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裏倒是被褥俱全,隻是將慕容淩的手腳用長長的鐵鏈拴了,他最大的活動範圍也到不了密室鐵門前。
鐵門作響,慕容淩坐在床上抬起頭,雙手不由緊緊握起了拳。
來的一身琥珀色羅裙的女子,即使臉被寬大的風帽遮住,那身形走路的姿態,不是紫蘇還有誰?
“你還來幹什麽?嫌我死得不夠快?”慕容淩眼神冷冷道。
紫蘇脫下風帽,正聽到慕容淩這話,一怔,眼中因為擔心害怕早就蓄滿的珠淚紛紛落下。
“淩,我是蘇蘇,你的蘇蘇啊。”她飛奔過去,似乎想要抱住他,可是在最後即將抱住他那一刻,生生地頓住,悲切地看著他,哽咽難言。
慕容淩有些恍惚,他不懂紫蘇到底在做什麽。不認他,要人抓他的是她,現在這麽一副悲悲切切有多麽心疼他的還是她。
“別在我麵前假惺惺了,你看上他,對我沒有那個心還裝什麽?你想要的他都能給你,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賭氣地說,心又一陣陣地抽疼。
“不是,不是,你聽我說。剛才那個不是我,是蘇小紫,小寶的親娘,這身體真正的主人蘇、小、紫,你明不明白?”
紫蘇看到慕容淩皺眉,心中顯然在掂量她這話有幾分是真的,她又解釋道:“說起來連我都不敢相信,這次我,我不知道算是死了,還是又活過來了。隻知道我在一個黑黑的地方無邊無際的,怎麽也走不到頭,怎麽也見不到光亮。最後,我見到了她——蘇小紫。她告訴我她是誰,她和沐鳳華的過往……原來她一直一個人在那裏,這些年孤孤單單的……她聽說小寶很好,沐鳳華也在,想要見他們想的發瘋,然後忽然她不見了……”
於是後來紫蘇和蘇小紫兩人終於弄明白了,白天蘇小紫出現,晚上紫蘇出現,兩人現在輪流擁有這一副身體。
慕容淩愣愣地看著紫蘇,她擔心地在他眼前揮揮手:“你相信我嗎?象從前一樣相信我。蘇小紫是知道你的,她剛才對我說,你當時的樣子好嚇人,她又怕被別人偷聽了去這個秘密,所以沒有辦法解釋。我到了時辰就趕緊來了,我怕你會誤會,怕你會激怒了皇上無辜丟了性命。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眼淚啪嗒啪嗒地從慕容淩臉上滾落,他激動地伸出手去想抱住紫蘇:“我信,我信,蘇蘇不會離開我不會不喜歡我。你說什麽我都相信。”
可是紫蘇往旁邊一閃,他抱了個空。
他不解:“我好想你,當時恨不得代你去死以命換命,沒有想到剛混進宮又遇見蘇小紫,那樣對我……氣死我了。蘇蘇讓我抱抱,讓我知道這不是做夢。”
雖然紫蘇很理解慕容淩的心情,她也很想用那種方式來感知對方的存在和情感,紫蘇還搖頭:“不,我和小紫約定好了,大家都要遵守一個原則,就是決不能和任何男人親近,就算是自己最喜歡的,就算是相公也不可以。”
這個約定很重要,因為共同擁有這個身體,所以要彼此尊重。
“蘇蘇,你是不是生過我的氣?當時沐鳳華說隻有他有希望救你,但是交換條件是要我永遠都不要來京城,再不要和你見麵。這半年我在華岩陪著太後,幫華岩王去賑災,訓練軍隊,那邊你再不用擔心,以後會越來越好的。等我們回去……”
他現在人都不得自由居然還在這裏憧憬上了。
“淩,你怎麽那麽魯莽?你現在跑回來又被皇上親自抓住,這就是死罪,還說什麽以後?我想辦法放你出去,你走了再別回來。”紫蘇擔心道。
慕容淩卻根本沒有想逃的事情,而是盯著紫蘇受傷道:“蘇蘇,你不會是要趕我走,自己想留下吧?你喜歡他?你不用擔心,我來之前就已經做了完全的準備,老馬帶領二十萬人馬,隻要我和沐鳳華翻臉,這次他絕對占不了便宜。”
“你說什麽啊?我怎麽可能喜歡他,不然也不會跟你成親。隻是現在我和小紫兩個人都在這具身體裏,最後肯定隻能留下一個。”紫蘇黯然道。
留下一個?什麽意思?慕容淩不自覺地一直回避這個問題,可這是他們繞不開的問題。
“難道你要放棄?蘇蘇,憑什麽?我們成親了拜堂了,還說好將來生的第一個兒子隨我姓的,你怎麽能不經過我允許就自作主張?那個什麽小紫小蘭的,她都已經離開這麽久了,小寶是你帶大的,可心是你的照顧的,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一切都風平浪靜了,她就跑出來破壞我們……她和沐鳳華一樣,賤人,賤人!”
慕容淩用力想要掙脫鐵鏈,鐵鏈嘩啦啦的響聲中,他的淚水也潸然而下。
“蘇蘇,你受那麽重的傷,我都沒有想過放棄,為什麽現在你卻說要放棄?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小寶太後。”
紫蘇也捂著嘴轉身,肩膀劇烈地**著:“淩,你不要罵小紫。這個身體原本就是她的,是我占用了這些年,不然,我早就不存在了。她也很可憐……小寶是她親生的,皇上是小寶的親爹,我沒有理由阻攔他們一家在一起……”
她轉身,胸前衣衫已經被打濕了一大片,神情哀戚中又帶著果決:“遇見你,是我活了這兩回都不後悔,覺得最幸福的事情。我走以後,你要好好的,再遇見個喜歡的姑娘,她也對你好的,就娶了吧。將來你也會有很多孩子,都隨你姓,承歡膝下,喊爹叫娘,你會很幸福的。”
說到這裏她仿佛看到一群孩子圍繞著慕容淩,一個個地扯著他喊爹,心中狠狠地一下,象被鋒利的匕首刺中,再也控製不住,蹲下身去抱住頭嚎啕而哭。
慕容淩扯的手腕都已經被勒破了皮,滲出血來,可還是差了那麽一點點夠不著紫蘇。
“蘇蘇,過來。”他哭著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