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凡這隨手一指,立刻把林婉兒嚇了一大跳。這裏可是皇宮重地,擅入已經是重罪,要是還讓那位“可怕的老前輩”發現,那還得了?

她匆匆回過頭來,果然見一身材矮小須發皆白的老頭子就在自己身後不到五步的距離。初始時她還大吃已經,但待她感應不到對方身上半點真元時,由衷的鬆了一口氣。

這位老人家外表看起來已經是知天命的高壽,穿衣打扮頗為樸素,身子微微佝僂,但精神看起來倒算矍鑠,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林婉兒畢竟隻是個未經世事的大小姐,被老人家這副模樣欺騙到,認為這隻是一個臨近退休的普通雜工,而大意的忽略掉對方瞞過自己神識悄無聲息出現的這個細節。

“老人家,我們沒有惡意,不要害怕。闖入這皇宮也隻是迫不得已,馬上就會離去了。”林婉兒性子倒是不錯,沒有動了殺人滅口這般心思,反而把一錠金子交到其手中以安穩其心。

小老頭接到金子後喜笑顏開,連連點頭。魏凡可沒有林婉兒這般天真,不動聲色的把小老頭的舉動全部收在眼內,心中盤算著如何扭轉這不利局麵。

對於這小老頭的存在,魏凡也僅僅隻是無意中眼角餘光掃到才發現。在亂星淬神術的洗禮之下,單以神識而論魏凡已堪比元嬰大能了,竟然也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現在這小老頭並非泛泛之輩。而有意無意的和其視線對上時,魏凡除了表麵的裝傻以外,更是看到難以測量的深邃。這種感覺,與第一次跟自己老丈人南宮雲相處時,很相像!

魏凡暗襯,這位應該便是林婉兒口中那位坐鎮皇廷的“可怕老前輩”了。至於其為何肯與林婉兒這位小姑娘耍寶,這確實不得而知了。對方不主動揭**份,魏凡自然也不會傻到自亂陣腳,除了暗中提防以外,便隻能暫時不動聲色了。

“魏凡,我們走吧!”林婉兒催促道,皇宮重地對她來說是個麻煩的根源,越早拜托越好。在這裏拖久了,萬一讓人發現滿身是嘴也說不清楚。

“不要忘了,九幽門的混蛋們在牆外虎視眈眈呢。再說了,想走就走得了嗎?”魏凡一臉無奈道。

在魏凡的有心示意之下,林婉兒很快臉色便變得難看起來了。隻因為她發現,這皇宮之內竟然遍布禁空禁製,遁光騰挪根本就無法使用。盡管這圍牆高度不過數米,但對不能使用遁光的修士來說,無疑就是天塹一樣的存在。

當然,魏凡想走還是簡單得很的,以他陣法禁製的造詣,這點小麻煩還不被他放在眼內。隻是入了寶山卻空手而回,這完全就不是他的風格。再說了,在摸清楚這個莫名其妙的老頭子目的以前,魏凡認為任何行動都帶有不穩定因素的危險。

少了魏凡的幫助,單憑林婉兒一個想跑是跑不了了。正進退兩難間,庭院之外忽然一陣**,頻繁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聽聲音雖然還有數百步之遠,但按照這種速度的移動,恐怕數個呼吸間便要進入到這庭院之中了。

“糟了,是禦林軍!”林婉兒眉頭緊鎖,抬頭看向四周,卻沒有看到適合的閃躲之處。

“小姑娘,跟我來,我知道有條路能躲開他們呢!”小老兒招呼道。在林婉兒分神的這瞬間,他已經走出了十來步遠並開了一扇木門,正在門口向兩人遙遙招手。

禦林軍馬上就要搜到此處,林婉兒沒法,也隻能咬牙對魏凡道:“我們隻能聽老人家的了。”

魏凡點點頭算是認同林婉兒的判斷。主動帶路躲閃,這位謝家老祖的盤算魏凡完全摸不透。風頭火勢之下,他也就懶得鬧別扭,繼續裝低調看對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在步入房中以後,魏凡信手關上了門,緊接著便馬上聽聞庭院之中人聲鼎沸了。

“七王子的口諭,務必要把潛入的逆賊查獲,如有違抗當場殺死也不打緊!立功者,賞金千兩,官職連升三級!”

庭院中一軍官模樣男人大聲說完,聲音稍轉溫和恭敬:“幾位上仙,勞請了!”

“竟然還有修真者,這下麻煩了!”林婉兒眉頭皺得更緊。

要是隻有禦林軍還好說,施展幻術神通或許還能瞞天過海。但若扯上修士,這法子多半卻是行不通了。此處藏身地雖然隱蔽,但要搜到此來,恐怕花不了多少時間。

“小姑娘,我知道離開這裏的密道,隻要你再給你幾錠黃澄澄的金子,我就告訴你!”

