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岸邊一直有點焦慮的盯著方瑜劃船的黃梅二人,直到看到方瑜成功的度過了這寬廣的河麵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方瑜成功抵達“河心”的山丘之後,將木筏拖上岸,拿起木筏上的石斧後,朝著黃梅兩人的方向搖了搖手,表示自己狀態正常後,這才提著石斧向著山上走去。

河岸距離煙霧繚繞的位置不遠。

從早上看到那縷煙的時候,再到現在,方瑜發現那煙就沒有斷過。

顯然是有人一直在維持煙氣。

腰上掛著石斧的方瑜很快就抵達了煙霧散發的地方。

一眼就看到了正在一堆篝火旁取暖的兩個孩子。

哦,也不能算孩子。

在這個世界,十三十四就算大人了,等到十五歲及冠,就可以分家了的那種。

兩人中,一個女孩一個男孩。

女孩背對著方瑜,身穿著看似裙裝卻又有點不同的服飾,背影有點熟悉。

男孩就小點了,一副蘿卜頭的樣子,正對著方瑜,臉上髒兮兮的,身上的布料是方瑜沒穿過的絲綢布衣,麵料考究,手腕,脖子都帶有掛墜,玉石精巧。

果然,這一看就是大戶人家沒跑了。

那男子見到方瑜的那一刻立刻就被嚇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哎呦的叫了一聲,眼神驚慌。

對麵的女孩見到弟弟這幅模樣,哪裏還不知道來人了。

雖然自己狀態不佳,但她依然還是一個轉身,手上在地上一抄,站立起身的時候,已經正對方瑜。

一手握住劍鞘,一手提著劍柄一個提拉。

“鏘!”

劍身脫鞘。

一把看上去還帶著絲絲油光的直背劍挺鞘而出,劍刃寒寒,劍尖斜抵在在地,動作幹淨利落,顯得頗有章法。

轉身後,譚婉君才發現,自己身後站著的,並不是自己期待中的王府中人,而是一個山民打扮的野人。

身材壯碩,腰上掛著石斧,頭發亂蓬蓬的,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很是微妙,麵目呆滯,但她總覺得此人身有煞氣,衝擊的自己心髒正在極速跳動。

而此時方瑜確是是驚呆了。

他沒想到,居然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上譚婉君!

打死他也想不到,自己這回過來營救的難民裏麵居然有譚婉君!

這狗係統搞事情是吧?

要不是自己秉持這玩家任務第一的想法,接下了這個任務,鬼知道這個普通的支線任務裏居然有譚婉君!

方瑜看著譚婉君這一身哪怕汙垢依然難掩其倩麗的打扮,便知道她這次的出身看樣子並不一般。

再加上這一手在方瑜眼裏也挑不出什麽毛病的戒備姿態就知道,這個世界的她武藝應該也不賴。

難道說,這個世界,她是啥武林世家的大小姐?

之前那個小小的蘿卜頭男孩此時已經縮在了譚婉君的身後,而譚婉君看著眼前這個山民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怪,心中開始湧現出在王府聽到的關於山民的各自野蠻粗暴的風俗和行徑。

聽說,這些山民為了繁衍後代會對誤入山林的百姓直接捆綁或者敲暈,然後關在山寨裏成為共用的繁衍工具。。。

而看的對麵這個“山民”見到自己以後,那一副“癡迷”的眼神就讓譚婉君隻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要不是心裏還不能確定,她現在早就一劍刺過去了!

嗯…這麽看來,羈絆加成有,但貌似也不多的樣子。

方瑜自然不知道他剛剛的行為已經被譚婉君誤會了,哪怕是原本羈絆造成的情緒波動,在這種情況下,反倒加深了誤會,讓譚婉君握劍的手更緊了。

呆了差不多兩三秒,方瑜的眼神回複了正常,而譚婉君此刻劍柄也已經扣緊,蓄勢待發。

“你們就是發出煙霧的人麽?就你們兩個嗎?”

就在譚婉君以為方瑜提著石斧就要嗷嗷上前的時候,眼前這個野人居然說話了!

而且口音方正,沒有絲毫蠻氣。

“呃……”

被方瑜這句話這麽一問,譚婉君楞了一小會兒,然後很快就意識到自己好像誤會了,眼前的人,好像還是看到自己點燃的煙霧來幫忙的。

手腕一轉,譚婉君將手上的精鋼劍背在身後,伸手撩了一下有點淩亂的發絲後,正了正語氣,然後說到。

“正是,敢問閣下是……”

和方三多這些苦哈哈相處久了,突然遇到說話文縐縐的,方瑜還一時有點不適。

麵對譚婉君,方瑜下意識的就想維護下自己的形象,但是剛一低頭,就看到掛在腰間的石斧,又摸了摸自己那一碰就會有跳蚤跳出的頭發,也就放棄了。

得,都已經是這幅模樣了,再裝模作樣的反倒顯得惡心。

於是,方瑜索性便放飛了自我,沒有再去管這些東西,而是繼續開口問的。

“就你們兩個麽?”

