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了一會兒。

方瑜便迫不及待的將土包挖出來。

此時土包外表已經燒裂了,露出了裏麵黑乎乎的草葉。

方瑜將泥土殼敲裂,裏麵的草葉也立刻裂開,滾燙帶著香氣的蛇肉瞬間就掉在了地上。

方瑜連忙撿起來,拍了拍土,又吹了吹。

因為包裹著葉片加泥土來悶烤,這導致蛇肉被悶都已經徹底熟透,稍微一撕,肉塊就變成了肉絲從蛇骨上脫落。

方瑜聞著這個味道完全沒能忍住。

被鐵胃煎熬著的他,這時候眼睛都快發綠了!

上麵還沾著泥土,方瑜也不管不顧的直接將肉塊丟入口中。

肉!!!!

在蛇肉入口的那一刻,方瑜感覺到了天堂的快樂!

這一刻,他清晰的認知到了什麽叫——“民以食為天”。

什麽虎行拳,什麽無敵於天下,此刻都比不上方瑜嘴裏的這塊肉重要!

這塊肉絲,方瑜就像是豬八戒吞人參果一般,量小,沒能咬兩口就咽下去了。

但這就是一個開始的信號,接下去,方瑜一塊一塊的將蛇肉往嘴裏送。

其實既沒有去腥,也沒有調味,蛇肉的味道並不怎麽樣,但在已經餓極了眼的方瑜口中,那就是絕世佳肴。

一塊塊的蛇肉消失在方瑜的口中,方瑜就連蛇骨都不放過,控製著自己的咬肌將悶煮的發脆的蛇骨一口一口的咬碎,然後咽下。

這些也是能消化的,補鈣!

不僅如此,就連被方瑜放進草包裏的蛇皮,方瑜也沒有放過。

這些蛇皮被悶烤了之後,便縮了起來,滿滿的都是膠原蛋白。

方瑜將蛇鱗去掉。

他試著不去鱗嚐了一口,差點沒把他噎死。

所以,隻能將一些明顯的鱗片去掉,然後再將蛇皮丟入口中。

整條蛇,除了蛇頭和內髒以及部分鱗片之外,其他的部位方瑜沒有絲毫浪費,七八斤的蛇軀,基本都落入了方瑜的胃裏。

而鐵胃在收到了這份算是充足的肉食,立刻瘋狂的開始消化起這些肉來。

以方瑜現在的體質,方瑜幾乎能感覺到自己這個身體每分每秒都在變強!

不過,鐵胃雖然具備增強體質的功能,但這畢竟不是它的主要功能,所以這個增強其實就是身體受到了營養的滋潤而恢複了該有的強度。

當身體充盈了一會兒後,這個力量增強的感覺就消失了,胃裏的食物還在消化,但此時就已經成為了能量開始被儲存在方瑜的身體各處,讓原本有點虛弱的方瑜再次恢複了正常。

因為這條蛇而虛弱,卻也因為它而再次變強。

方瑜雙手合十,由衷的對這條讓自己嚐到了肉味的烙鐵頭表示感恩,然後,便抹了一把嘴,將此地整理了一下。

此時太陽已經開始下山了,捕獵的話,時間來不及,方瑜現在能做的,就是去山裏撿撿柴火,完成下今天的目標。

本來昨天那堆就夠了,但今天為了烤蛇肉,燒了不少,還得補。

將現場處理幹淨後,方瑜這才拍了拍手,提起柴刀,背起背簍,運起呼吸法,控製著身體,讓這具身體的能量壓製住,不讓它發揮的太快。

所謂不經曆就無法覺悟。

隻有當方瑜經曆過了這種一份力恨不得分成兩份用的窘境之後,他才知道,以前的自己,那簡直就是敗家子!

化勁宗師的實力讓他對自己的身體自然有更好的控製,以他當時的體質,哪怕控製住後,他洋溢出來的力量和普通人也是沒法比的。

普通人消耗的能量占比是百分之三的話,方瑜消耗的就是百分之一。

看似他的比例小,但他的基數大啊!

假如普通人全身的能量是100的話,方瑜至少是10000!

普通人的百分之三就是3,方瑜的百分之一,那就是100!

