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裝模作樣,為了自己的目地。

餘靜姝卻是怎麽都理解為慕容淩是關心她為她好,帶著幾分酒意道:“小木,我看隻有你是最關心我的。他們都是飯桶,沒有人敢勸我。”餘靜姝指著身後幾個護衛不滿道。

人家覺得多冤啊,不聽話要被罰,聽話就是飯桶。

慕容淩聽話就是體貼她,不聽話也是關心她,人和人就是不能比。

餘靜姝想和慕容淩玩花樣,又怎麽可能輕易地如願?所以,一來二去,她沒有灌倒慕容淩,自己倒醉意朦朧了,慕容淩很滿意她這狀態。這樣,他的計劃就能順利實施。

而香萬裏對麵的屋簷下,那輛不顯眼的馬車一直停了很久很久。沒有看見人下車,那車夫就那麽睡了幾乎一天,最後實在睡不著,也得眯著眼打盹,不然可怎麽打發這無聊的時間呀。

香萬裏那多話的小二去收托盤的時候,看見碗碟都幹幹淨淨,一刻米粒都沒有剩下,心想這客人肯定害死餓壞了,自己店裏的飯菜又做的特別香,所以才吃的這麽幹淨吧。

其實就連阿偉都奇怪,自己主子什麽山珍海味沒有吃過,再好的東西曆來也隻是淺嚐即止,怎麽這小地方的廚子手藝那麽高超,做的那麽美味,讓主子胃口大開?

不對啊,他也吃了,沒有覺得比平時吃的好,也就一般般吧。

反正阿偉覺得主人來了這兒,不,是決定來這兒以後就有些反常。

比如比較興奮,雖然主人刻意掩飾,卻瞞不過跟了主人這許多年他的感覺。

特別是進了城,看見那個小寶娘之後,主人何嚐會浪費一整天,隻是坐在這裏不動?

就算是,那麽不可思議地,一眼看中了那女人,也犯不著看連人影都見不到的街道在這裏冥想這麽久吧?

那女人又不是天香國色,美豔不可方物,還是個帶著孩子的女人,主人這是什麽意思?

總之,他猜不透,也懶得猜,主子的心思哪裏是他那麽容易猜得著的?

當夕陽的餘暉灑在屋頂上,泛著溫暖的橙色時,車中男子低聲道:“走吧。”

主人不是打算來這裏要小住幾日的嗎?怎麽這會兒歇都不歇又要走啦?

“公子,現在趕著出城可就沒有地方落腳了。”阿偉提醒著,正好香萬裏裏麵的人開始陸陸續續地往外走,看來宴席就要散場。

車裏的人本來已經是艱難地下了這個決心,但是看到紫蘇帶了笑意寒暄著送了客人出來,本來依在車窗邊的他,立時坐直了身體。

隻見紫蘇手中牽著個白白淨淨,一笑眼睛像月牙兒似地小茄子——小寶啦。

母子倆倒有五六分相似,笑起來都是那麽地真誠,透著清澈純淨的味兒。尤其是小寶抬頭看著紫蘇,紫蘇也心有靈犀地低頭與他相似而笑的時候,那一副和樂融融的景象真是令人羨慕。

“那就是小寶麽?”車中男子定睛看著小寶,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緒。

又來了。阿偉畢恭畢敬地作答:“是,五歲了。”他要是不多話,主子馬上就得接著問這個。

“和他娘長得挺像的。”男子感歎道。

他是他娘生的嘛,能不象嗎?阿偉點頭:“是。”

這時候,倪元生帶著幾個學子走了出來,向紫蘇告別,他要送幾個孩子回家去。

他笑眯眯地蹲下身,摸摸小寶的頭:“又長大一歲了,可要懂事聽話,別讓你娘太操心。”

“是,夫子。我可乖著呢。娘,你說是不是?”小寶響亮地回答,衝倪元生樂,那乖巧可愛的樣子,惹的倪元生都忍不住伸手輕輕擰了擰他的小臉蛋。

這樣親昵的舉動可是少有的,小寶也就膽子大了起來,也伸出兩隻嫩藕般的手,在倪元生兩頰上往外拉拉,又往裏擠擠,愣是把這個清俊的夫子弄得像個豬頭,看得旁邊的學子都笑了起來。

倪元生紅了臉,有些羞澀地看了紫蘇一眼,對小寶道:“頑皮。”

“小寶,剛剛夫子說了什麽,你就馬上忘了?”紫蘇板起臉,但是想到倪元生剛才那樣子的確好笑,又嚴厲不起來了。

街對麵馬車裏的男子,看到倪元生和紫蘇母子很是熟絡,說說笑笑地,唇邊的笑意漸漸隱去,眉頭輕輕皺起,將食指在膝頭輕輕叩了幾下道:“阿偉,不走了,投宿。”

阿偉一揚馬鞭,又生生停在半空問道:“公子,那——去哪裏投宿?”

車裏的聲音有一絲不悅,這隻有跟在那男人身邊很久的人才能覺察出來,淡淡道:“不是早就跟你說過了?”

