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時辰。

頭頂之上的寧心鍾再度響起,楊子凡驚醒過來,又是一身的冷汗。

這時候他身邊多了一位大耳和尚,笑眯眯的看著他。

楊子凡道:“剛剛是你在說話?”

“那到沒有,不過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一個人影。”大耳和尚笑道。

楊子凡側頭看他,輕笑道:“我身上有人影,怎可能?”

大耳和尚搖頭道:“錯了錯了,是有一個影子,那樣子像是離恨天。”

“離恨天?”聽聞這個熟悉的名字,楊子凡心頭一驚,卻不言大笑道:“離恨天,我怎麽可能是那玩意。”

大耳和尚道:“離恨者,怨天者也;恨天者,憤世者也。你怨天,憤世,難道不是麽?”

楊子凡,道:“我是那樣的人?”

大耳和尚嚴肅道:“施主身種魔種,隻怕早晚的事情。”

楊子凡心頭一冷,道:“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多謝關心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望了一眼千丈的懸崖又道:“這怎麽下去?我要走了。”

大耳和尚道:“施主若想走,得除去心中魔種才行。”

楊子凡瞟了他一眼道:“你以為我會聽你的?”

大耳和尚沒與他爭辯,指著天上的鍾道:“此寧心鍾,本有多年未響,你來之後,它一天已經響了四次。你知這是福是禍?”

楊子凡冷笑三聲道:“我可沒有閑心管它是福是禍,是福我受著,是禍我擋著,都要及身我強求有何用。”

大耳和尚愣了一下,恭恭敬敬的朝楊子凡施禮道:“施主此話讓老衲受益匪淺。”

楊子凡見他老大不小的有如此行為,道:“那快放我走,我還有人要去救。”

大耳和尚又搖頭道:“施主與我佛有緣,老衲更不能放施主走。”

“你這人。”楊子凡心頭一陣煩躁,怒又不知何處去罵,隻能詫詫不做聲。

大耳和尚自言自語道:“老衲記得當日楚天皇城之中,楊施主大戰三大將,第一招故意閃慢了半秒,讓飛鳳將軍的羽箭射中飛虎將軍的肩頭。又閃身敲在了飛鳳將軍肩膀,最後一記與飛龍將軍拚死之鬥,施主用禦劍手段飛射而出的棍子看似淩厲,卻無半點殺氣,隻破了他的護體真元,毀了他的護甲。施主這等佛心老衲自愧不如。”

楊子凡道:“我可沒那樣好心。”

大耳和尚笑道:“你不承認也罷,隻是施主心中煩惱之時如此下去,隻怕心中的魔種會發芽長大,變做一株離恨天。”

他一直在唧唧歪歪,楊子凡實在聽不下去,怒道:“你們不是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朋友命在旦夕,你將我困在這裏,這是救人之道嗎?”

“出去,容易不過老衲隻問一句,千道法師之事可真?”

終於說到了重點,楊子凡聳了聳肩膀道:“我何必騙你?”

如此一句話,一切了然。

大耳和尚道:“既然如此,老衲便告訴你想出去,做完一件事,令寧心鍾不在響。”

楊子凡可不願意在這困著道:“這如何能做到,我時間可不多。”

大耳和尚大笑道:“天元派下山弟子,豈非一般之輩,你莫說笑,想快些去救朋友,安心做完此事。”

說罷,整個人朝空中飄浮的寺院飛去。

楊子凡心頭驚愕,大喊道:“喂,大和尚你叫什麽?”

“老衲法號無相。”

“無相”楊子凡默念了了幾遍,“無”字輩可是天寧寺的高僧,一眼認出自己的身份也沒什麽奇怪了,被他盯上,自己恐怕不做完寧心鍾的事情休想離開了。

隻是,它為什麽老是響個不停,楊子凡向它望去,心頭一陣苦悶,魔種,他不明白自己的魔種究竟在哪?

※※※※※※

天寧寺正院可是飄在空中,離僧人居住的絕壁有千丈之遙,如何上去已經是一件可以難死楊子凡的事情,更別提讓寧心鍾不響。

楊子凡呆呆坐在高台之上,始終想不出上去的方法,自己的修為全都耗光了,因為靈異果的詛咒,外部的元氣又不肯接近自己。

如何是好?

他已經想了三天三夜,這一日忽然見到一片崖壁之上獨獨長出一根新綠的小草,心頭一愣,一下子想到了一個大膽的法子。

元氣不來,自己何不創造?