玄幻裏說的,習武之人周身的陽氣滂湃,估計就是這個道理了。

直到這個世界,因為食物不夠,方瑜開始本能的控製身體學會節儉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隻要維持人的最基本活動的話,他根本耗費不了多少能量。

低功率遠轉的他,完全恢複了以前還沒學會虎行拳時候的能量消耗狀態。

飯量不會那麽大,自己也餓的不會那麽快。

而方瑜這樣對能量的控製,讓他對自己的身體機能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隱約的,他感覺自己化勁的瓶頸也有點鬆動了。

原本化勁宗師的控製入微已經對勁力的把控十分強了,但現在,他感覺自己能控製的更加細微了。

例如五髒六腑的新陳代謝,他都能開始隱約的控製了。

難道抱丹就是這個意思?

讓五髒六腑也渾圓如意,自然形成圓滿控製的首尾鏈接,達成一個圓?

方瑜不知道這樣理解對不對,但至少,他的上限似乎已經再次開始緩慢提升了。

而這樣,就足夠了。

維持這低功率狀態,方瑜麵色平淡的進入山林。

他的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被他控製的恰到好處,沒有絲毫人力上的浪費。

看似很複雜,其實也很簡單,就是將某些重複性的不必要的動作簡化,這樣的話,他的動作自然的就變得簡潔了。

就是外表看上去有點木訥的像個機器人。

以方瑜的精神敏銳度和反應能力,撿柴砍柴的效率顯然不是之前的小蘿卜頭能比的。

不一會兒,方瑜就將柴火補全了,又多撿了一些。

將其放入背簍中高高疊起,再用繩子捆綁後,將其背起。

他彎著腰,駝著比他人還大的柴火堆,整個人就像是被埋在了裏麵一樣,一步腳印一步坑的向著家裏走去,柴火看似搖晃,但他的腳步,卻沒有絲毫鬆散......

一路上,方瑜遇到了和自己一樣上山砍柴剛回去的村民。

大家都汗流滿麵,點頭微笑之間,一切便已無言。

方瑜控製著腳程,一路平穩的走到了家裏,哪怕汗流浹背,但他的呼吸卻依然還算平穩。

隻不過,剛到家門口的時候,他就發現了,今天方三多居然在家!

平日裏,他回來的時候,方三多應該還在田裏,今天居然早早的就回到了家。

更別提,今天他應該是要去城裏買米的,方家村距離縣城二十多公裏,哪怕坐牛車,等他回來也應該是黑天了。

而且,隔得老遠,方瑜就能看出,方三多現在正一臉愁容不展。

“狗蛋,你回來了?”

方瑜打開籬笆門的那一刻,方三多就看到了方瑜,像是想到了什麽,不由的想收斂起臉上的愁色。

但他一生都是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讓他學會表情管理那真的是太難了,所以,方瑜非但沒能看出他是收斂起了愁容,反而看上去愈發一股便秘的模樣。

方瑜將柴火放在牆牆角,舀起旁邊水缸裏的水,先喝了好幾大口,然後一股腦往身上澆了一瓢,任由身上的麻衣浸透。

其實這麻衣早就被汗水浸透了,如今衝洗了一下,濃鬱的汗味反倒淡了不少。

接著,他就這麽頂著濕漉漉的頭發,來到自己房間,拿出一個自己昨天洗了已經曬幹了的頭巾,裹在自己的頭上。

立刻便化身土家農工。

此時方瑜這才走進方三多的土屋,對著憋著難受的方三多,正聲問道。

“叔叔,發生什麽事了?”

方三多欲言又止,止而欲言,最後長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

“等你嬸嬸回來再說吧”

說著,就又歎了一口氣。

方瑜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昨天嬸嬸收了自己的一套穿過的麻衣,此時嬸嬸應該在井邊洗衣服,算算時間,也差不多回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嬸嬸便從外麵和另一個大嬸說說笑笑的路過自家籬笆。

她對著那個大嬸笑著道別之後,這才抱著木盆推開家門,一推開就看到了主屋裏坐著的方三多還有方瑜,臉上綻放出了比剛剛還要燦爛的笑容,遠遠的就開口說道。

“當家的,你回來了!狗蛋,你今天砍了蠻多柴的,明天就可以砍少點了,先把這些擔去賣了吧”

直到她進了主屋後,才意識到了房間裏凝重的氣氛。

“咋...咋的了?當家的?”

黃梅側抱著木盆站在門口,被這氣氛弄得不敢進去了。

方三多看了一樣黃梅,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說道。

“阿梅,你先把衣服掛了,有點事,我們要商量一下了......”