就在林婉兒焦頭爛額之際,老頭兒忽然開口說道,一雙小眼睛內閃爍著的滿是貪婪。

“果真?”林婉兒大喜。皇家宮殿為防不測逃生通道總是隨時預備著的,雖說保密性很強,但若這位老人家在此勞碌一輩子,無意中發現一兩個出入口那是很有可能的。

想到這裏,林婉兒急急從儲物袋中拿出幾錠金子拿給小老頭,道:“麻煩你了老人家,禦林軍馬上要來,請你快一點!”

收了金子,小老兒還咬了咬試試成色,確認都是真貨後這才笑得雙眼都眯成線的收下。然後便用力推開堆放雜物的木櫃子,露出了後麵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向魏凡二人招招手,自己先進去了。

林婉兒從後跟上,魏凡也沒有半點遲疑。這位謝家的老祖宗修為深不可測,要對付兩人根本不需要動用這種小手段,因此魏凡很從容的跟上去了,而且越發的肯定這位小老頭有所圖謀。

待兩人進入通道以後,小老兒擰了一把牆壁上機關,木櫃子便重新挪回原位,堵住了洞口。

外頭聲響徹底隔絕,看來追兵很難尋覓到他們的行藏了,林婉兒終於能鬆了一口氣。

小老兒繼續在前麵引路,三人一路順著通道往下走去。

一前一後一老一少各懷心事,都沉默不語。唯獨林婉兒卻感覺到氣氛沉得有些胸悶,走了好一會後,她猛然驚覺不對勁,順著通道往前走了怕是有百丈以上了,怎麽還沒有轉彎或者平坦的趨勢?而且放眼通道,還遠遠不到盡頭。這通道,到底要通往何方?

就在林婉兒察覺到不對勁生出一陣警惕,正想要對魏凡訴說時,忽然一陣莫名的異香飄起,才剛吸入一點點,林婉兒便感覺到一陣恍惚,緊接著便毫無知覺的失去了意識。

魏凡同樣嗅到此種異香,隻是他神識強大,卻不是區區迷魂香能夠放倒得了。對此他也並沒有大驚小怪,隻是信手抱起了昏迷的林婉兒,悄無聲息的跟在了謝家老祖的身後。

老頭兒並未繼續施展手段,甚至都沒有回頭看一眼,仿佛對這小動作一無所知一般。兩人就這樣繼續在沉默中不緊不慢前進,通道中回蕩的隻有“踏踏”腳步聲。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魏凡心裏默默估量,不經不覺間,跟在這位老祖身後,已經下行了近千丈的距離。

黑暗之中,魏凡感到眼前忽然豁然開朗。這通道終於到了盡頭,在魏凡踏出通道的瞬間,眼前忽然閃起數簇火光。魏凡這才看到,自己身處的竟然是一處天然溶洞之中。

“歡迎到我的‘寢宮’來,久違的客人了。放輕鬆點不需要拘謹,小朋友,因為這根本沒用。”

說話的正是魏凡身前的小老頭。一樣的聲音,不一樣的氣度。僅僅隻是一句對白,魏凡便感覺自己似乎已經主動全失,完全被他這股突然轉變的氣勢壓迫住。

這才是被整個晉國修真界強者所敬畏的可怕存在,謝家老祖的真正麵目。

謝家老祖僅僅隻是片言隻語,展示的威壓便已超越魏凡所遇到的絕大部分強者。當然,除了那高強到深不可測的修為以外,這與其侵略性十足的霸道本性同樣很有關係。

還沒談話便被死死壓住,那便再沒有談的必要了。魏凡很明白這一點,他並不急著回話,而是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呼出,隨之吐出的還有胸臆間的壓力,待到吐納完畢,他的表情已經恢複成了一貫的淡然。

“哦?”謝家老祖顯然發現了魏凡這細微的小動作,忍不住點頭道:“看來並非欺世盜名之輩,確實有點本事。哪怕是資深元嬰老怪,在我麵前也不一定能這麽快恢複過來。你這小輩,不俗!”

謝家老祖並不輕易稱讚別人,要是換一個人,哪怕是元嬰修士也會受寵若驚,但魏凡偏不。他嘴角微微上揚,搖搖頭,道:“前輩謬讚了,晚輩隻是習以為常而已,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魏凡這回答表麵謙虛,內裏卻有些許不以為然的意味。這隱晦的挑釁果然激怒了謝家老祖,其本就以脾氣暴躁聞名,此刻更是怒極反笑,道:“放眼晉國,能和老夫相提並論的鳳毛麟角,就連你依仗的那個天玄門小輩南宮雲也不過算是堪堪能入法眼而已!你這小輩,竟敢嘲諷我不外如是?”

謝家老祖看來對魏凡了如指掌,這才這般自以為是戳穿魏凡的底牌。本以為魏凡至少會因此麵色大變,但讓他看不透的是,魏凡竟然半點反應都沒有,隻以耐人尋味的眼神和他對視著。

“前輩修為氣度自是不凡,可是在我看來嘛,未必就能比得上我的傳道授業恩師。”魏凡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道:“這並非自誇虛言。前輩你如若不信,我身上就有恩師所傳印記,前輩不妨印證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