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就像大麻一樣,它會讓人麻木,習慣的麻木!

對經曆了戰國紛爭的苦難人民來說,秦皇的暴-政,是一種習慣;對受盡了外族欺淩的宋末百姓來說,蒙元的統治,是一種習慣;對接受了被奴役、被屈辱的滿清羔羊來說,‘清風’的劫難,是一種習慣。

隻是不知,在人們麻木的期盼中,從‘僅僅是爭端’到如今的承認‘被占領’,是不是另外一種麻木,一種習慣?

至少,在印月穀的夜色中,流血,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不再害怕的習慣。

所以,林寒選擇了改變這種習慣,既然不畏懼流血,是否同樣不畏懼死亡?

再次斬殺一人,即使紫袍老者已經沒有了戰力,林寒還是沒有放過他。很明顯,他是要告訴莫大等人,“犯我林寒者,必誅殺之!”

眼見著已經開了缺口,林寒卻並不選擇逃走,而是冷漠地站在原地,等待著眾人的靠近。

除了莫大之外,其餘六人的心裏都在泛著嘀咕:他為何不逃?他有何依仗?如此有恃無恐?

到如今,黃裳老者一方三人,已經全部死絕;紫袍老者一方兩人,同樣伏誅。此番同來的十二名偷襲者,已經斃命五人,剩餘的七人中,莫大中了一劍,受傷不淺;三名黑巾裹頭者,並未受傷,隻是衣裳淩亂、呼吸不暢;青衣老者以及兩名青衣中年人同樣未受傷。

反觀林寒,肩頭、左腿兩處劍傷,已經止住流血,衣裳多處沾染汙漬,額頭被汗水打濕,呼吸同樣急促,功力消耗非常明顯。

兩方實力對比,優勢在七名偷襲者一方,但是,情況卻至始至終不曾改變,偷襲者能夠殺了林寒,但需要付出代價......

見慣了生死之後,有可能學會漠視生死之外,更有可能害怕麵對死亡。

林寒的能逃未逃,給了六人選擇逃避的理由,他們認為林寒一定還有翻身的底牌,他們開始選擇退路了。

三名黑巾裹頭者不必說,必定是門派中的長老,甚至是地位極為尊崇的長老,他們之所以會來圍攻林寒,是認為吃定了對方,所以,他們無懼,現在麵對著可能的死亡,他們恐懼了......

青衣老者,以他的武功,在門派中,可能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角色,兩名青衣中年人互為補給,施展‘陰陽兩儀劍法’,防守得毫無漏洞,又哪裏會是一般人?

舍身取敵?那都是騙人的!

莫大心中同樣恐懼,但是,他能夠感覺到,林寒的目光一直都在他身上,從來不曾挪移分毫,他知道,殺死林寒,才是他唯一的出路。

“殺!殺!殺!”

連著大吼三聲,消瘦的肉體中,竟是迸發出驚人的能量,莫大一臉煞白,恐懼的目光背後,卻透露著別樣的瘋狂,猶如擋車的螳臂,單人單劍,嘶吼著向林寒殺去。

麵對著莫大手中如夢如幻的‘雲霧十三式’,林寒一臉的冷笑:“同樣的招數,對我是沒用的。”

一劍,乘著月光,直直地破入雲霧之中,如一條泛著寒光的銀蟒,上下翻騰著,將所有靠近的雲霧都迫開。那劍,如入無人之境,向著最中心的那一點殺去......

沒有毫無破綻的劍法,或者說,劍法原本是沒有破綻的,但是,在被人使用之後,它就有了破綻......

最強的一點,即是最弱的一點。

百變千幻雲霧十三式,確實變化多端,叫人真假難辨,雖說衡山派最強的劍法是‘五神劍’,但是在林寒看來,莫大的‘雲霧十三式’早已超出了原有的範疇。

在莫大的手上,‘雲霧十三式’就是‘五神劍’,就是‘獨孤九劍’,一套‘雲霧十三式’,早已經被莫大演繹得出神入化。

若說還有什麽破綻,大概就是出劍的手。

在林寒的眼中,劍隨身走、身在劍中,在‘雲霧十三式’的劍網中,已經很難攻擊到莫大的身體,因為那完全在劍雨的防護之中。

唯有那隻使劍的手,無論如何的隱藏,在出劍的一刹那,都露出了破綻。

若是換了另外一套劍法,這雖然是個破綻,但並不致命。

隻是‘雲霧十三式’太過於追求變幻,虛虛實實中,太過華麗,實招不多,而每一次出劍,手腕處就是一處破綻,出劍的次數多了,前一出的破綻還來不及彌補,後麵的破綻又連了上來。

綿綿的破綻,連成一線,很窄的一線,興許旁人破不了,但是以林寒的實力,已經足以利用這一線破綻,抹殺了莫大。

鏘、鏘、鏘、嗤......啪......

