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實在太想紫蘇了,如果慕容淩留在身邊,他也會感覺好一些,可是,倪元生和小菊再好,他還是覺得要和娘哥哥大娘在一起才是一家子,雖然他不懂得怎麽說,可就是那樣的感覺。
他知道倪元生不會放他走,夜裏偷偷地將熏肉包好,想了想,上次紫蘇帶他走的時候拿了衣物和錢,於是他也尋了塊布,似模似樣地將幾件換洗的衣物胡亂包了,又摸摸慕容淩平日偷偷塞給他做零花的大錢,這才心滿意足地睡覺。
第二天早上,小寶帶著他的小包袱就偷偷地溜出了城。
這天,當紫蘇慕容淩可心他們在一處官道旁下了馬車歇腳時,遇見一隊經過的商人,那為首的人打量了他們上前問他們是不是認識從福運客棧出來的紫蘇慕容淩。
原來倪元生和小菊發現小寶不見了,立刻到處尋找,那些學子們,鄭大叔,悅來的蕭氏,王屠戶一家,能夠發動和自願幫忙的人將城裏都翻遍了也找不到小寶。
有買饅頭的老頭說小寶買過饅頭,當時他見隻有那麽小個孩子還自己背著包裹,印象很深,見有人尋孩子就主動說了這事情。
於是,倪元生確定小寶是自己出城找紫蘇去了。
出了城天大地大,可就更難找小寶了。
倪元生靈機一動,回去寫了一份尋人啟事,要學子們幫忙抄了許多,再和大家分頭送到驛站,城門守兵,各客棧去分發給那些過路的行人,商旅。請他們順路看到這樣的孩子時,務必將他留下,來通知他。
並且還將紫蘇和慕容淩的外貌特征也畫成像,告知那些人,看到這樣兩個人也請他們趕快回城。
這樣一來,每日京城出城的人大多都會知道有個叫小寶的孩子,有個叫紫蘇的娘,找到小寶的可能性大大增強。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小寶失蹤五天後,終於讓紫蘇和慕容淩得到了消息。
謝過那隊商人,紫蘇飯也不吃了,水也不喝了,跳上馬車就往回趕。
“都是你們,都是你們。”可心氣哼哼地看看紫蘇又看看慕容淩,顯然將小寶的出走全怪在他們身上。
紫蘇心亂了:“小淩,我把小寶交給你,比什麽都重要,你說跑就跑出來了,真是不牢靠。”
慕容淩辯解:“我要不出來,你這會還不知道上哪去了?我想著把小寶交給倪元生肯定比你們兩個在城外安全的多,怎麽會出這種事情呢?要怪也怪倪元生,小寶不見了,我看他根本就不急。自己不出來找,就發幾張紙。”
慕容淩前麵說的沒錯,紫蘇也知道他出來的初衷沒有問題,但是小寶不見了,她心裏急,哪還有什麽好話?
慕容淩要是說幾句好話也就過去了,偏生扯上了倪元生,他就覺得紫蘇對那個夫子有些偏袒。
而紫蘇見慕容淩不但不說些寬慰的話,隻想著推卸責任,便生氣道:“他不過是倪夫子的學生,人家一個沒有成親的男人帶著小寶已經不容易,你是小寶的哥哥,他出事你不該負責難過想辦法把他找回來,還在這裏尋別人的不是。要怪你就怪我好了,我就不該出來的。”
怎麽都成了他的不是?又不是他把小寶弄丟了,紫蘇都扯到自己頭上了,慕容淩還能說什麽?
“好,都是我不對,你們都沒有錯,大不了我把小寶找回來還你。”慕容淩的火騰地上來了,一掀車簾,跳了出去。
紫蘇一驚,馬車跑得這麽快,擔心慕容淩會摔著,忙挑開車簾,見慕容淩縱身上了栓在馬車後的棗紅馬,扯斷了韁繩,就打馬而去。
“你,給我回來。”紫蘇氣衝衝地叫道。
慕容淩怎麽能這樣呢?說他兩句就不高興,說走就走,真是小孩脾氣,太不成穩。
去就去吧!紫蘇見喊了幾聲慕容淩也不回頭,一摔車簾,索性也不理會他了。
而慕容淩一開始聽到紫蘇叫他,心裏不免有幾分高興,隻是好勝心重,巴不得紫蘇多叫幾次,滿足一下小小的虛榮心,也是暗中有和倪元生比地位的意思。
不想,他正要回頭的時候,紫蘇卻不叫了,隻得硬著頭皮往前奔了。
“小寶沒了,小淩丟了。”可心嘟噥道。
“小寶隻是走不見了,不是沒了,別瞎說。那個跟孩子差不多的家夥,他有手有腳的,愛上哪兒上哪兒去。”紫蘇賭氣道。
說來,不知道受了什麽詛咒,紫蘇這一趟出來不順,回去也不順。
這天眼見緊趕慢趕地,都看見城門就前麵了,馬車忽然一歪,輪子居然陷進了坑裏,怎麽也出不來。
紫蘇心急如焚,自從那天得知小寶不見了,她就沒有睡過覺,一直拚命趕路。現在更等不得,和可心下了車,付了車錢,就往城裏快步走去。
前麵急匆匆地走過來兩個人,男子儒雅,女子風風火火,連走帶跑地,那不正是倪元生和小菊嗎?
