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是遲了一步,明性、何不言呆愣在原地,一臉駭然地望著眼前的一切:院門內,是神情默然的阿離;院門外,是四腳朝天的胡兩刀。

“哎呀!”非煙丫頭才將兩把寶劍取出,就發現阿離已經出手了,大叫一聲,一臉興奮地挽著阿離的手,笑道:“離姐姐好厲害!”

“秋阿姨好厲害!”

“打死壞人!”

兩個小家夥也跟著起哄,他們隻看到秋阿姨一袖子就將壞人抽飛了,高興得不得了。

美如柳葉的兩彎秀眉,輕輕地抖了抖,阿離從非煙手中取過寶劍,吩咐道:“妹妹,你先照看著小蝶、劉滿兩個,姐姐怕有人不要臉,傷了他們!”

得到阿離的吩咐,非煙帶著小蝶、劉滿兩個走得遠一些,在一邊角落裏注視著。

這一會兒,胡兩刀終於掙紮著爬起來,臉黑得像戲文裏的張三哥,已經遠遠超過了李逵的程度,更為有趣的是,右半邊臉黑裏透著紅,像是被拍板壓過一樣,那是被流雲袖給抽的……

陰溝裏翻船,胡兩刀也沒想到那娘們那麽厲害,一個沒注意,臉中招了,在空中飄飛的時候,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踢到鐵板了!

這是胡兩刀心中唯一的念頭,但是在兩個‘兄弟’到達之後,他在羞臊的同時,也有了底氣,一骨碌從地上爬起,顧不得去揉被摔的兩瓣花,第一時間向阿離衝去,口中更是罵罵咧咧地不曾停歇。

那一袖,阿離已經手下留情,否則,絕對不隻是在胡兩刀臉上蓋個印子,至少也是嚴重腦震蕩,若是全力施為,更可能一袖子將人給抽傻了。

眼見著對方又來兩人,而胡兩刀又再次衝來,阿離臉色更冷,嬌哼一聲,‘鏘’地將寶劍出鞘,隱隱地護在身前,隨時準備下狠手!

明性臉色大變,連忙展開輕功,一把衝上前去,緊緊地拽住胡兩刀的右手,不讓他再進一步,一邊高聲叫道:“秋姑娘息怒,胡兄不是有心的,請姑娘原諒一二!”

“明性師兄,你放開,胡某今天非好好教訓這兩個不知好歹的賤人!”胡兩刀在明性的夾持下,前進不得,隻得咒罵著,滿嘴的汙言穢語。

為何胡兩刀明知道前方是鐵板,還要撞過去?他沒有注意到明性的顧忌嗎?

他都注意到了,胡兩刀雖然魯莽,但是心機還是有的,否則也不會被金光上人帶出來,他就是要激怒阿離,拖明性、何不言兩人下水,若真出個什麽事,後麵還有一群老家夥頂著,沒什麽好怕的。

更何況,胡兩刀並不認為,集他和明性、何不言三人之力,會對付不了兩個弱女子,盡管這‘弱’字要打上引號。

這個時候,何不言的雙眼終於回複了清明,雖有些刺痛,但已能視物,低著頭再不敢看那塊牌匾,何不言一個躥步走到胡兩刀身前,低聲道:“胡兄,惹不起!”

聽著何不言的話,胡兩刀悚然一驚,他雖然自信,但心底不得不承認,差了何不言一線,此時聽到何不言的喪氣話,如何不驚!

不等胡兩刀再開口,阿離已是沉著臉走出來,冷冷地望著三人,沉聲道:“掌嘴,然後,滾!”

被人罵作‘賤人’,這是阿離生命中第一遭,以阿離的自傲,如何能夠忍得下這一口氣?就連旁邊的非煙,若不是要照顧著小蝶、劉滿兩人,怕是早已經拔劍相向。

“姐姐,狠狠地教訓這些個登徒子!”

聽到非煙的叫嚷,明性苦笑一聲,將胡兩刀交給何不言,上前一步,對著阿離拱手道:“秋姑娘、曲姑娘,在下武當明性,還請看在武當、峨嵋兩派的麵子上,放過胡兄一次!”

“武當、峨嵋?”阿離神色不變,冷然道:“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沒,絕對沒有!”明性哀聲道,“這是小道的肺腑之言,請秋姑娘饒過這一次!”

這個時候,明性恨不得將胡兩刀剝了皮點天燈,祖宗啊,你惹誰不好,偏偏惹上那個瘋子的婆娘,崆峒派的秋女俠,魔教的小魔女,是那麽好惹的?更何況她們後麵的那個瘋子、那個殺人王?

明性清楚的很,別看四派聲勢浩大,但卻沒有與五嶽死磕的意思,如此一來,得罪了林寒,能有好日子過,那可是在印月穀連殺四派十二人的主啊!

阿離麵現遲疑,明性將姿態放得這般低,後麵又有一大堆老東西,她也不想將事情鬧大,若真要計較,也該和林寒商議,由自家男人去討回公道。

“明性師兄,何兄,師父他們都在前邊,怕什麽,不就是兩個五嶽派的賤人麽?”

