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水月的一條清澈明亮的小溪旁,一個嬌小的少女蹲坐在浮雲上,隻是她容貌雖美,可卻目光呆泄,如果雷蒙在附近的話,一定會發現林韻詩的不同之處。

小溪映照著林韻詩精致的小臉,樹林內時不時傳出優美的歌聲,小獸也在林中愉快的奔跑,可即使如此,林韻詩依然一動不動,往日的活潑可愛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冰冷,用木偶來形容她絲毫不為過。

良久,林韻詩猛地站起身來,呆泄的雙目忽地頓生滔天殺意,仿佛找到了一個方向,腳丫子不自覺的一動,整個身子居然飛騰了起來,‘唆’的一聲,速度飛快,一瞬間便消失在天際之中!

山腹之內。

“老夫的靈丹對你是獲益良多,尤其是對你這種練體者,更是大有裨益,小子,你說你是否應該要感謝我。”穆晨風正對著‘黑鬼子臉譜’施法,突然問道。

雷蒙腦筋急劇轉彎,他很明白眼前的狀況,對方以為施法成功,認為自己已經真的聽從對方的話了。

既然是這樣,他幹脆將計就計,忽然目光變得呆泄,機械般地回答:“是,前輩對晚輩恩重如山,晚輩自然萬分感謝。”

穆晨風臉色不變,繼續問道:“小子你說你最尊敬的人是誰。”

“是前輩。”雷蒙臉色漸漸變得灰白,茫然地答道。

之後穆晨風又問了幾句無關痛癢的事情,忽然眼中閃過一絲貪婪,最終忍不住問道:“老夫有事拜托你,小子你能答應我麽?”

“晚輩定然萬死不辭。”雷蒙甚至來不及說完這句話,就被穆晨風的狂笑聲淹沒,隻見他原本呈合並狀的雙掌陡然間分開在頭顱兩側,正對著太陽穴。

“老夫黑鬼子臉譜的迷魂法是也發精妙,不過可惜啊,隻能對這等精神力不怎麽好的小屁孩出手!”

穆晨風有些傲然,隻是下一刻卻惋惜地說道:“小子,本來想收你當徒弟的,可誰叫如今的我自身難保,百靈心血沒能找到,肉體又快要滅亡呢,雖然你丹田殘缺,資質不好,不過沒關係,你年輕,先借你的身體生存下去再說,日後肯定能找到更好的方法。”

說罷,他咬了咬牙,雙掌猛然同時拍向太陽穴,一道亮光在他的額頭衝出,隻見一個黑色光團被亮光裹住,而當光團脫離身體數米後,穆晨風的肉身便萎了下來,一絲絲膿包逐漸從他的皮肉中湧出,轉瞬間他的肉體竟化成一灘血水!

他的身體早已被其修煉的魔功侵蝕,又被仇人所傷,可以說要不是他多年的修為,憑借強大的元神強行支撐著肉身,根本就連撐到洞天水月的機會都沒有。

因為失去了肉身的元神等於是無頭的亡魂,他的元神雖強,可終究不是渡劫期的強者,無法在肉身被毀後重鑄能量之軀,重修散仙。

這次來找尋百靈心血就是為了治療肉身,可誰想對方成功度劫,隻得另尋他法,可似乎地獄不願收留他,一個身體不錯的小子出現在他麵前,他自然不肯放過此等良機,便施展秘法打算奪舍對方的身體再作定奪。

以此看來,現在大事進展不錯。

穆晨風正如此想著,忽然一道驚天動地的暴鳴聲響徹天地,整個山腹震顫起來,隻見一道道光圈在山腹外麵急速閃爍,不過山腹內卻是安然無恙。

“怎麽回事?”穆晨風有點不好的預感,但心中出於對此地的自信,又繼續以元神施法起來。

穆晨風為了預防突發事件,可以自認是將所有能準備的都準備到萬無一失的地步,此地雖然是普通山腹,且在洞天水月內根本就不會有什麽風吹雨打,出任何問題。

但即使如此,他依舊鑽研出一套絕頂的防禦陣法作為暗手。

“此陣法因為布置範圍小,所用的靈石級別高的原因,防禦的強度是遇強越強,就是外麵的強攻越強,這陣法的防禦就越厲害。”穆晨風滿意地笑了笑。

其實這樣的陣法在修真界裏並不罕見,隻是一旦遇到陣法道行高的人較容易攻破,而遇到強攻時倒是能發揮不少威力。

穆晨風為了避免那暴鳴聲打擾自己,連忙施法禁閉了聽覺,這樣一來,外麵即使天空塌了也影響不到自己。

殊不知外邊真的電閃雷鳴,狂風呼嘯,銀蛇亂舞,一副世界末日的景象。

當然,這一切穆晨風都不知道,他正一絲不苟地施著法。

而在洞天水月的外邊,盤膝坐著的那三位長春派的長老臉上均露出興奮的表情,隻見在他們正中的一個青色葫蘆被陣陣煙霧環繞,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一絲煙霧正緩緩地進入葫蘆之中,隨著外邊煙霧越來越少,裏邊逐漸飽滿之際,三位長老雖然喜悅,可卻越是謹慎小心地施著法。

不錯,那青色葫蘆正是唐晏的符寶,這符寶雖說是消耗品,可也能分開多次使用,這是根據使用者來決定,奈何長春子唐拓擔心符寶威力不足以鎮壓洞天水月的坍塌,便強烈要求將符寶當成符篆來使用。

符篆是一次性用品,當唐拓說出這麽一番話後,唐晏簡直是欲哭無淚,這符寶豈止是花費大力氣所得那麽簡單,而是在關鍵時刻能救她一命的寶貝!

