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峽穀中,黯淡了十二個時辰的星光終於再一次亮起。
一條條人影從星光中接踵而出,這些自然就是從幻星界中生還的修士了。
星光閃爍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很快便重新開始黯淡。然而此刻順利回歸的修士,僅僅隻有二十多人,占總人數四分之一不到而已。
這慘淡的生還比率,自然就是那突然作亂星獸潮的傑作。幻星界開啟期限末段,在星獸的凶猛進擊下,界內已經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了。在這海量星獸的圍剿下,修士們隻能為生存做出最後的掙紮。然而在壓倒性絕望的數量麵前,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泛起了無盡的絕望。
然而關鍵時刻,奇跡出現了!星獸群竟然放棄對殘餘修士的致命一擊,全數退去!
在一段心驚膽戰的等待時間後,修士們終於等來了期盼已久的回歸。
順利回歸的修士們或多或少帶著幾分狼狽。不過再狼狽也難掩他們麵上的喜悅。星獸海中九死一生固然讓人心有餘悸,然而此行的巨大收益卻足以讓他們把這些徹底拋諸腦後。隻要成功消化這這一次機緣,可以預期的是,各自的修為都將會有相當程度的飛躍,這讓他們如何不欣喜若狂?
然而這份喜悅卻與其中兩人無關。他們根本就沒拿正眼看正相互交流收獲的修士們,反而專注緊張的盯著逐漸消失的通道。
黃頡氣息紊亂,滿身血汙,一身大小創傷異常猙獰,這幅慘樣任誰也一眼看出他經曆的是何等的激戰。隻是他對一身傷勢似是漠不關心,相反星光每黯淡一分,他的眉頭就皺得更緊一些。
南宮菱分毫無損。不過一對俏目卻微微泛紅,看著久久沒有動靜的通道,眼中還沒完全擦幹的淚水隱隱又有了蔓延的趨勢。
星光徹底黯淡下來,看著那空蕩蕩的山澗口,再樂觀的人也不認為會有奇跡出現。南宮菱終於控製不住悲傷,掩麵抽泣起來。
“哭花了臉可就不漂亮了哦~”
輕佻的話語傳了來,南宮菱止住哭泣,驚喜的抬頭,果然看到魏凡從洞口中轉出,麵上還帶著一臉惡作劇的笑容。
南宮菱不顧一切的飛撲往魏凡,魏凡輕輕擁住時她已然梨花帶雨,在懷中邊抽泣邊囈道:“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
魏凡什麽都沒說,隻是把她擁得更緊了一些。
魏凡抬頭,瞥見黃頡的慘狀,眉頭皺了皺。這位過命交情的兄弟,是真的拚了老命的實踐自己保護南宮菱的囑托。想到這裏,魏凡就多了一絲愧疚:“你的傷……”
“死不了。”黃頡滿臉的不在乎,反倒神色間有幾分自傲:“幸不辱命!”
魏凡重重的點了點頭。他沒有開口道謝,因為沒有這個必要。有些情誼,牢牢記在心裏就好,掛在嘴上反而落了下乘。
見魏凡鄭重的點頭,黃頡終於露出輕鬆滿足的笑意。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下來,在傷疲的侵襲下他竟直接昏厥了過去。
魏凡見狀立刻伸手扶住。黃頡一身傷勢其實重極,僅僅隻是靠著一股執念強行支持到現在而已,放下重點便立刻不支了。還好這傷勢並不致命,魏凡粗略估計,隻要小心調養一段時間,應該不難恢複。
“他一直在掩護我。如果不是他拖著那可怕的元嬰星獸,可能我也會陷在這幻星界裏麵。”南宮菱說道:“他傷這麽重,我們還是快點找個地方替他療傷吧。”
魏凡自是讚同。然而才剛攙扶著黃頡準備離開,一把蒼老的聲音忽然如驚雷般炸響,挾著攝人的氣息重重落在場中每個人的耳內。
“擅動者,死!”