任務裏可是有三個人的,必須救滿三人才能完成任務,獲得額外獎勵。

現在就看到兩個,莫非還有一個已經……

“啊?不不不,還有一個,她是我的長輩,她因照料我們,導致風寒入體,現在情況不容樂觀,敢問這位兄台是如何過來的,不知道能否助我們逃出此地,待成功逃離,清雲必有厚報!”

譚婉君對著方瑜拱手說到。

從小學到大的禮儀早已刻在骨子裏,此時行走在外,她用的自然就是江湖禮儀。

看到譚婉君如此具有俠客風範的表述,方瑜也隻感覺自己這畫風跳的有點快的樣子。

也不跟著搞這什麽禮儀了,反正自己現在是個野人,於是方瑜擺了擺手,對著譚婉君說到。

“我做了木筏過來的,待會兒可以乘坐木筏過去,你先帶我去看下你的長輩吧”

在遇到譚婉君兩人的時候,方瑜就注意到,自己的任務目標就已經變成了解救難民(2/3)。

合著隻要度過河,見到人就算解救了啊。

方瑜滿意的點點頭。

這樣就很合理了,我過來了,見到人了,就算完成了救援任務,那麽接下去,假如這難民有問題,或者是怎麽樣,他隨時可以不管,直接回去。

獎勵拿了,又不膈應,這豈不是雙贏?

當然,既然這次的難民對象是譚婉君,那麽自然方瑜不可能就這麽放任不管了。

所以,他打算去看看這個她的長輩如何,風寒入體,簡單的說就是發燒了。

這種病,剛好自己完成任務後,有3瓶完美靈藥,既然是婉君的長輩,說不得就得用一用了。

而且,三個難民,三瓶靈藥,這個比例,似乎也是在暗示著什麽。

“這……”

聽到方瑜的話,譚婉君猶豫了一會兒,但很快,她眼神一定。

禮節這種東西,並不是什麽時候都要遵守的。

如今佩姨的狀態已然如此,再不有點措施,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更何況,她的這所謂的煙霧求救其實就連她都沒信心是否還能召來援兵。

畢竟這兩天此地山洪爆發,哪怕是王府,此時應該也勞於抗洪。

雖然因為有阿弟和自己在,王府必定會排出部隊搜救,但她們能逃到這,純屬是因為山洪爆發,陰錯陽差之下才流落於此,並沒有按原本的道路走,王府援兵能不能找到,那都是另外的說法了。

但她作為王府嫡女,此時佩姨昏迷不醒,危在旦夕,阿弟又尚在年幼,此時一切都隻能她自己做決斷。

而這種感覺,遠比戰場廝殺還要讓她難熬。

但沒辦法,現在這個時候,就隻能她擔起這份責任了。

譚婉君知道,眼前這個野人的話並不可信。

但不知道為什麽,或許出於賭一把的無奈,也或許是心中那一絲小小的希望,譚婉君最終還是帶著方瑜來到了車廂。

在看到車廂的時候,方瑜“咦”了一聲。

這不是我家的那個車廂麽?怎麽會在這裏?

但方瑜沒有多糾結這個,拉開簾布後,方瑜一眼就看到了躺在車廂內部的那位看上去才二十七八模樣的女子,穿著和譚婉君風格一致的精致服飾,如今正在後麵昏迷不醒,眉頭緊鎖,嘴唇幹癟。

她的臉色呈現不正常的潮紅,並且呼吸微弱,喉嚨位置微微鼓漲似乎有點發腫,稍微捏開口腔,一股惡心的味道便從她嘴裏散發出,屏息後可以看到她的舌尖已然發紫。

這幅樣子,的確是病的有點厲害......

