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策是接到保鏢的電話趕過去的。

沈清川瀟灑慣了, 不愛帶著保鏢出門。

但是顧總很擔心,他自從為愛建小號加入粉絲圈,關注超話後, 發現很多明星都有狂熱的“私生粉”。

顧總心想那鞋拔子臉,豬腰子臉都有私生粉,我家閑閑那傾國傾城的,可太危險了啊!

所以後來, 他跟沈清川商量, 如果去的是鬧市,或者單獨出行, 那顧總是肯定要派保鏢隨行保護的。

小沈雖然覺得不至於, 但是看老顧一臉擔心,隻得答應。

不過他也有自己的條件,“別穿黑西服, 別戴墨鏡,更別抱個膀子站我背後,不然我真的會謝。”

所以今天,便衣保鏢(?)因在鬧市所以隨行。保鏢自然是認得魯豔盈, 這是名單裏重點關注的人物之一, 她一出現保鏢就給顧總遞了信兒。

彼時顧總正抓著徐律師在公司加班, 跟進那個收購案的收尾工作。接到信息後, 二話不說就過來了,還帶著執意要跟來的徐慎之。

顧總也很是配合, 快帶著你準男友走吧,大周六的要不是因為閑閑跟他有約, 誰樂意陪你加班啊。

顧總如同拯救王子的惡龍般登場, 溫暖火熱的大手握住了小沈冰涼的細爪子, 眼神冰冷無情地直直看向他名義上的繼母-魯豔盈。

“說啊,你想讓清川跟我核實什麽?”

魯豔盈已經近十年沒跟這個繼子相處過了,每年隻能在新年的家族聚會上短暫見到。

隻見他一年氣勢更勝一年,魯豔盈做賊心虛老怕他報複。

所以,雖然暗地裏不斷地使絆子,但是真要是見了麵短兵相接,她還是很恐懼這個繼子的。

但是顧夫人的身份威儀此時都不允許她表露膽怯,“朝策,看到我都不打招呼嗎?”

“嗬,魯女士,你是以什麽身份與資格跟我對話?”顧朝策在沈清川的旁邊坐下,給他倒了杯熱茶,然後就輕輕撫了兩下他的後背,給他順順氣。

至於一起來的徐慎之,因為不是關鍵人及主要的矛盾對象,早就找了空檔帶著希文逃之夭夭了。

別人家的家事兒他們還是別參與的好,尤其這種豪門秘密。

魯霞從徐慎之一來,就眼睛鋥亮地看著他,但等看他完全漠視她拉著希文溜了時,惡毒的眼光緊盯著二人,她著急地想跟著一起出去,但還沒起身,就被顧朝策的冷臉冷眼凍在了原地,又成了小鵪鶉。

魯豔盈聽見顧朝策嘲諷的話語,氣得臉色漲紅,仿佛一切優雅高貴的假象在顧朝策麵前都無所遁形,她依舊是那個從小鎮來到大城市討生活的護士。

“我是你爸爸明媒正娶的妻子,如今是你顧朝策的母親,你說我什麽身份?!”

顧朝策聽了這嗤笑一聲,給了她一個不言而喻的眼神,就不再搭理她。

對敵人最大的蔑視,就是不予理睬。

果然,魯豔盈怒目圓睜,兩根修剪的細細的眉毛豎起,嘴裏噴出的聲音越來越尖,越來越刺耳,“顧朝策!你跟個沒背景沒家世的小明星交往,還是個男的,你覺得傳到董事會那裏,有你好果子吃嗎?”

小沈自從顧總來了後,就老老實實地聽他話閉麥休息,這會兒被殃及到,還無辜地衝著顧總眨了眨狐狸眼。

顧總看著調皮的閑閑會心一笑,給他個眼神示意馬上解決好。

“董事會?你以為這是七年前嗎?”顧總看小沈已經無聊地開始吃起了桌上配餐的幹果,索性拿過鬆子幫他剝殼。

魯豔盈看著顧朝策毫不避諱對這個小明星的在意,內心很是詫異,不過靈機一動,覺得自己路走窄了,可以換個思路。

“那他呢?他也不怕嗎?你倆的關係被人知道了,他還想安安穩穩地當他的大明星?”

果然,顧朝策悠閑漠視的表情不在,麵容瞬間變得極為冷峻,輕聲但狠戾威脅著魯豔盈。

“你可以試試,如果讓我知道你在外麵說些有損清川事業或名譽的話,那麽你那遠方親戚肚子裏的孩子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可不保證。”

魯豔盈沒想到這麽隱秘的事情都會被顧朝策知道,一時間毛骨悚然、惶惶不安,這小畜生都知道了多少?是知道了她給顧城送女人?還是知道了她想靠這個孩子奪權?

難不成,連最隱秘的那件事兒都知道了?不!不會的!那件事兒,除了她沒別人知道!

她冷汗出一身,反複思索後冷靜下來,覺得此地不宜久留,碰見顧朝策她就倒黴!