於是靜下心來,讓九葉青蓮心旋轉起來,控製著靈覺落到紫府之中,可是任憑九葉青蓮心如何旋轉,始終生不出一點青蓮之氣。

他睜開眼來去看周圍飄蕩的元氣,去尋元氣如何產生於寂滅的。這是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他不知道需要耗費多少時間。

心頭一緊,忽然記起能夠看破一切的許願草,連忙將戒指中的許願草拿了出來,示意它看看周圍的元氣。

許願草倒是神奇,竟真能如此,黑色的大眼睛盯著一粒元氣。

元氣如氣泡一樣在周圍飛來飛去,它呆呆的立著,身上浮現出一片金黑色的光芒,那粒元氣開始不斷的分化。

從最初的混沌的開始,到碰撞的產生,到從石間,草木間溢出來,再到自由自在的飄在空中,被一隻小鳥吞掉,化作小鳥的能量,小鳥死後它又回歸到最初原始的時候。

一切的發展都在許願草的目光之下快速的變化著。

楊子凡呆呆的看著一粒元氣的一生一世,許願草做完這一切整個身子都萎頓了許多,無精打采的何上眼珠,躺在楊子凡身邊沉沉的睡去。

他毫不知覺,心中隻有元氣產生、變化、消失,一幕又一幕的在眼中循環。體內花開兩葉的九葉青蓮心再次開始轉動起來,一白一青兩色的氣流一滴一滴的從花瓣尖端落下,碰撞。

每一步都是異常的艱難,又異常的辛苦,楊子凡不知道自己因為靈覺的消耗昏睡了幾次,更不知道外麵的時間過了多久,隻知道一次次的嚐試著心中記住的元氣產生的那一幕。

白色、青色的氣流撞擊到一起,分開又消失,消失又分開,不知這樣的動作重複了多少次,終於兩色的氣流準確的撞到了一起,化出無數的元氣,一顆顆的在紫府之中飛舞,數不清。又再度碰撞,化作另外一片元氣,就仿佛是一大片的火焰越燃越旺、越燃越旺。

楊子凡心頭一震,驚醒過來,驚奇的發現在如此的碰撞之下自己恢複了一些修為,他不知道這樣的變化到底是好是壞,他隻知道自己要快些到上麵去,讓寧心鍾停下來,去救司南小小。

如此一日一日,又過了很長時間,靜坐的楊子凡突然睜開眼睛,一聲長嘯,禦空而起,如長虹貫日,落在了空中那一片神秘的天寧寺土地之上。

他成功了,成功的依靠著九葉青蓮心生出了自己的元氣,這樣的元氣不是天地的,不是別人的隻是自己的,散出來之後也與天然的元氣融不到一起。他不敢確定這東西到底還是不是真元,隻是知道製造起來極其的困難,靈覺的消耗異常的大。

製造出足夠他禦空的元氣便耗費了三個月的時間,如果用希望號的話隻需要一個時辰就能完全恢複自己的修為,兩者之間差距是如此的大。

楊子凡踏上了天寧寺的青磚地麵,腳下冰涼的感覺,明晰的傳到心頭,天頂之上寧心鍾再一次“咚、咚……”的響起來。

他望著,一步步走到了鍾塔之下,周圍遇到的武僧沒一個阻擾他的。

“你能不能不響。”抬頭聽著鍾聲,楊子凡心中有些煩躁,這種感覺隨著他緊接鍾樓越來越強烈。

“幹脆將你毀了,就不會再響了。”內心深處傳來的念頭,讓楊子凡熱血沸騰,他飛躍起來一棍敲上去。

寧心鍾“咚咚”響得更盛,沒有一點毀壞的感覺。

楊子凡落了下來,感覺因為鍾身震得麻木的雙手,有些詫異寧心鍾如此的厲害。他盤腿坐了下來,想讓許願草幫幫忙,可是戒指中的許願草依舊陷入沉睡之中,當日探查元氣的過往對它的損耗太大。

楊子凡隻能再次盤腿坐在鍾下,盯著不斷回響的寧心鍾,自己的接近,讓它的晃動停不下來。

“你為什麽老是響呢?”楊子凡不明白,望著鍾自言自語的琢磨了五天五夜,回想著無相所說的話。

“難道你是一具假象。”他想到了某種可能,飛身而起,去摸鍾身,冰涼涼的,真切無比。

“魔種!什麽才是魔種?”他放棄了假象的說法,在心中思考著魔種。

“一顆種子,開出毒花,毒死人人那就是魔種。”就在楊子凡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五月前聽到的聲音又再度響了起來。

他詫異的四下看去,空無一物,於是低聲道:“你是誰?”

那人沒了聲音,楊子凡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心裏記起時間,仙靈學院之中三個月,天寧寺中五個月,已經過去八個月了,還剩下四個月了,司南小小恐怕命在旦夕了,想到這裏不知怎麽的,他竟感覺到內心深處一陣高心,好像司南小小的死是一件極其高興的事情,他大笑著忽然叫嚷道:“死吧,死吧,死了好,誰讓你要走的,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