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地方,楊子凡還是第一次聽到除了蒼龍子之外的人聲,心頭詫異,那聲音來自頭上,抬頭,但見天空觸角之上有一道苗條黑影,輕點觸須,在空中旋轉著,落到了兩人麵前,動作輕巧、靈動。
近一些,然後得見此人,姣好的麵容,凹凸的身材,不過身後卻有一截樹枝一樣的尾巴,形成裙狀圍在她的腰間,未免有些唐突,她上身穿著一件用黑色樹葉做成齊肩短衫,露出潔白的一雙小臂,手腕之上帶著兩個藤蔓做成的小手鐲,看她模樣恐怕隻有十五六歲。
但是此時情形不容得他倆多觀望,楊子凡、洛裳裳從他身邊飛躍而過。
女孩,一抬雙手,手腕之上兩個藤蔓做成的手鐲不知是何寶物,散發出一陣黑光,天空之中的觸須,紛紛落下,四麵的兵蛹也秘密麻麻的湧了上來,擋住了去路。
“你是誰?”洛裳裳警惕的看著她,被擋了去路,靈覺對於濃霧中的眼球感覺越來越弱,如此下去,再耽誤片刻,便會失去蹤跡。
女孩用她明亮的眼睛上下打量著兩人道:“離恨大人有事要辦,你們在此留步。”
洛裳裳朗聲說道:“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話音未落,她便拿出自己的小銅棍:“此物名為落梅,原用來救人,今我會用來殺人。”她飛身而起,落梅當空一點,一點白光自棍尖亮起,如繁星綻放,一圈圈的光芒自其上蕩漾開,女孩身後兵蛹觸角被那光所攝,紛紛化作飛灰,楊子凡心裏明白她是在為自己尋找機會,趁著這空當化作一抹青煙衝出了圈子,朝怪物追去。
剛剛的事情幾乎在眨眼間完成的,女孩根本沒有機會阻擋,心頭一怒,擋住還想走的洛裳裳,道:“我叫若離,今日我不會再讓你過去。”
遠處“呼”的一聲風嘯,一道巨大的旋風貫破天空,旋風之中一金甲武士持刀與巨大的風信子鬥做一團。
洛裳裳道:“我也沒打算過去,出招吧!看看你這妖物有何能耐。”
楊子凡孤身一人朝怪物直追而去,四下的兵蛹攝於他身上氣勢,無一敢來阻擋,呼吸之間,楊子凡落到了一塊空曠的地麵之上,四下長滿了高大挺拔的石筍,黑色眼珠站在兩柱石筍之間,突然一躍而起,在他眼中是這樣的,不過待楊子凡看清楚的時候登時驚在了原地。
黑色眼珠並沒有躍起,而是被某物給撐了起來,那是一個一人高的蛹殼,黑色的蛹皮皺紋錯雜。“哢”一聲脆響,蛹殼中間的位置裂開了一縫,緊接著一連串的哢哢聲,整個蛹殼開始不斷的破裂,一隻白皙粉嫩的手掌帶著粘液伸了出來,五根手指彎曲抓住裂開的蛹殼邊沿,往外一用裏。
“呲啦。”蛹殼裂開了一大半,他複又使了一次力,“呲啦、呲啦”蛹殼裂開的聲音連續響起,蛹殼破裂,裏麵走出一位七、八歲年紀的孩子,身著一套藍色短衫、短褲,麵容白皙,鼻子小巧的鑲在臉上,很是可愛,可惜那雙又大又黑的眼睛帶著一絲邪惡的嘲諷,有著不同於這個年紀的深邃,在他出現在蛹殼之外後,蛹殼之上的那隻眼球迅速的淡化,最後化作一團虛影懸停與他的頭頂之上。
楊子凡警惕的看著如此詭異的一幕,不知道自己遇到了什麽。
“我叫離恨天,你呢。”他的聲音清脆,悅耳。
“離恨天。”楊子凡在心中重複著這個名字,雖然對方隻是一個孩童,但是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道:“你為何要殺這樣多人。”
“哼,他們該死。”離恨天環視著周圍滿地的骨頭,複又抬頭看著黝黑的天空道:“還有他們,也該死。”他的拳頭捏得緊緊的,低下頭又看著楊子凡:“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楊子凡依舊不敢有一絲的鬆懈,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
離恨天大笑,以一種完全不可能出現在孩童身上的聲音狂笑著:“你身上有我要的東西,我要取了,所以問問你的名字。”
楊子凡心中一驚道:“我身上有什麽?”