爺啊,你剛才還說要走,這會又要留,我怎麽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

不過,阿偉不愧是心腹,想著既然主子不走了,那就按照之前的計劃辦吧。

於是,他調轉了車頭,向福運的方向而去。

這晚滿天星鬥星羅棋布,絲絲縷縷的光亮從葉片縫隙透下來,小城籠在一片寧靜祥和的氛圍中,顯得清幽古樸。

鬧騰了一天,福運裏也安靜了下來,隻有餘靜姝的屋子裏還有亮光。

想到白日裏,她悶悶不樂地喝酒,小木那個一向沉默而冷漠的家夥居然會在她身邊輕輕地說:“餘夫人,當心身體。你有什麽心事,晚上後院裏可以跟我說。”

他這是在關心她,是在邀約她,是對她心動了麽?

激動啊,興奮啊,餘靜姝回來不是想著睡覺,而是急忙忙翻箱倒櫃地找出自己認為最美麗的衣裳,華貴的首飾,還特意命人弄了花瓣來沐浴。

將自己渾身弄得香噴噴地,又精心打扮了一番,餘靜姝就像懷春的少女一樣,打算要在今晚紅杏出牆去與人廝混了。

支開守在門口的護衛,餘靜姝輕手輕腳地下了樓,溜向後院。

酒意沒有完全消退,餘靜姝有些眼花,在穿過後院那道門的時候,腳磕了一下,身子往前一傾,手本能地一抓——還真抓到了一樣什麽東西,才穩住了腳步。

“夫人,當心!”一個男子的聲音低低道。

餘靜姝驚愕地回頭,見星光下青銅麵具泛著柔和清幽的色澤,是慕容淩。

“小木,你怎麽在這裏?”餘靜姝腦子有點兒混沌,問道。

“夫人,是我約你來的,我當然在這裏。”

不知道是不是餘靜姝的錯覺,她覺得今晚的小木對她特別的溫柔寵溺,這麽與人幽會對她這已婚的夫人來說是不是合乎情理的事情,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

有些羞澀,有些緊張的刺激,餘靜姝覺得從來沒有感覺這麽興奮過。

“對啊,小木。隻是我奇怪,你怎麽在門口?”餘靜姝簡直有些不敢相信,她以為像小木這麽酷的人,不是那麽容易動心的,想不到這麽快他就會來約自己,看來自己的魅力還是挺大的。

慕容淩有些神秘地將她拉到一邊,聲音壓得更低:“我不知道怎麽說。”

餘靜姝自以為很了解,這男人看起來冷清,沒想到還是個急性子,這是迫不及待地要進入正題?

好,爽快!

比林懷恩那個明明心裏對於權勢對於女人對於那事情有多想,還總是一本正經地拿腔拿調的男人要爽直得多。

餘靜姝更是心動神搖,已經忘卻自己是人婦,做出少女般嬌憨的神態來,一鼓腮,一彎眉嬌嗔道:“小木,就我們兩個,你還帶著這麵具幹什麽?這麽久了,我都快要忘記你的模樣啦。”

慕容淩在餘靜姝貼上來那一瞬間,聞到一股幾乎要將他熏翻的香味,覺得心頭一翻,有點想吐,拚命忍住。

天啦,他恨不得一把將餘靜姝摔得遠遠地。

快點辦完事情,快點跟她再見,再也不見。

於是,慕容淩沒有半點猶豫就取下了臉上的麵具,柔和的清輝照在他俊朗神采飛揚的容顏上,更顯出有點溫柔多情的味兒來,餘靜姝雖然早已經見過慕容淩的模樣,此時仍是忍不住看得癡了。

他就像是夜空裏最明亮璀璨的那一顆星辰,那麽地生動耀眼,讓人沉迷,無可自拔。

竟然有這樣俊美的男人,關鍵是他守在她身邊,他對她有意……

餘靜姝不由自主地貼過去,卻被慕容淩一把抓住胳膊往暗處去。

果真是猴急!

餘靜姝暗喜,看來倒是省了她裝腔作勢,隻是,這麽直接,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太容易到手不夠高貴矜持?

餘靜姝正胡思亂想等下是配合主動些,還是要假意拒絕幾次再……

沒想慕容淩卻拉著她來到一堆雜物後,按住她的肩膀蹲了下來:“夫人,你可千萬冷靜,不要出聲。”

娘耶,冷靜能做那種事情?不要出聲是因為他害羞?還是怕被人聽見打攪興致?

胡思亂想著,感覺身邊人鬆開了手卻再沒有動靜,餘靜姝正奇怪,隻見慕容淩手指向前方。

她不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院中那株大樹下,一男一女正相對而立。

距離不是很遠,但是樹影幽暗,斑駁的光亮照在他們身上,看得出模糊的麵容,卻不是十分清晰。

那女子顯然就是紫蘇,那男子的衣著還有樣子,是林懷恩!

半夜三更的,他們不睡覺跑到這兒來幹什麽?還站得那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