拎著包故作從容地站起來,看著對麵的兩人維持著自己最後的體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先走了。”

顧朝策並不需要非要到個承諾,對於這種小人,承諾遠沒有威嚇靠譜。

不過沈清川確實記仇得很,見她落荒而逃,不免想痛打落水狗。

“等等!”小沈高聲叫道。

“阿姨,這麽快就走了?我剛剛看您麵部潮紅、頭暈、盜汗,時而狂躁多疑,時而緊張恐懼,就幫您在線尋名醫問了問,大夫說您這是更年期性精神障礙,就是精神病啊!”

小沈記恨著剛剛魯豔盈的話語,這會兒越說越來勁,“您看您不像老顧身邊有我照顧,身體倍棒吃嘛嘛香,你身邊也沒個體己人,更得自己疼自己了。抽空一定要去京醫六院去看看啊!咱可不能諱疾忌醫。”

說完後一臉學雷鋒好少年般的燦爛笑容,差點沒把魯豔盈氣死。這些話槽點太多,她一時居然沒想好該先恨哪句。

最後隻能咬著一口銀牙,拉著還在震驚於姑姑居然都更年期了的魯霞,匆匆走了。

沈清川冷著臉目視她們離去,然後突然轉頭看著顧朝策,鼻頭一酸眼眶一紅,想著急問什麽卻又害怕聽到,嘴長了又閉。

顧總哪裏受得住平時張揚鬧騰,樂觀瀟灑的閑閑如此模樣,心裏一時酸澀又熨燙,他知道,閑閑這是心疼自己,緊張自己。

這裏是半開的包間,有心人還是能留意到裏麵,所以他克製自己想把小沈圈懷裏的衝動,握著他的手柔聲哄他。

“我沒事兒,她誇張了些誆你呢。咱們先回家,到了家我告訴你好不好?”

“嗯。”

沈清川也知道這裏不是剖心置腹的地方,精神懨懨地應了聲,跟著顧朝策先回了家。

“我八歲那年我媽因為忍受不了顧城的風流浪**,終於提出了離婚。她爭取過我的撫養權,敗訴了。後來頭也不回地去了Y國,再也沒回來過。”

沈清川聽老顧提起過這一段,但每次聽每次都心疼不已,趕忙抱小寶寶一般把老顧抱在懷裏,但是奈何男朋友太過高大,反而像他依偎到人家懷裏。

“我十歲時,有個女人衝出重圍轉正成功當上了顧太太,就是魯豔盈。本來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係,誰知道她心術不正,所求甚大…”

十七年前的魯豔盈才二十八歲,風華正茂,嫁給了當年四十多歲還風流成性的顧城,自然不是因為什麽愛情。

她瘋狂地想進入上流社會,想讓以前看不起她的人都匍匐在她腳下。

後來,無所不用其極的她成功了。

人的貪欲都是不斷在擴大,當了顧太太後,她又開始忌憚前任留下的那個聰慧的孩子,那個高高在上從不給她睜眼的孩子。

她惡毒的想,如果沒了他,那她兒子就能得到老爺子的重視與疼愛,最重要的,得到這偌大的顧氏。

殺人放火的事兒她是不敢的,但這世上,毀掉一個人,也不用非要殺了他,比如,不著痕跡地逼瘋他,把他送進他該去的地方,豈不更好。

於是,十歲的小朝策不知不覺掉進了惡毒繼母的陷阱… 被下藥、被催眠、被裝神弄鬼地恐嚇。

“艸!這王八蛋!”沈清川聽到這兒已經難受得無法呼吸了,多麽缺德的人才能這麽惡毒地對待一個十歲的孩子!

“你家裏大人呢?你爺爺呢?不是最疼你嗎?沒個人照顧你嗎?呃!”小沈一邊說眼淚一邊洶湧地往外冒,用最凶狠的聲音說出最哽咽的話。

顧朝策看著哭得沒個形象的閑閑氣得從他懷裏跳起來,各種替他討伐。

心暖暖的,好似從十歲那年就深藏在內心深處的那一抹委屈也隨著閑閑的眼淚煙消雲散。

“爺爺那時候忙著在A國拓展業務,長年累月不在國內。三叔他們不待見魯豔盈,也很少來。顧城,嗬,指望他?”

“寶貝,別哭了,乖。其實當時自殘是想讓自己保持清醒。傷人傷得是魯豔盈她的寶貝侄子,當時我發覺了一些端倪,想著事兒鬧得大一些,讓爺爺回來主持大局。”

沈清川冷靜了一些,想著自己急了不理智地埋怨著老顧的爺爺叔叔,有些不好意思,剛想開口,“呃!”響亮地一個哭嗝讓他連忙閉了嘴。

顧總一時麵容有些扭曲,又想笑又不敢,實在憋得慌。

沈清川也沒臉,長大後哪哭過這麽厲害,誰知道自己哭起來愛打嗝啊!

顧朝策看他情緒緩和了很多,親親懷裏難受的八字眉小撇嘴的小狐狸,繼續說:“沒關係,我早不難受了。不過確實有些後遺症,你不是有時候也能感覺到,怕不怕?”

小沈心裏更酸,現在的老顧不難受了不代表當時的小顧不難受啊!

但是他不會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他不想讓這段痛苦回憶一直霸占在老顧的心間。

“哼!有什麽怕的!”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