“冥火之體至陽之物,吞了以後我便可以離開這裏,隻是錯算了你身上有奇異功法這件事情。”他毫無顧忌的說出了理由。
楊子凡心中了然,搖頭道:“原來一開始就是陷阱。”
“你心中有恨,所以來此,我心中也有恨,所以被困於此,我們成為一體又何妨,來吧,跟我在一起!”離恨天伸出小手,很真誠的邀請著。
楊子凡搖頭道:“我心中有恨,沒錯,但我和你不一樣,我不會去怨恨別人,我相信有一天一定能夠找到她的。”
“若是她死了呢?”離恨天以一副嘲笑的模樣看著他:“你吞下靈異果之後的話,我都聽見了。不如上那天,滅了九重天,毀去這世間萬千的運夙,到時候無怨無恨,天地隻有清揚之氣。”
他的話,深深觸動了楊子凡,楊子凡的心房抽搐了一下,如果她真的死了又會怎樣呢?他不敢去想這個問題,也不相信會是這樣,怒道:“不可能,她留下了東西,不可能死的。”
“真是可笑的凡人,不敢麵對自己的恐懼,隻會怨恨自己。”離恨天冷冷的說著。
楊子凡握緊了拳頭大聲的咆哮道;“你又算什麽?凡間之人誰得罪過你,你卻要把他們捆起來吸去魂魄做成兵蛹,你究竟怨什麽,恨什麽?”
離恨天似乎對於任何東西都不避諱,驕傲的說道:“我本是九天神境中的一株許願草,隻因長出了一隻能夠看破靈魂的眼睛,便被他們無情的扔下來了,說那是我的宿命。這是宿命嗎?我雖是一株草,但天生在九天之中,他們憑什麽決定我的過往,我的恨這輩子都不會滅掉,我吸盡世間鉛華,隻為有一天能夠上得九天,毀去那一方淨土。這裏的凡人,曆經千辛萬苦,有幾個能夠到那天九,跟了我還有了機會,這些,對於他們隻能說是一種獎賞,是我對他們的舍施。”
“你!”他的話徹底惹怒了楊子凡,他身體在顫抖,為離恨天不可理喻的想法而憤怒,更為他對凡人的態度惱怒,他吸了口冷氣,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冷靜下來,體內的青蓮之氣開始聚氣,一種樸素而又威嚴的氣勢蔓延開來,他睜開眼,以一種俯視的態度觀看著眼前這具披著人皮的怪物:“我今天會代表這裏死去的人打敗你。”他從未用過如此堅決的語氣,這是第一次,也將是一種開端。
離恨天沉默了一會,眼中多了一份陰霾:“那你隻能死。”身上巨大的眼球揚了起來,睜開眼,黑暗之中突然掀起狂風陣陣,其間更有無數陰靈的慘叫聲,他瘦小的身子飛躍而起,如餓虎踢向楊子凡,短小的腿轉眼既至,如此輕描淡寫的招式,但是卻威力十足,腳未到,一路經過的石筍受巨力所引,紛紛損毀。
腳至,楊子凡麵色,單臂一橫“啪。”腳手相接,一身悶響,楊子凡身子一沉,周遭百尺地麵皆碎裂,抬頭,臉上已經綻放笑容,如和煦陽光,輕喝:“破。”
隻一字,引動體內真元,蜂擁而出,離恨天一聲悶哼,側頭,折返而回,臉上被楊子凡一字真言劃成一條指甲大小的血紋,綠色的血液溢出,他擦了擦,在口間舔舐了一下,問:“此何咒訣。”
楊子凡身如山嶽,淡道:“破神訣,新得之物。”
“沒想到一顆小小的靈異果帶與你如此的進步,你真是潛力無窮,不過隻此一物卻無用。”離恨天,雙手一合,雙目緩緩閉上。
楊子凡腳下一動,身形瞬間閃現在離恨天身邊,單手如刀切下,一層薄薄的青色火焰附帶其上,所過之處,百尺之內無論是石塊還是人骨皆做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