一團閃耀的銀輝暴起,林寒、莫大兩人交錯而過,銀輝還原成長劍,一抹血色,緩緩地流淌,嘀嗒......濺在紛雜的草地上、滲入泥土中。

雲霧還未散盡,莫大已經把持不住,一口逆血噴出,臉色瞬間灰敗下來。

其餘六人齊齊望去,無不駭然,隻見莫大的右手拇指已經被削去半截,隻能勉強壓在窄劍上,胸口位置,從右及左,粗布麻衣被割裂開來,更是有一條血紅的劍印,正是淚痕的劍形,汩汩鮮血從傷口中流淌......

黑巾首領急忙上前來,運指連點,更是從懷中摸出傷藥,毫不吝嗇地塗抹上去,在給莫大吃了一枚藥丸之後,才歎聲道:“莫大先生何必如此莽撞,小魔頭武功高絕,豈是你一人能夠對付的?”

青衣老者戒備地護在眾人身前,慶幸地說:“好在這一劍隻是入肉一分,被肋骨所阻,才未被開膛破肚,算是撿回一命,若是再下一分,哎......”

看著少了半截的大拇指,莫大是格外的憤怒,可那又能如何,其餘六人明顯有了退意,再不可能拚盡全力,一個個都想著如何保全自己。

但是莫大如何能甘心,隻要林寒不死,他莫大的死期就不遠了。

看著前方仗劍喘息的林寒,莫大知道這是殺死對方最後的機會、最近的機會,如果被林寒逃過今夜的劫殺,等他回過氣來,天下間何人能擋他的凶焰?

他莫大固然可以逃走,躲在深山老林中,甚至是遠走西域,但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衡山還在,衡山派的弟子還在,若是自己不死,林寒必定會在衡山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莫大知道,以林寒的為人,以嵩山派的作風,他若真的跑了,衡山派的末日,必將來臨,自己的偷襲,實在是給了嵩山派太好的借口。

死局,這是死局!

最好的破局之法,就是將林寒斬殺了,借用其餘六人之力,圍殺了林寒,他莫大能活,衡山派眾弟子亦能活。

莫大,已經瘋魔了......

“哈、哈、哈......哈、哈、哈......”莫大突然大笑起來,見著林寒冷冷地望過來,莫大大聲道:“林師侄,你真是了不起,今夜,集齊少林、武當、峨嵋、昆侖四派的高手,都不能圍殺了你,你,足以自豪了!”

對著林寒冰冷的眼神,莫大笑得更加的暢快,仿佛真的在誇獎林寒一般,直到牽動了傷處,咳得肺葉都要出來了,他還在放肆地笑著,大聲地笑著,咳嗽地笑著......

憐憫地望著笑得死去活來的莫大,林寒還是麵無表情,難道他不相信莫大的話?

他信,怎麽可能不信?

交手後不久,他就猜出了眾人的身份,三名黑巾裹頭者是少林派的,他們用的是‘達摩劍法’;青衣老者是武當派的,一手‘亂披風劍法’,兩名青衣中年人是武當派的,用的是‘陰陽兩儀劍法’。

紫袍老者是峨嵋派的,是張一鶴的師父,而張一鶴,正是與他爭奪秋離的那個人;黃裳老者是昆侖派的,其餘兩人亦然。

林寒為何單單喊破莫大和張一鶴的身份?

因為他想要造成一種假象,他不認識眾人的假象,或者說,他要對方說服自己相信他沒有認出他們的身份。

他一直都留有餘地,回旋的餘地,在戰局不利的時候,比如之前那樣,給對方離開的借口,而不是撕破麵皮。

但是現在,唯一的一層遮羞布,被莫大扯出了,所以,莫大真的是瘋魔了。

此時此刻,林寒並不在乎,對方毫無鬥誌,而他手裏,還握著一張底牌,關鍵是,他感覺到了,那一張底牌就在附近......

所以,林寒以一種憐憫的目光看著莫大,他林寒死不死尚不可知,莫大一定會死,無論哪一方勝了,都不會放過莫大......

既得罪了林寒,又得罪了少林、武當,莫大又處於絕對的弱勢,他有什麽道理不死?

或許,莫大都懂,拚著一死,借助少林、武當的力量,殺了林寒,舍身取敵,他要賭一把......

隻是,他莫大已經無路可走,少林、武當呢?真的會陪著他發瘋?

戰鬥再一次打響,林寒遊刃有餘地遊走在七人中間,有意無意地避開其它六人,直取莫大......

當淚痕劍穿過莫大胸膛的時候,莫大隻來得及悲呼一聲:“我好恨......”

一代宗師,不在嶽不群之下的宗師,以他最後表現出來的戰力,甚至超過了修煉《辟邪劍法》之前的嶽不群,可惜,他死了,在這個月夜下,死在林寒手中!

莫大身死,其餘六人非常有默契地後退,他們是誰?少林、武當!

即使被莫大道**份,在認識到殺不了林寒之後,他們選擇了撤退,他們不怕林寒的報複,不怕五嶽派的報複!

他們以為,林寒奈何不了他們......

(僅以此章拐彎抹角地支持我們的祖國,讓日墜那顆很曾經的千瘡百孔的‘憤青之心’得到一點點的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