嵩山十三太保,幾乎已經全部收徒。待得十六強弟子被瓜分之後,其它嵩山弟子愕然發現:還剩下白頭仙翁卜沉、禿鷹沙天江兩位師叔沒有收徒,而兩人又老神在在地端坐在太師椅上,沒有絲毫的沮喪之色。

一下子,眾弟子間就炸開了鍋,吵吵嚷嚷地議論開來,並不時地向卜沉、沙天江兩人投去渴盼的眼神。更有一些嵩山心法第五層的弟子,當下就急了,連忙擠到前排,希望能夠引起兩位漏網師叔的注意。凡事就怕有人帶頭,俗話說的好,槍打出頭鳥,出頭的椽子先爛。但是,有了帶頭大哥之後,人群的盲從亦是非常可怕的,隻見之前還不過是幾個人向前擠,這不一會的功夫,越來越多的弟子開始向前,立時之間,人心亂了,隊伍也就散了。

台上做主持的湯英鶚愣住,不明白是個什麽情況,待得順著眾弟子的目光向後瞧去,最終定在卜沉、沙天江兩人身上,才明白發生了其中原委。與卜沉、沙天江兩人相視苦笑,搖了搖頭,湯英鶚用力拍打著桌子,嗬斥道:“靜一靜,都靜一靜,你們這樣,成何體統?”

好不容易,台下的眾弟子安分下來,但猶自期盼地望著卜沉、沙天江兩人。湯英鶚說道:“你們的心情,做師叔的都理解,但是,你們的表現,我們也看在眼裏,誰更優秀,我們心裏都有數,不需要你們爭,該是你們的,它跑不了,不是你們的,爭也沒用。”見眾弟子都在安靜地聽著,心中的躁動也平靜下來,湯英鶚笑道:“當然,你們可以爭,不過要找準目標,在正確的道路上前進,比如,努力練功,爭取突破到第五層、第六層,甚至是第七層。當你們能夠取得像林寒師侄那樣的成就,我們這些做師叔的,還不是上杆子來搶人啊!”

哈、哈、哈哈......眾弟子大笑著在人群之中搜尋,終於在最後排找到了目標榜樣。林寒苦笑道:“機遇是留給有準備的人,而不是留給隻會爭搶的人,我就奇怪了,之前明明是站在前三排的,這一轉眼的功夫,怎麽就被擠到最後麵來了。可見師兄們還是有很大潛力可挖的。”

被林寒這麽一打岔,眾人笑得更是歡樂,人心的浮動終於徹底安撫下來。笑著對林寒點點頭,湯英鶚道:“既然大家這麽關心卜、沙兩位師弟的收徒問題,那麽就請他們親自上前來和你們說說。”

得到湯英鶚的示意,卜沉、沙天江兩人對視一眼,齊齊離開座位,來到案桌旁邊站定。麵對著一群靜若寒蟬的嵩山弟子,沙天江先開口道:“既然師侄們都這麽關心我與卜師兄的收徒之事,那麽我們也不再吊大家的胃口。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我們會收徒,而且人選就在你們中間。”

哦、哦、哦......眾弟子立即四下觀望,一個個地分析排除,想要確定哪兩個會是幸運兒。待眾弟子尋覓無果,再一次將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之上,沙天江說道:“你們之前的比賽,包括第一天的擂台賽,我們都在觀察,你們的表現,我們也都看在眼裏。我印象比較深刻的是李雨衡師侄之前的一場比賽......”。

聽到沙天江提及李雨衡,眾人齊齊向他望去,同時努力地回憶誰曾與他交過手,這時候,人群中有一人的興奮之情是怎麽都壓抑不住了。

沙天江接著說道:“那一場比賽中,李師侄拚盡全力,幾乎力竭,才艱難地戰勝對手,取得勝利。在我看來,兩人的實力相當,故而,我是非常欣賞的。現在,有請陳晨上台來。”

哦......哦......哦......

在一片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中,大喜過望的陳晨幾個竄步擠到台前,一縱身,高高地躍上擂台,急急地跑到沙天江身前,躬身便拜:“弟子拜見師父!”

在一片怪叫聲中,沙天江將心急的陳晨扶起,卻沒有責怪的意思,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在旁邊站著等待。

見沙天江已經辦好事情,卜沉亦是上前來,笑道:“先恭喜沙師弟(這讓我想起了猴子、老豬和夜叉)收得高徒,下麵呢,也將有一人會成為我的弟子,那麽他是誰呢?”

我、我、我......那些有機會的弟子自是緊張地等待,倒是那些沒有希望的弟子開始咋呼著吵嚷開,一個個俱是爭先恐後地舉著手臂高呼著。

卜沉搖頭笑道:“牛大力上台來!”

噓、噓、噓......誰都沒有想到,卜沉看上的竟然是傻大個牛大力。牛大力本人亦是呆愣在原地,猶如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暈了一般,半天不見動靜。

“嘿,大力,快點上去啊,你小子真是走了狗屎運!”

“別愣著了,老牛,難道你還不願意?”

被身邊的師兄們敲醒,牛大力還是猶如夢中一般,一臉不可置信地問:“卜師叔剛才是在叫我,你們沒有騙我吧?”

“牛大力、牛大力,沒錯,說的就是你個大塊頭,快點上來。”見牛大力還是傻兮兮的,卜沉恨鐵不成鋼地招呼道。

這一次,牛大力終於確認卜沉口中的人就是他老牛了,立即連滾帶爬地踉蹌著向擂台奔去,將地麵砸得咚咚作響。砰的一聲,牛大力跳上擂台,噌噌噌幾步來到卜沉麵前,學著之前陳晨的樣子,依葫蘆畫瓢,倒頭便拜:“弟子牛大力拜見師父!”