就在阿離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時候,胡兩刀又開始咋呼起來,麵子啊,打人不打臉啊,若是就此罷休,今後還怎麽混?

聽著胡兩刀的話,明性恨不得跑到他麵前,將他給活活掐死,倒黴熊孩子!

果然,阿離臉色更冷,嬌嗬道:“要麽掌嘴,要麽死!”

“口氣倒是不小,讓哥哥來好好疼你!”胡兩刀拔出別於後背的鬼頭刀,呼喝著向阿離衝去。

明性搖了搖頭,退了下來,心裏亦是惱怒,打算讓胡兩刀得個教訓也好。

胡兩刀到底是有兩把刷子,家傳武學乃是延自‘關東大俠’胡一刀的胡家刀法,甚至有傳言,就是胡家的一個分支,而從胡兩刀的刀法來看,倒是真有些‘胡家刀法’的影子。

又因為拜在峨嵋金光上人門下,得了些峨嵋秘傳,而峨嵋派曾經是倚天劍、屠龍刀的主人,倒是有好些上等的刀法流傳了下來,兀自便宜了胡兩刀。

仗著鬼頭刀的勢大力沉,胡兩刀倒是接下了阿離十幾招。但是二十招之後,胡兩刀的腦門就開始冒汗了,阿離的劍法突然劍變得更加狠辣不留情麵,隱隱地,竟然有些抵擋不住。

這是阿離惱怒他之前的汙言穢語,出劍再不留情麵,而阿離在林寒的調教下,因為女人身子弱的緣故,林寒特意在劍法中加入了些狠辣至極的招式。

阿離使出那些狠辣的招式,鬥不到三十回合,隻聽‘呲’地一聲,胡兩刀胳膊處中了一劍,手中鬼頭刀拿捏不住,飛了出去,眼見著阿離猶不罷休,胡兩刀魂飛魄散,駭然地向後竄逃。

明性、何不言也沒有想到阿離劍法如此高超,峨嵋金光上人的高徒,平日裏得瑟無比的胡兩刀,竟然在她手裏走不出三十招去,待得胡兩刀受傷逃竄時,兩人才回過神來。

眼見著阿離再一次刺向胡兩刀的後背,何不言急忙撤劍出招,搶在阿離的劍刺中之前,將劍挑開,救下胡兩刀一命。

感受到長劍上傳來的力道,便是自信無比的何不言,亦是臉色大變,心中駭然:此女的功力竟然比自己還高出一線!

“哼!”阿離掃了何不言一眼,冷哼一聲,不再出劍,卻緊緊地盯著三人。

何不言苦笑一聲:“在下昆侖何不言,胡兄魯莽,何某代他向姑娘賠罪了,不知姑娘是哪一派高徒?”

原本何不言的賣相還是不錯的,但是有著胡兩刀的緣故,連帶著,阿離對他也很是厭惡,沉聲道:“不過一丘之貉!”

何不言神色尷尬,明性急忙上前來,介紹道:“這位是崆峒派的秋女俠,兩年前行走江湖,之後與五嶽派林寒林師兄交好,隱居於嵩山,不再踏足於江湖,故而何兄不認得。”

崆峒派!何不言暗暗點頭,這才想起來,是有這麽一件事情。

突然,何不言臉色大變,喃喃道:“早該想到了,早該想到了,這嵩山之上,除了林寒之外,又有誰會有那般高明的劍法,那如皓陽當空的劍氣,也隻有他才可能擁有,與之一比,何某真的屁都不是!”

此時,這個曾經自信無比的昆侖劍客,竟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般,再不複之前的意氣風發。

明性神色複雜地望著何不言,非常了解他的心情!他自己又何嚐不是如此呢!

林寒,就猶如浩瀚蒼穹中的太陽,他們這一代,所有的星辰,都在驕陽的光輝下,黯然失色。

“林寒、林寒、林寒!”

誰也沒有注意到,就在這一刻,背向著眾人的胡兩刀,一手捂著受傷的肩膀,雙肩不停的顫抖,一雙眼睛,漸漸泛起血絲。

胡兩刀之所以能拜在金光上人門下,是因為他的父親胡山,而胡山之所以能與峨嵋掌門搭上關係,是因為他有一個結拜兄弟,那個結拜兄弟正是峨嵋派鼎鼎大名的‘紫衫客’!

若不是紫衫客早已收徒,胡兩刀不會是金光上人的弟子,故而,在峨嵋山,胡兩刀與‘紫衫客’極為親近,也與張一鶴親如兄弟。

對於張一鶴、秋離、林寒三人之間的糾葛,胡兩刀再清楚不過,他這次之所以要跟著上嵩山,就是想要見一見將兄弟迷得神魂顛倒的秋離,要見一見殺死張一鶴師徒的林寒。

但胡兩刀沒有想到,眼前那個明眸亮齒、傾國傾城的女人,就是崆峒派秋離!是林寒的女人!

雙肩不停地顫抖,雙眼通紅,胡兩刀緩緩地轉過身來,如一頭嗜血的獨狼,仇恨地盯著院門下的阿離,突然發難!

“賤人!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