方瑜左右看了下,發現這裏車廂裏沒有什麽陶罐等盛水的東西。

也就是說,她們這段時間根本沒有條件煮水,飲用的要麽就是自帶的水囊,要麽就是喝的雨水。

而現代科學證明,雨水實際上並不幹淨。

更別提之前還是山洪爆發,除非直接從空中接雨水,不然一旦雨水匯合到地麵後,這雨水不燒煮的話,喝起來那必定是要鬧肚子的。

而就算是從空中接的雨水,這水也不能多喝,除非是像方三多這種以前就這麽喝過的,身體抵抗力強的,還可以直接喝,這些平常習慣喝幹淨的水,第一次喝這種生水,也是要拉肚子的。

事實上,方瑜的猜測還真全對了。

之所以譚婉君三人哪怕這種情況下,也不敢喝雨水,就是因為她們之前為了節約水源,就這麽喝過。

但在肚子空空如也的情況下,喝這種生水,哪怕是譚婉君都不由的跑了好幾趟。

更別提年幼的弟弟了。

他差點就給拉虛脫了。

就連佩姨也是因為如此,再加上她並非習武之人,身體沒有譚婉君好,也就比譚青,也就是她弟弟好點。

而弟弟一直受保護,沒能有什麽事,佩姨這麽一鬧,便直接病倒。

後麵山洪又爆發了一次,那次,她們的護衛為了保住她們全部都被河流卷走,就她們三個扶著一根滾木,運氣好被衝到了這山丘上,滾木被山丘卡住,她們才得以幸存。

一同卡住的,還有一個車廂,後麵,她們爬上山丘後,她和佩姨一同將車廂拉了上去後,躲進車廂避雨,而一進車廂後,佩姨便已經有點頂不住了。

渾身濕透,加上勞累,又是帶病之身,就連譚婉君都不知道佩姨是怎麽熬過這兩天的。

但現在的情況,顯然已經不能再拖了。

方瑜伸手觸碰了下這女子的額頭,後麵的譚婉君剛把精鋼劍提起,但看到方瑜隻是碰了下額頭後,就把劍又默默的放下。

在看到這個女子的時候,方瑜就發現自己的任務已然完成。

這個任務算是方瑜進入這個世界後第一個這麽不怎麽費力,且較為輕鬆就能完成的支線任務了,這讓他很是舒服。

感受到隻是手背觸碰額頭時候的感覺,方瑜知道,這個女子就是發燒了,而且溫度還挺高。

在這種的情況下,發燒成這個模樣,沒有及時治療的話,基本算是宣判死刑了,哪怕後麵活下來了,估計也都燒成傻子了。

就是放著,她都沒有多久的時間可以活著,更別提渡河的話,還要碰水。

發高燒接觸涼水,那怕是覺得自己死的不夠快。

方瑜思考了一下後,伸手往懷中一淘。

譚婉君就這麽看著眼前這個野...咳咳...熱心山民從他那髒兮兮的衣兜中掏出一個白瓷的藥瓶子。

這藥瓶子看著十分的簡約,但在王府中長大的譚婉君卻能看出這藥瓶子分明是上好瓷器,顯示出了這裏麵的藥顯然非同一般。

因此,她並沒有阻擾方瑜的動作。

但是一旦佩姨出現了什麽問題,說不得就要用手上的利劍和他作過一番了。

方瑜先將自己的手在簾布上擦了擦,然後打開藥瓶子,用手將女子的嘴唇捏開,然後將藥水倒進去。

發燒的人都很容易幹渴,因此,藥液一入口,還在昏迷中的她就已經迫不及待將藥液全部吞入口中。

好了,接下去就看這藥效如何了,剛好也試試這藥多久起效。

方瑜如此想到。

“剛剛的...是藥嗎?”

看到方瑜似乎吐了口氣的模樣,譚婉君忍不住開口問道。

“嗯...對,這是...一種靈藥,希望會有所幫助”

靈藥?

聽到這神乎其神的叫法,譚婉君忽然開始懷疑起了自己。

自己是傻了嗎?為什麽會任由這個不靠譜的男人給佩姨喂這種奇奇怪怪的藥?!

譚婉君不由的有點擔心起了佩姨的安危,手上的配劍也不自覺握緊。

但奇怪的是,佩姨喝下這瓶藥後,沒過幾分鍾,譚婉君就發現,她的呼吸忽然就順暢且變得悠長了起來。

原本緊皺的眉頭也不由的舒展開來了。

就像是之前一直在被噩夢侵蝕,而如今忽然擺脫了噩夢一般,恢複了安定的睡眠。

譚婉君不由的從方瑜的側邊鑽過,伸手搭在了佩姨的手腕上。

作為習武之人,她看不出什麽病情,但是,這種簡單的心脈診斷之法還是會的。

通過感知佩姨心脈的跳動,她驚訝的發現,之前佩姨的心脈跳動都是虛浮無力的那種,而現在,她的心脈跳動雖然還是很慢,但每一下都變得沉穩有力。

這...還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