“洞天水月這次遭到特殊能量壓製,我們也不可能放任不管!”唐拓見他親妹妹唐晏心情不好,隻得安慰地說道。

見唐晏根本就沒心情搭理自己,唐拓也懶得說話了,隻要成功壓製得住這次洞天水月之內的莫名能量波動,長春派的優勢也能夠保住,自己也算有臉麵在九泉之下見到先祖。

唐拓心中明白,以自己的資質根本不可能在有生之年修成仙果,成為長春派有史以來第一位仙人這等屁話,他是不會在意的,他隻想要保持著長春派目前的地位就好了。

“還好當初祖師爺早已在洞天水月內布下穩固的陣法,而今我們隻需要鞏固此陣法,要不然縱使今日我們有三頭六臂,也難護住整個洞天水月。”唐拓口中呢喃說道,其餘兩位長老聽到後,均是臉色凜然。

良久,眼看最後一絲煙霧也融入青色葫蘆中時,整個青色葫蘆瞬間金光閃閃,在金光之間略有青絲繚繞,三人見到一切後均是鬆了口氣,這也是代表鞏固陣法成功。

“我們隻需靜候一會即可,預防突發變故就可以了。”

唐拓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兩人也讚同唐拓的話,靜靜地等待之中。

時間稍稍後退一點,三位長老正施法中時,洞天水月的山腹之內。

穆晨風的元神正向黑鬼子臉譜施法之中,因為肉身已化為血水的原因,而今的他是容不得有著半點馬虎的,稍有不慎非得落個元散神滅的下場不可。

而就是在這種關鍵時刻,他心中卻是焦急萬分,那號稱絕頂的防禦法陣此刻卻是遙遙欲墜,一絲絲裂縫如同蜘蛛吐出的絲網逐漸蔓延開來,這所謂遇強越強的法陣看樣子是到此為止了。

就在山腹之內站立著一名秀發飛舞的少女,少女雖然年僅十六,但不施粉黛的臉容如朝霞映雪,傲然漂浮在虛空中的身影窈窕婀娜,般般入畫,宛若仙女一般。

隻是少女眼中殺意滔天,隻見她的玉指連點虛空中,山腹間的崖壁上蕩漾的波紋逐漸變多,隨著波紋的增多,整個山腹伴隨著裂縫絲網傳出‘嗤嗤’之聲。

圍繞著少女的能量波動並不強大,但奈何此陣法已經麵臨著崩塌的危機。

穆晨風心情很糟糕,他依舊沒想明白防禦如此厲害的陣法為何會輕易被破掉,之前他已經嚐試強攻過此陣法,也是耗費了整整三天時間才得以攻破的,可如今別說三天了,三分鍾也堅持不了。

當然,強攻是得花費不少時間,可真正破解這陣法呢?

可惜這穆晨風壓根就沒往破解陣法這方麵想,因為他鑽研這套陣法就花費了他數年的時間,所以才下意識地忽略了破解陣法,他的潛意識根本不認為別人能破解這陣法,更何況是區區三分鍾之內?

終於,在穆晨風的元神還沒施法完時,他的絕頂陣法就土崩瓦解,如仙子般的少女便輕飄飄地落在了一光團與一法寶的前麵。

“這丫頭是……”

穆晨風滿是驚異卻無處發泄,當他注意到林韻詩充斥著滔天殺意的眸子時,元神猛然間一顫。

而此時此刻的雷蒙,也已然在當中不知不覺間昏迷過去,他並沒有被對方所迷惑,但最後卻因身受重創而昏倒,並沒有看到突然變得這麽詭異的林韻詩,否則的話定會震驚無比。

隻是接下來更加詭異的是,林韻詩卻是對穆晨風視而不見,徑自走向黑鬼子臉譜。

“死。”

林韻詩雙目殺意更盛,嘴角更是露出一絲殘酷地笑意,玉手散發著亮光,下一刻已然往臉譜直拍而下!

穆晨風好歹也是修真界的大人物,他的主修法寶自然非同小可,果然如同這老家夥所料一般,玉手在下拍的過程中遇到一層黑網,黑網一彈,便輕易化解掉林韻詩的攻擊。

“哼,簡直是蜉蝣撼大樹,不自量力。”

穆晨風鬆了口氣,他見對方如此輕易便解決掉法陣其實很是擔憂,不過後麵發生的一切又覺得是理所當然。

而林韻詩見一擊不中,也沒有放棄,玉手再次拍向臉譜,可依舊與剛才無異,之後又試了幾次,還是無果。

穆晨風見到這一切後,雖然對林韻詩的做法抱有疑問,但心頭大石總算鬆了鬆,專心施法起來。

不是他不想解決掉林韻詩,而是目前的狀況太過詭異,施法馬上便成功,這老家夥自然不想火上加油。

就這樣,山腹之內形成了一副無比古怪的畫麵,一個光團漂浮在一張臉的前邊,不知在幹些什麽,而另外一個少女不斷地拍擊著這張惡心的臉,眼中殺意滔天,仿佛想要將整張臉吞下,凶悍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