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迦南便將幾人叫醒去吃早飯。其實到了他們如今的修為,即使不吃飯也不會餓了。但好吃的飯菜,對於修真者來說,卻是一種無聊之外的享受。如有的修真者好酒,有的好琴曲,等等愛好不一而足,而飯菜則是從許多修真者都有的共同愛好。
天竺的飯菜和中原又自不同,是迦南親手烹飪的,十方幾人吃的讚不絕口,讓小迦南開心雀躍。
飯後,妙珠菩薩將幾人直接帶到印月潭。來到瀑布下,明鏡台的對麵站定。妙珠菩薩指著明鏡台道:“見性菩提大瑜珈術說容易也容易,說難卻也難。其修行方法便是在月夜下,靜心坐在這裏,神識卻要關注明鏡台。到時你們會有多少收獲,就不是我所能預料的了。”
“隻是盯著明鏡台看?”唐三啞然,繼而便緊盯那明鏡台。卻見它除了表麵光滑如鏡,麵積稍大外,並無何奇異之處。
唐大道:“菩薩,這門神功修成後,會有什麽神通?”
妙珠菩薩道:“什麽神通也沒有,就是心思更加澄淨,對誘惑的抵抗力要比常人高上許多。其實這門功夫初期也沒見性菩提大瑜珈術這名字。原本是我在這定居後,便總在這明鏡台前潛修。這明鏡台白日裏看不出異狀,到了晚間時,受月光、湖光映照,卻可顯出七彩柔光。若是神識沉浸其上,便有許多幻覺紛紛而至。我初見此異狀,也很感興趣,不覺時間久了,就自然而然的生出了一種神通。這神通平日裏也沒什麽功用,但日後我卻發現,不論是在修煉時抵禦心魔,還是在對敵時抵抗對方的影響力等方麵都效果突出。有人見我心性堅毅了得,便給我這法門起了見性菩提大瑜珈術這名字。”
唐大聽了直搖頭:“這個功夫不好,若學了就對美女沒興趣了,那還有什麽意思?不學不學。”
妙珠菩薩道:“的確如此,此功成後,一些情感都會淡了許多,因此我考慮到迦南年紀還小,世間好多事情還沒接觸到,不想讓她這麽小就對世界毫無興趣了。”
迦南想了想,笑道:“師父,那我就不學了。”
唐二、唐三也不願學,十方想了片刻,自付道:“若學了此功,我心中對桃兒的喜歡難道也會淡了麽?那到底學是不學?”邊素素卻也是一般心思:“若淡了感情,那果然會失去許多快樂。或許這樣會淡化對他的心意,未嚐也不是好事吧。”
妙珠菩薩看出幾人心思,微微笑道:“你們也不必將這功夫想的多厲害。我方才說了,這門功夫完全是在神識感受明鏡台的誘惑中尋找到本心,保持一腔赤子之心,達到不為外物所動,但不是完全的失去了感情。況且個人領悟不同,就如我也還不有感情在呢麽?”
十方恍然大悟,說道:“既然如此,那咱們什麽時候可以學?有沒有什麽心法口訣?”
