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伯,我們這次上山是想找一種叫做紫蘭英的仙草。不知道元伯您聽說過沒?”晏遙覺得這紫蘭英既然產在蒼崖山,蒼崖山莊的人肯定要了解一些,見元伯問他們的來意,晏遙便順便問了,那曉得元伯連聲道:“知道,當然知道,我們這莊裏還有過呢。”

眾人大喜,忙問元伯具體情況是怎樣,莫子野插嘴道:“原來你們是為了這個來啊,你們要早來半月,那紫蘭英就直接送你們了。不過可惜,前些日子我爹的一位老朋友說練功時差點走火入魔,那紫蘭英被我爹送他療傷用了。”

怎麽會這樣,眾人聽得,不禁有些氣餒。就這樣與紫蘭英失之交臂,晏遙心中也是懊悔不已。可想到病床上的安琳,晏遙覺得自己不能就這樣放棄,於是問元伯:“元伯,你可知道那紫蘭英一般生長在蒼崖山哪裏嗎?我隻知道它十年一開,花期極短,必須在花開之時立刻采摘,不然幾個時辰之後便會自行枯萎。您若知道大概方位,我們明天就上山去找。”

“這個,”元伯搖搖頭,一副為難的樣子:“我們莊上這幾年得的紫蘭英都是機緣偶得。所以並不怎麽了解紫蘭英的生長習性。而且紫蘭英花開芳香四溢,甘美異常,一向為雪猴所鍾愛,很多紫蘭英基本上一開花就被雪猴采食了,紫蘭英並不是什麽需要常備的藥材,所以莊上也不耗費人力和雪猴爭搶了,一年能得個一兩棵便是運氣了。”

韋如看著晏遙眼睛裏的期望一點點隱沒,知道她心裏難受,便道:“元伯也隻是說難尋,我們今晚好好歇一夜,明天好好尋他幾個山頭,我就不信咱們找不著。”

晏遙知道韋如意在安慰自己,想著自己也不能就這樣放棄,於是抬頭笑笑道:“我知道,我不會放棄的。”

卻說幾人吃飽喝足,各個回了房間休息,晏遙盤腿坐在床上,手裏翻著一本書念念有詞。

“篤篤篤”,忽然有人小聲叩響窗格,晏遙探身望了望窗上的模糊人影,想著這樣寒冷天氣,是誰還在外邊晃悠,於是出聲詢道:“誰呀?”

“姐姐,你還不睡,明天別走著走著睡著了。到時候我可不管你哦。”是韋如的聲音,晏遙抿嘴一笑,道:“知道了,這就睡,小管家婆。”

“管家婆好像是姐姐吧。”窗外韋如悠悠回道。

晏遙最後那句幾乎是自言自語,居然也被韋如聽去了,不禁有幾分尷尬,“好了好了,我要睡覺了,你快回去吧。”

“好,姐姐晚安。”韋如淺笑著離了晏遙的窗前。

晏遙聽著韋如在雪地裏漸次遠去的聲音,握了手中的岐黃心經,自語道:“我要學著改變了,不能讓自己那麽輕易地身陷險境,不能再讓大家為我擔心,不能,不能在見到他之前喪命。”

想著這之前的幾次遇險,想著安琳受困時自己的無奈,晏遙忽然覺得自己的渺小脆弱。雖然身邊的朋友各懷絕技,可自己不能隻是依賴別人,有些事情總有一個人獨立麵對的時候,那時候要靠誰?隻能靠自己。在這亂世之中,想要活著見到他,想要對他有所輔助而不是成為他的拖累,晏遙隻能選擇讓自己變得強大。不能再像原來那樣了,晏遙心裏暗暗告誡自己,為了他,為了朋友們,要努力。

第二天易寶軒還在床上,就聽得莫子野心急火燎地叫“易寶軒,易寶軒你快出來,再不出來老子砸門了!”易寶軒昨天跟他鬧到很晚才睡,這會乏得要命,聽到莫子野在外邊吵鬧不休,翻個身無賴道:“砸吧,反正是你家的門。”

“你可別後悔,這事兒可跟紫蘭英有關。”莫子野說完故意縱上屋旁的一顆古柏,就見得易寶軒一邊胡亂往身上裹著衣服,一邊從屋裏橫衝出來:“莫子野你說什麽,你快給我說清楚是怎麽回事,莫子野你個混蛋,給我滾出來!”