接到警告的一眾修士心驚膽顫之餘莫名其妙。唯獨魏凡,在聲音響起的同時麵色大變。
發出示警的是個麵容枯槁的白髯道袍老者。聲音落下時已然不知道施展了什麽神通,悄無聲息的落在修士群之中。他渾濁的瞳目中帶著讓人心寒的精光,被掃過的每一個人都會不由自主的打上個冷顫,而後知後覺的強橫氣息傳遞過來時,更是讓每個人都感覺自己有如被威壓的螻蟻,絲毫不敢動彈,唯恐對方舉手投足把自己拍成齏粉。
“曇……曇天城主!”不知是誰認出老者的身份,發出了短促的驚呼。
修士們的驚懼更甚。曇天城主青木道人可是赫赫有名的元嬰強者,現在以一副殺氣騰騰姿態出現,要是真動起手來,殺光這裏所有人也不過是抬抬手的事情。這些築基修士別說抵擋,連逃命也是奢侈的妄想。
這些築基修士作何想,青木道人完全沒心思去理會。他的目光已然鎖定了此行目標,殺害方家嫡係血親方清的凶手,那個可恨的煉氣小修士!
魏凡頭皮陣陣發麻。如果可以選擇的話他絕對不想與這可怕的元嬰修士對敵,但世事是沒有如果的。在明知道對方不可能甘善罷休的情況下,他隻能硬著頭皮故作輕鬆和對方對視,仿佛完全不把這元嬰強者放在眼內一樣。
青木道人咧了咧嘴,猙獰笑道:“小雜種果真膽大包天,死到臨頭還敢狂妄!你殺我方家子弟,我現在就要你血債血償!”
“可笑!”魏凡冷冷一笑,以輕蔑的口吻道:“方清想殺人奪寶,實力不夠,死在我手下那是他活該。還好我早有準備,我就放出證據讓諸位道友評評理好了。”
說罷魏凡施出一道低階幻光符,把方清企圖殺人奪寶的一幕清晰重現。這一手是魏凡在誅殺方清後發覺不妙做的補救功夫,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方清本就是個臭名遠揚的惡少,幻光符的真實性也無容置疑,雖然嘴上不說,但在場見證的修士們心中都一麵倒的支持魏凡了。
欺上門來殺人搶寶,技不如人被殺了還有什麽好說的。犯賤者先打死無怨嘛!
魏凡要的就是這種效果。道理方麵站住腳了,青木道人好歹是頭臉人物,就算想動手,眾目睽睽之下隻怕也要有所忌憚了。
魏凡顯然低估了青木道人複仇的決心。方清的德行青木道人自然一清二楚,所以他根本就不在乎方清因何被殺,他要的隻是血債血償的結果而已。他手一揚,真元拂過幻光符立時化為灰燼,陰冷道:“這是偽造出來的!”
以他元嬰修士的身份,說這是假的就是假的,即使這明明白白是真的也沒有誰敢不識趣跳出來唱對台。魏凡臉一沉,怒極反笑:“小的無恥,想不到老的更無恥!”
“光是辱罵老夫,這一條就夠把你抽魂煉魄了!小雜種,你認命吧!”青木道人陰陰說完,看架勢不想再讓魏凡開口,直接就要動手了。
南宮菱見狀擅自上前一步,厲喝道:“天玄門門主的女婿,誰敢殺!”
天玄門的名頭頗有幾分威勢,修士們看向魏凡和南宮菱的眼神立時變了。青木道人也為之一窒,不過很快便冷笑道:“就算天玄門門主親自到來,老夫也不一定非要賣他麵子,更何況你這小女娃?速速退下!否則就讓你給這小雜種陪葬!”
說話的同時,青木道人故意用元嬰修士的強橫神識無形擠壓南宮菱,希望能讓她知難而退。他嘴上說得很響亮,但對天玄門這超級宗派有多忌憚他自己心知肚明,並不想因此而結下太深的冤仇,因此才軟硬兼施,逼迫南宮菱退下。
南宮菱受到青木道人神識的無形攻擊,俏臉立時白了好幾分,雖然還能力挺不退,然而用力咬唇之下卻滲出了細微的血漬,顯然隻是在苦苦勉強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