妙珠菩薩道:“沒,隻要靜心,還有就是在觀察明鏡台時,心中想著自己想要抵禦的事情。”
十方心想我想要抵禦的便是華江南的色誘術了,到時便想那就好。
邊素素看了眼十方,對妙珠菩薩道:“菩薩,我也要學。那晚上我和師父一起修行吧。”
妙珠沉吟下,說道:“最好是單獨修煉……”
“為什麽啊。”
妙珠笑道:“到時你們自己便知了,好了,咱們回去吧,你們晚上誰來單獨來此修煉就好。”說罷,轉頭而行,卻在轉頭時若有深意的看了眼山崖峭壁上一處石洞,輕輕歎了口氣。
邊素素見了,心想菩薩是為那個叫長久的姐姐在歎息麽?她究竟是誰?心中便不禁生出想要結識之意。
白日裏又是左右無事,泰山三聖帶著金雕去附近山頭轉悠遊玩,十方和邊素素便和妙珠菩薩請教起來一些修行心得。十方一直看不透妙珠菩薩的修為深厚,便試探相問。妙珠卻隻笑不答,並不透露。
不覺到了晚間,十方對邊素素道:“菩薩即說最好單獨修煉,咱們便聽她的話。今晚我先去修煉,看看到底有什麽效果。等明日再由你去。”
十方告別邊素素,沿著幽靜小路來到後山印月潭處。在石階上看那夜色下的印月潭,果然便如迦南所說,湖水如鏡,倒映著天空一輪上玄月,山穀中風柔林靜,隻有蛙聲連連鳴叫,卻更增空寂。
十方歎了口氣,順著台階來到明鏡台對麵,瞥眼看去,那明鏡台在天上水中兩彎明月照耀下,在瀑布湖水潤色中,真如一麵鏡子般映照出天地美景。那美景在石麵上更閃出淡淡光暈,如夢如幻。
十方將衣擺上挑,盤膝坐在潭邊青石上,靜了靜心,便收住心性,將神識去看那明鏡台。
明鏡台中仍是那周邊夜景,湖水清清,明月幽幽,瀑布從上流下,在石麵中猶如銀河從九天傾瀉,又如一條磷光閃閃的布卷連接天地之間。
就在這靜謐之中,十方的神識漸漸全部沉浸其中,不覺石麵上景色微微變化。
那倒映的湖水、明月和瀑布都漸漸虛化不見,繼而在石麵上卻顯出了一座小山,在小山下是一座寺廟。這寺廟並不大,有個牌匾寫的是:玉佛寺!
鳥兒在寺旁樹林上鳴叫,晨光灑在小院中,小院一塵不染,更見一個小和尚手持掃帚在清掃著潔淨的青磚。
那小和尚口裏哼著師父教他的佛曲,臉上掛著質樸的、滿足的笑容。掃了片刻,便扛起掃帚走入廚房。廚房也是那般潔淨,這時他手中的掃帚已經不見,手上卻端著些飯菜,放在桌上,便興高采烈的出了廚房。
來到師父所住的禪房外,拍門叫道:“師父,吃飯了。”卻不聞回聲,小和尚麵色微變,推門一看,師父卻已死在了他的床榻上!
小和尚隻覺天地旋轉,忽然寺廟就生出大火來,外麵已是一片黑暗,師父的屍體也被火燒著,周圍都是火焰,透過熊熊烈火又可見到外麵漆黑的天空。此時,整個天地仿佛隻剩下了他自己,除此外就是危險的烈火和無際的黑暗。
小和尚正害怕時,頭頂一個房梁忽然就哢嚓一下燒斷,從上掉下。眼看房梁就要砸在那小和尚頭頂,一股恐懼和絕望占據身心,仿佛這世界就要將他吞沒。忽然從烈火中探出一直手來。
這手如此的溫柔、潔白,隨著這隻纖手的出現,那火焰的氣溫仿佛也低了下來,接著就從火裏走出一個嬌俏可愛的少女來。她雙手後背,衝著小和尚甜甜一笑,嗔道:“笨蛋,怎麽不出去躲呢?”就拉著他手順著烈火一步就邁出了寺廟外。
原本漆黑冰冷的夜空不知何時就有了漫天繁星,明月如一輪玉盤,又大又圓,它掛在天邊,映照著青草地上並肩而坐的一對少年。
那少女巧笑嫣然,總是不停的在說著什麽,倆人不一會便大笑起來。笑著笑著,少女便不由分說,拉著他手就向遠方走去。
小和尚回頭去看寺廟,有一絲留戀,卻更希望就這樣能和少女一起,不論天涯海角,就這麽一直走,一直走下去。
此時十方早已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臉上癡癡的神情,口中輕輕喚著櫻桃的名字,一會微笑,一會卻又有一絲淡淡的憂傷。
十方伸出手去抓向明鏡台的方向,慢慢的前伸,忽然他渾身打了個激靈。原來是上方傾瀉而下的瀑布衝在手上,冰涼的感覺立刻由手穿到心裏。
十方猛然醒來,原來一切都是一場幻覺。
他呆呆的看著對麵的明鏡台,上麵湖水還是湖水,明月依舊明月,他就這麽伸著手,任憑流下的瀑布打在手上,濕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