黃梅見丈夫這般模樣,那還能說什麽?隻能急匆匆的將衣服掛了,然後回到主屋,坐在了方三多的對麵。

三人呈三角坐著,方瑜和黃梅都盯著方三多,等待他開口。

方三多砸吧了下嘴,端起桌上的木碗喝了一大口井水後,這才開口說道。

“我今天和二牛他們搭夥雇了一輛牛車去縣城買米,去了之後,才發現,現在縣城裏到處都有人一副逃荒的模樣,城門口的守衛也查的十分嚴,有一些沒有出城路引的人,都被抓走了,聽說要被關進地牢裏!”

“當時我和二牛他們就感覺到心裏慌張,哪還敢進去,找了一個出了城的老爺子問了問才知道,原來,縣城裏發了通告,說是西涼要打仗,為了征集糧草,要再增收三成賦稅!!”

“什麽?三成?”

黃梅發出了驚呼。

“可是明明上上個月,我們剛剛交過一次賦稅,如今還要再交三成?!”

方三多看著黃梅委屈的麵容,閉著眼,歎了口氣,說出了一個讓她更無法接受的事實。

“不是再交三成,而是再收一次賦稅,並且提高三成”

“上次我們繳納了六個大錢,聽大爺說,這次要繳納足足八個!”

在楚國,10文稱為大,100文稱為掌,1000文稱為吊。

這是流傳於市井內的量化單位,據方瑜所了解的,整個村子裏,就沒人見過銀子。

黃梅看著方三多,嘴巴張了張,語氣苦澀的說道。

“八個大錢?可是...我們現在的全部的錢都才不過兩掌...這要交了去,我們怎麽活?”

“所以,才會有人想逃啊.......”

方三多歎了口氣,然後說道。

“當家的,那我們怎麽辦?你買到米糧了嗎?”

黃梅這時候才想起,方三多是要去縣城買糧的,如今城也進不去,那怎麽買糧?

家裏的糧已經快空了,不買就連這幾天都撐不過去!

方三多點了點頭,從他的木樁下提起了一個糧袋放在了桌上。

黃梅連忙提了起來,用手顛了顛,沒想到份量還很足,根據她的經驗,這至少有三鬥!

而就在方三多把糧袋提出來的那一刻,方瑜的鼻子動了動,突然眼神就變得銳利了起來,看向方三多的時候,眼中頗為震驚。

黃梅卻沒注意到這些,她此時正提著糧袋,一臉慶幸。

手上有糧,她的心裏才算是有了底,感受著手上的重量,她有點好奇的問道。

“當家的...怎麽買了這麽多糧?你把錢全買了?”

方三多沉默。

隨即,他伸手探入衣兜,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袋子,袋子裏鼓囊囊的,丟到桌子上,還有清脆的錢幣碰撞聲。

黃梅呆了。

這錢袋是她早上整理給方三多的,她很清楚,這裏麵有多少錢,所以,看到這個錢袋那鼓囊囊的容量的時候,她才發現,這錢袋似乎完全沒有變化一樣。

但是,沒花錢,當家的是怎麽...嗯?

這時候,黃梅這才發現,自己手上忽然有點黏糊。

把糧袋放回桌上,她低頭一看。

“啊!!!”

隻見黃梅在看清手上的東西後,嚇得直接跳了起來,驚慌失措的揮舞著手掌,好一會兒才呆立在原地,用著有點哭腔的語調說道。

“嗚...當家的,當家的這是怎麽回事?你...你受傷了?你沒事吧?”

沒錯,黃梅手上沾的就是粘稠的血跡。

黃梅剛開始嚇的不行,但畢竟隻是一點血跡,平日裏幹農活,她也不是沒受傷過,之所以被嚇到,純粹是因為太突然了。

所以,在經過了剛開始的驚嚇之後,她就突然意識到了這血跡的來源,連忙撲向方三多上下打量起他的身體各個部位,以為是方三多受傷了。

方三多製止了黃梅的手,讓她再次坐下後,這才將後麵的事娓娓道來。

原來。

在聽說了這次賦稅的改變後,方三多和二牛都已經打起了退堂鼓,不敢進城了。

正怕進去了出不來。

或者是出來了,錢沒了。

但糧食卻又不得不買。

不然就直接斷糧了。

好在這個老大爺好心的告訴他,在城西外的小林子裏,有一個原本的行商在知道縣城的情況後,就沒有進場,直接在小林子那邊賣糧。

不過,就是賣的貴了點.......

方三多他們之前還隻是以為,老大爺說的貴了一點,也隻是貴一點,應該不會太多,還對老大爺千恩萬謝的。

但等到到了之後,才知道,這何止是貴了一點,那是億點啊!

一鬥米直接賣到了兩掌之數!

這那是賣啊......

這分明是明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