似的,害的老夫在後山都不得安寧?”

知道風清揚說的是前幾日練功的事,忙解釋說:“是晚輩的罪過,一時練功不慎,竟然驚擾到風老前輩。”

令狐衝也是想起了前些時候的那場酷熱,也是那之後才被林寒發現內洞的秘密;而田伯光隻在旁邊笑笑,完全不明所以。

風清揚又問道:“你師父是哪個?竟然交給你那等奇功。”

林寒答道:“家師是嵩山托塔手丁勉。”

風清揚也隻是隨便問問,哪知道那些小輩人物。令狐衝上前解釋:“想必風太師叔不知道丁師伯,那是曾經攻上黑木崖的嵩山十三太保之一,外號‘托塔手’,是如今嵩山派的二號人物。”

“嗯,既然有膽識攻上黑木崖,想必武功不錯,能教的出此等徒弟也是應當。”說到這裏,風清揚對嶽不群是頗有怨言,對令狐衝說:“你這小子怎麽這般不爭氣,竟然被人欺負到這等田地,好好的一塊瑰寶,竟然被嶽不群那小子調教成這般模樣,真是......”

被人當麵評價師父的不是,令狐衝可不管眼前的是不是太師叔,心中還是很不舒服的,說道:“是令狐衝愚笨,與師父的教導無關。”

“你自然是愚笨的,你師父也好不到哪去,真不知道是怎麽教徒弟的。”風清揚是一個也不放過,將嶽不群師徒全部打擊到才罷休。然後看向林寒,說:“既然同為五嶽弟子,就該當守望互助,怎麽在一旁袖手旁觀?”

林寒解釋說:“風老前輩恐怕還不了解其中情況,本是令狐師兄的私事,晚輩實在是不方便插手,況且要不是有晚輩在,恐怕令狐師兄早已被田伯光擄下山,如何還能見得風老前輩。”

風清揚不置可否地嗯一聲,然後問令狐衝:“可有此事?”

“確是徒孫的私事,不敢有勞林師兄過問,而且也多虧有林師兄在,徒孫才能夠安然無恙。”令狐衝回答道。

林寒、令狐衝在這裏哥兩好,可是將田伯光嚇得不輕,要是將責任全安在他頭上,還能有命回去啊,趕緊上前說道:“田伯光此番前來可沒有要害令狐兄的意思,而且詳細情形也解釋過了,並且已和令狐兄下過賭約,若是其能夠接下晚輩三十招,晚輩立即就下山;若是接不下,就要隨晚輩一同下山赴約。”

田伯光的心思在場眾人自然明白,不過是要令狐衝履行賭約罷了。風清揚說道:“老夫自然不會欺負個晚輩,況且老夫早年立誓‘永不用劍’,自然不會破誓,但你將華山武功說得那般不堪,自然是要叫你輸得心服口服,今後再不敢詆毀華山派。”

聽說風清揚也不會插手,田伯光的心裏就想夏天喝冰水一般,問道:“既然風老前輩不插手,又如何要晚輩輸得心服口服?”

風清揚一指令狐衝,說道:“自然是有我華山弟子來對付你。”

“我......,可是令狐衝並不是田兄的對手。”令狐衝也很是疑惑,不明白風清揚的意思。

田伯光哈哈大笑,說:“風老前輩不是在開玩笑吧,以您的武功要勝過晚輩當易如反掌,隻不過令狐兄嗎,那就另當別論。’

林寒也插言道:“不錯,晚輩可是看見令狐兄已經輸過好多回了,兩人差距過大,令狐師兄哪有贏的可能?”

“哈哈哈”,風清揚笑道:“我華山的劍法豈是你們能夠了解的,隻要由老夫指點一二,令狐衝這小子定然是能夠勝過的。”

令狐衝、田伯光兩人兀自不信,林寒卻拱手對令狐衝說:“倒要恭喜令狐兄,想不到此番竟是因禍得福。”

“喜從何來?”令狐衝疑惑地問道。

林寒笑著說:“風老前輩不是說要指點令狐兄武功嗎,自然是要教授給你華山派的精妙劍法,豈不是喜事。”

經林寒這麽一說,令狐衝也反應過來,當即大喜過望,要知道他也是聰慧之人,先前隻是當局者迷,如今被林寒這旁觀者提醒,哪還不明白風清揚的意思,急忙向風清揚道謝。

這邊田伯光卻是癟癟嘴,很是不屑,心說:風清揚是武功高強,不過要說在短時間內教會令狐衝精妙劍法,還要打敗他田伯光,真是癡人說夢話。

田伯光料定令狐衝絕不可能會勝過自己,說道:“既然風老前輩這般有把握,那就請前輩盡管教吧,晚輩再等待些時間就是,隻不過希望令狐兄要說再輸了可不要不認賬。”

令狐衝望著風清揚,見其點頭,也隻得說:“若是令狐衝再輸,也就無話可說,定然隨田兄下山一趟。”

“好,早該如此,那就一言為定,令狐兄快些去學劍法吧。”田伯光見令狐衝終於肯答應下山,大喜過望,連忙催促他快些去學劍法,然後比試,免得夜長夢多又出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