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出聲,跟我走。”沐鳳華將蘇小姐帶到窗前,蹲下去拍拍自己的肩膀:“上來!”
她遲疑著,可是外麵已經傳來官兵就要進來搜這間屋子的聲音,她不能猶豫了,於是將瘦弱的身子伏在了沐鳳華的背上。
沐鳳華微微一笑,低聲道:“摟住了。”便起身躍了出去。
他帶著她在屋頂上竄跳奔跑,下麵有官兵發現,他們不認識沐鳳華,大聲叫著捉拿欽犯追了上來。
沐鳳華越跑越快,這種官兵捉強盜的體驗對於他來說很新奇,而背上小女孩一聲不啃地緊緊抱住他,忽然就覺得有一種責任和使命感。
她如此的信任他,他一定不會讓她失望的。
擺脫了官兵,沐鳳華背著蘇小姐跳進了一座清靜的看不到人影的庭院中。
那是玉玲公主的府邸,因為駙馬母親病重,他們暫時都搬過去侍候,這裏就空著了。
沐鳳華與玉玲公主感情好,所以知道這事情,將蘇小姐安排在這裏神不知鬼不覺,最安全。
他蹲下身,蘇小姐從他背上滑下,立即跑得遠遠地,躲在一株樹後,仿佛那樣就覺得安全許多。
“昨晚是我在雨裏救了你,送到醫館去的,如果我要害你,剛才也不會滿城兜圈子甩掉他們了。”沐鳳華盡量用輕柔令人信任的語氣道:“我知道你爹是蘇尚書,你是他的小女兒,也是蘇家唯一還活著的人。你怎麽不逃走,還要回來送死呢?你要是願意,我能幫你逃走。隻是現在肯定不行,全城都戒嚴了,要等待機會。”
“你怎麽知道我爹?”蘇小姐眼中驚疑不定,但是總算開了口,她的聲音稚氣未脫,軟軟糯糯地。
“我當然知道,因為我爹——他和你爹同朝為官都是朋友啊。”沐鳳華想要解除蘇小姐的戒心,這樣是最好拉近關係的辦法。
果然,蘇小姐半信半疑道:“真的嗎?可是凡是和我爹有關係的,不是被砍頭就是被罷官了,你爹怎麽可能……”
“因為我爹和你爹結交不久,別人還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沐鳳華慢慢地走近蘇小姐,去牽她的手。
她慌忙縮回手,那雙黑亮亮的眼眸打量沐鳳華半晌,最後終於怯怯地將小手放在他的手中,可是馬上又臉紅的縮了回去。
“太髒了,我已經好久沒有洗澡了。”她的肚子也跟著響亮地叫起來,蘇小姐的臉蛋啊,紅彤彤地,窘的要命。
“沒關係,”沐鳳華拉住蘇小姐的手,一邊走一邊道:“我先想辦法給你找些換洗衣服,你洗澡,我去弄吃的。對了,我叫沐鳳華,你呢?”
鳳華這是他還沒有做太子前用過的字,後來再沒有喊過,其實他還挺喜歡的。
小女孩低聲道:“我叫蘇小紫,以前我爹娘都叫我小紫。”
“小紫,好,以後我就這樣叫你吧。你就叫我鳳華。”沐鳳華笑道。
他為她找來衣物,幫她燒了熱水,打點好一切,趁她洗澡的時候,又溜出去買了吃的。
等沐鳳華回來的時候蘇小紫已經洗完澡,濕漉漉的頭發披散垂腰,那一雙又大又亮的眼裏閃著小鹿一般純良而帶著些怯意的神情。
一身淡綠色的衣衫,盡管這已經是沐鳳華能找到最小的衣衫,穿在蘇小紫身上還是顯得那麽地寬大。
她餓極了,說聲謝謝,捧著點心就狼吞虎咽起來。
沐鳳華拿了梳子,小心翼翼地幫她梳理頭發,一下下,很輕,唯恐會扯疼了她。
“我爹是冤枉的。”
“有人故意在路上害我們,想把我們都殺掉。”
“韓大人說,他願意幫我爹洗刷冤屈,所以乳娘帶我來找他。”
“鳳華,你真的不會要官府來抓我嗎?你真的會幫我嗎?”
“現在隻剩下我自己了,我好怕,我怕被抓進大牢,那裏麵好黑好髒好臭,可是我要幫我爹伸冤……隻剩我一個了,我不去就沒有人能為蘇家伸冤了。”
吃完,蘇小紫在沐鳳華的引導下,邊哭邊訴說了自己的遭遇。
她那麽瘦弱,那麽無助,象被獵人追趕的無路可走的驚弓之鳥。
不知道什麽時候,沐鳳華將蘇小紫擁進懷抱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我會幫你的,不用怕,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人找到你,不會送你進大牢。”
可是,沐鳳華拐彎抹角地卻打聽到,所謂要幫蘇小紫伸張正義的韓大人,正是故意將她的行蹤透露給官兵,想引誘蘇小紫他們自投羅網,然後好去向先帝邀功求賞的人。
蘇小紫聽到這陰謀,單純的小姑娘好久都沒有從那種震驚中走出來。
在這之前,她有疼愛自己的爹娘,無憂無慮,天真地以為對她笑的人就是好人,嘴裏說幫她的就是真心相待的朋友,怎麽知道原來牆倒眾人推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會挖好陷阱讓她跳進去。
人心啊,太可怕了。
“小紫,如果你相信我,也許我會有辦法為你爹洗刷冤屈。但是我需要證據,也需要時間和機會,在這期間我會保護你的安全,前提是你必須相信我。”
他不能讓蘇小紫就這樣離開,蘇小紫需要他的保護,不然她會死的。
“真的嗎?你能幫我爹證明清白?”蘇小紫拉住他的手,眼中因為期待和希望,顯得那麽明亮。
沐鳳華鄭重地點頭。
“好,我信你。”她用力地向他點一點頭。
她沒有問他如何去做,怎麽能辦到,又憑什麽說可以保護她讓她等。
那就是一種無條件信任依賴的感覺,蘇小紫不知道,這個承諾決定了她這一生的命運自此就與沐鳳華牢牢地栓在了一起。
她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都是因他起因他滅。
那時候的沐鳳華根本沒有本事和能力將這承諾兌現,但是他知道有一天,當他走到那個最高的位子時,他能操控掌握別人的命運時,他絕對有能力來兌現今日的承諾。
被別人掌握自己的命運那會死悲哀,所以,他要做掌握別人命運的那個人。
尤其在經過各種努力,始終沒有辦法為蘇小紫實現願望後,沐鳳華心裏的願望和目標更加清晰而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