嗯,卜沉發出一聲尾音綿長的鼻音,將牛大力拉起來,上下打量一番,更是伸出雙手在他兩隻強壯的臂膀上稱量一把,嘿嘿笑出聲來,表示非常滿意。被卜沉上下其手,牛大力亦是樂在其中,隻顧著嘿嘿傻笑,原來傻也是一種傳染病啊!

後排的林寒無奈地拍著腦門,嘴裏喃喃道:“毀了、毀了,師門的形象啊,卜沉師叔果然是一朵奇葩,竟然會看上牛大力那麽一個傻大個,望著四周心有不岔的師兄們,今夜無眠之人怕是不少,真是作孽啊!”

無論如何,卜沉與牛大力兩人,有如王八望綠豆,算是對上眼了。怕其它弟子心有怨氣,為了牛大力著想,卜沉特意解釋道:“師叔我看重大力,也是有願意的。的確,大力的嵩陽真氣並不強,不過是第五層小成,但是,他之前能夠一度將劉學文師侄迫到下風,已是非常不凡,再加上他那一身蠻牛般的力氣,幾乎無人能出其右,這一點,我是非常欣賞的,也有興趣調教一番,所以,並不是其它人不夠優秀,而是對大力的力氣更加看好,所以,其它人亦不必氣餒。”

林寒聽的直點頭,平庸就是原罪,不怕你現在差,就怕你沒有特點,這大概就是卜沉的心態,這種想法也有一定的道理,其它弟子聽到卜沉的解釋之後,心中好過不少,隻是對牛大力更加的羨慕了。

封賞大會圓滿結束,左冷禪上前致結束詞,一通套話之後,爆料道:“年後,門中將會派遣部分力量前去洛陽支援你們費師叔,你們中有很大一部分將會常駐洛陽,如果你們有能耐,也還是有拜師機會的,好好把握吧。”

在一片歌功頌德聲中,左冷禪宣布此次年終大比圓滿結束。

散會後,眾人各自散去,封禪台上便隻剩下左冷禪、丁勉、林寒三人。原本以為左師伯是有事相商,卻不想他將林寒師徒招到身邊坐下後,神情迅速萎靡,臉上竟是帶著淡淡的憂傷。

“師兄,你這是怎麽了?”丁勉關切地問道,林寒亦是緊張地望著他,在林寒的記憶裏,很難見到師伯這番表情,就算是當年魔教功山之時,也不曾如此過。

左冷禪搖了搖頭,苦笑道:“是銘兒。”

丁勉臉色一變,問道:“出事了?”

仍舊是搖頭,左冷禪見林寒一臉的迷糊,解釋道:“有些事,也應該讓小寒知道了。”

丁勉想了想,亦是點頭,讚同地說:“嵩家莊那些人今後還要仰仗小寒,讓他知道也好。”

聽著兩人的對答,林寒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解地問:“嵩家莊?和我嵩山派有關?”

左冷禪點頭道:“嵩山十三太保,沒有人有子嗣,師侄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林寒眉頭一皺,被這麽一提起,林寒亦覺得怪異無比,之前還以為是他們精於武學,無暇顧及家事,現在看來,其中是另有隱情。

左冷禪道:“江湖中最怕的,就是滅門之禍,當年,我們十三人攻上黑木崖,就存了舍生的心思,提前將家眷轉移,在一處極為偏僻又易守難攻之地安置下來。不曾想,我們竟然都活了下來。之後為了防止魔教報複,更是不敢與家眷聯係。這些年下來,我們也是極少回去看望,就是為了給嵩山派留一條後路。”

林寒細細地聽著,不是地點點頭,難怪從來不曾見到師叔們的家眷,原來如此啊。

左冷禪又道:“左銘,是你左師伯的兒子,有著年輕人的通病,爭強好勝,不願窩在嵩家莊,師伯無法,隻得將他秘密安排在嵩山。原本一切無恙,哪裏想到,在與魔教的一場意外遭遇中,雖然殺了一名魔教中的高手,但是銘兒亦是身受重傷,導致半身不遂,而且他的媳婦以及出生不久的兒子也在那一場遭遇中喪生。”

說到這裏,左冷禪亦是淚流滿麵,痛不欲生。

“師兄,節哀,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丁勉小心地勸慰道。

擦去眼淚,左冷禪接著說道:“銘兒已經暴露,為了避開魔教的報複,嵩山派是不能待了,而且為了不連累嵩家莊,那裏也是不能去,我便悄悄地將他以及依依安排到洛陽,想不到,他還是被任我行那個魔頭發現了。”

“依依是弟子的師姐麽?”林寒問道。

丁勉點頭,替左冷禪答道:“依依那孩子與你同年,不過月份比你大,你叫師姐也不為過,反正嵩山之內到處都是你的師兄。”

左冷禪也笑了,對於林寒的輩分,真是沒話說。望著林寒,左冷禪道:“既然銘兒已經被魔教發現,嵩山派已經不是從前的嵩山派,幹脆,便將銘兒轉到明處,所以,之前吩咐你費師叔秘密將他們送回嵩山,已經是在途中了。現在年終大比已經結束,我想讓你下山一趟,沿途負責保護他們的安全,順利地將他們父女接上山來。”

林寒點點頭:“好的,弟子就下山一趟,師伯盡管放心等待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