“夫子,小菊。”紫蘇見他們神情慌張,心陡然一沉:“你們上哪兒?是不是小寶有消息了?”
倪元生看到紫蘇,激動的疾走幾步,但是馬上又滿麵羞愧地站住了:“紫蘇,我對不起你,你罵我吧,打我吧……”
紫蘇心裏更慌,小寶出什麽事情了倪元生會這麽自責?
小菊見倪元生什麽都沒有說清楚,真令人著急,上前道:“掌櫃的,剛才有人說在附近河邊發現了小孩子的鞋子,我們正要去看看……”
轟地一聲,紫蘇覺得腿發軟:“不會的,小寶已經走了好些天,怎麽會還在這附近呢?而且他要找我,肯定順著大路走,又怎麽會去河邊?肯定是別家孩子的鞋子。”
倪元生聽到這消息時,也是如同五雷轟頂,紫蘇和慕容淩那麽信任他,把小寶弄丟了已經是罪不可赦,如果再沒了,他可怎麽交代?
聽到紫蘇這麽一說,倪元生忙道:“你說的有理,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孩子那麽多,怎麽能說就一定是小寶的鞋子?”
得到倪元生的支持,紫蘇也象得到了幾分安慰,但可心開口道:“小寶不能離開城裏的,會出事,嗯,會出事。”
的確,來到這裏以後,小寶隻出過兩次城,每次都會出事,幾乎要命,可心都記得,紫蘇又怎麽會忘記,她不過是想安慰自己而已。
紫蘇瞪了可心一眼,可心一縮頭,不敢吱聲,但表情明顯是不服氣,覺得自己說的沒錯。
一行人急急趕到河邊,正在張望,一個拎著魚簍的老漢走過來問道:“你們是來找孩子的?”
紫蘇忙迎上去:“請問你看見那孩子了嗎?”
老漢搖頭:“沒有,不過我看到河邊有隻鞋,不知道是孩子貪玩丟失的,還是有人掉進裏去了。”
一直對自己說不是小寶,不是小寶,紫蘇卻丟下眾人就往那個老漢所指的方向跑了過去。
老漢話音未落,卻見身邊幾個人已經全無蹤影了,他不解地搖搖頭:“這麽著急早幹什麽去了?那鞋子在這裏不知道有多少天了,真是糊塗的爹娘。”
紫蘇終於看到河沿草叢中一隻小小的鞋子,那草綠色正是當初慕容淩為小寶做了那一身綠色的西瓜裝,小寶說好看,於是她熬了好些個晚上特意尋來差不多顏色鞋麵為他做的。
難道真是小寶不小心掉進河裏去了?
也許是差不多的鞋子,紫蘇好不容易挪過去,拾起鞋子,身子頓時一歪,隨即趕來的倪元生一把抓住了她,不然她就栽進河裏去了。
“是不是……”倪元生聲音顫抖道,小菊暗暗擰了他一把,心說看紫蘇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你還用問?
紫蘇的手抖得不成樣子,舉起鞋子:“你看,整個城裏也找不出象這樣粗糙的針線活。這是我親手給小寶做的,他喜歡的什麽似的,說穿上那件綠衣服就像是棵草,我說他是我的心頭寶,怎麽會象草呢?就是像,也是個小西瓜,漂亮的……小西瓜。”
紫蘇說著眼前一黑,手一鬆,人便往地上滑落下去,猶如一片落葉一般。
“大姐,你看他的眼睛多黑多亮啊。他看著我,笑了笑了,他是不是認識我,知道我是娘啊,好聰明可愛的孩子呀,以後就叫小寶吧。我的小寶,娘的心頭寶。”
“小寶,別哭,你有爹的。你的爹高大威武,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尊貴的很。不過現在他因為一些原因暫時不能和我們在一起,這是個秘密,千萬不要對人說,隻要我們知道就好了。”
“小寶,我不餓,你吃吧。你多吃一些,快些長,長大了,學好多本事,就沒有敢欺負我們了。”
那個粉雕玉琢的孩子,紫蘇敢說,絕不是看自己的孩子哪兒都好,而是小寶長的的確非常好看。
如果他不動,坐在那兒,稍加打扮,就像是善財童子一樣可愛,透著靈性。
紫蘇有時候覺得自己就是小寶的親娘,他的身上有著她的骨血,小模樣也有幾分相似。
可是,她卻將自己的孩子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