莫子野在上邊看著易寶軒快急瘋了,這才悠悠道:“剛才請你你不出來,現在倒罵我混蛋,講不講道理。”

易寶軒這才發現莫子野躲在樹上,急忙叫道:“你個混蛋,快給我滾下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咦,跳下去我會,滾下去我可不會啊,要不你教教我?”易寶軒氣得就要上去揍他,莫子野也知道鬧得差不多了,便收斂了神色道:“昨天救的那幾個漢子今早醒了,他們是販藥材的,說見過紫蘭英呢。喂,我話沒說完呢,混蛋,一點都不尊重人。”莫子野撇了撇嘴,直接從古柏上躍到旁邊的一棵樹上,通知其他人去了。

原來晏遙他們昨天救的那些壯漢都是一個王姓藥商的手下,至於那位衣著頗為華貴看上去有些年紀的,便是這王姓客商的管家賬房陸恒昌,那女子是陸恒昌的獨女,原來寄養在姑姑家,此番和父親一道回家的。

哪知道幫他們帶路的彪二和鬼四不懷好意,說是帶他們走條近路,沒想到卻帶著他們繞了一個大圈,結果錯過了宿頭,隻好在雪地裏過夜。鬼四卻偷偷在酒裏下藥,若不是那幫雪猴和晏遙,現在他們恐怕是人財兩失了。據那陸恒昌說,他們在經過一處斷崖時見過那紫蘭英,因為著急趕路,那紫蘭英剛打了個花苞,沒時間等它盛放,所以便沒采它。

易寶軒聽完眼睛放光,嘴裏喃喃道:“太好了,太好了,陸叔,快帶我們去找,我們就守著,肯定能摘到。”

莫子野在一旁提醒道:“他自己都是別人帶著過去的,對那地方根本不熟,怎麽領著你去。”慕遠浦聽完也點頭表示附和。易寶軒急道:“那怎麽辦?”

祁焰月走過去拍拍他肩膀道:“慌什麽,不是還有那兩個混蛋嗎?”

“對啊,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易寶軒喜得恨不得抱住祁焰月啃一口,想想不合適,手伸了一半忽然衝過去抱著莫子野又笑又拍,隻把莫子野拍的齜牙咧嘴:“混蛋你瘋了啊,痛死我了!”

一隊吊睛白額猛虎走在你身後是什麽感覺?可憐的鬼四和彪二就正在體驗這種感覺。聽著耳邊不時傳來的虎嘯,彪二哭喪著臉道:“都TM怪你!這下要給老虎啃得渣都不剩了。嗚嗚。”

鬼四撇著嘴,本來想罵彪二沒出息,可冷不防後邊一聲虎嘯,鬼四嚇得一下跪在雪地裏,腿軟地站立不得。莫子野見二人停下了,喝道:“磨磨蹭蹭什麽?打算進虎肚子裏歇歇嗎?”二人聽他這麽一說,哪裏還敢耽擱,忙爬起來拚命向前走去。

眾人跟著彪二鬼四翻了數座山頭,眼見得越來越深入雪山深處,群山漸成環抱之勢。明明是正午,那日頭卻被雪峰遮得嚴嚴實實,脫不得身。眾人心中寒意頓生。

座下的老虎忽然焦躁不安起來。易寶軒正要開口詢問,卻見莫子野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大家麵麵相覷,都斂了聲息。

隻見莫子野躍下虎背,趴在雪地上聽了又聽,皺眉道:“是雪地裏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破裂開了,正以很快地速度向我們這邊來。”抬頭看一眼眾人迷茫的表情,莫子野補充道:“可能是冰層,這裏常年嚴寒,雪野之下是厚厚的冰層,然後才是地表。這是雪怪常用的招數,看來他們就在附近了。”

晏遙他們聽了臉上表情漸顯凝重,莫子野擺擺手笑道:“放心了,有我在,區區雪怪何足掛齒!”說罷一個呼哨,空中忽然出現十幾隻雄鷹,易寶軒喜道:“嘿,真有你的!”莫子野得意的一挑眉,“那是自然。”

“不過這樣我們就不能在地麵行進了,在空中總不是看得那麽清楚。”慕遠浦有些擔心,莫子野立刻應道:“放心,我們盡量飛得低些。等收拾了那些雪怪,我們還走地麵。”

真的像莫子野說的那般輕鬆嗎?晏遙看了看頭頂變得有些暗紅的天空,眉色轉憂。

眾人都乘了飛鷹,莫子野和易寶軒各帶著鬼四、彪二上了鷹背。一隊猛虎向山野間四散奔去,隨著眾人越飛越高,那隊猛虎漸漸成了雪野上的一個個小斑點。

鬼四彪二自飛上空中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緊緊地趴在鷹背上閉著眼睛,渾身瑟瑟發抖。任憑莫子野怎麽威逼利誘,就是不肯睜眼。眾人正無奈,忽然聽得下麵哢哢巨響不斷,像是有個巨人要掰碎整個山穀,雪浪翻騰,雪霧飛湧,白色雪屑直飛起數十丈高。要不是他們行動快,攜了雄鷹飛高,怕是就要陷入這無邊迷霧了。

眾人看著下邊的情景,正暗自慶幸,忽然眼前數股雪霧騰起,一道道雪牆倏地突起,打得眾人座下飛鷹搖擺不定。饒是這些飛鷹訓練有素,反應敏銳,然而那雪牆突起速度之快,往往讓人閃避不及。祁焰月本就有些怕高,在空中有些周轉不定,此刻一個不注意,便被擊落鷹背直墜下去。祁焰月乘坐的飛鷹厲聲叫了一聲,一頭向地麵紮去。盡管這鷹拚命的很,奈何祁焰月下落速度極快,這鷹拚盡了全力卻還是趕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