啵~噗...啵~噗...

雪道上,方瑜一腳深一腳淺的在雪地裏行走者。

厚厚的雪層讓方瑜每次行走都像是在做提膝鍛煉一般。

就出來了十幾分鍾,方瑜就有點後悔了。

“哎,早知道該多休息會兒了!”

“要不回去算了~”

“休息一天再走,著什麽急啊這是~”

方瑜一邊對著自己發牢騷,腳下卻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依然一步一坑的向著既定方向走去。

緊了緊衣扣,又將肩頭的落雪掃下,方瑜點開地圖,對比了下四周,然後才將自己的位置在地圖上重新標了出來。

漫天白雪,又加上腳下高達十幾米的冰層。

方瑜此刻相當於走在城市的半空中一般。

普通一兩層的小建築都已經被冰層深埋,這就導致了,有些路,走著走著就歪了。

方瑜眯著眼睛,看了半天,才分辨出酒店可能存在的方向。

手腳早就已經冰涼。

之前在別墅內喝的那些熱湯,在這樣的天氣下,甚至連十分鍾都沒能頂過去。

在出生大樓上,方瑜還能活動半天,但此時在外麵,方瑜最多隻能扛個一小時就得找個回溫點,將體溫回上來。

好在方瑜身上隨身帶了一個計時沙漏,就是有這個沙漏的存在,讓方瑜對自己的狀態能有一定的把控。

沙漏已經翻轉了三次,而此時行程也已經過半。

如果依然按照這個速度,他就能在沙漏翻轉第七次前到達酒店。

隻要再撐3次!

方瑜,你可以的!!

輕輕的吸了一口氣,冰冷刺骨的空氣經過了棉布的過濾都依然讓鼻子像是被掀開了一般,透骨般的刺激。

但這也讓方瑜疲憊的精神有所刺激。

而且,為了防止雪地下有坑,方瑜還得用撬棍一點點的探著前麵的路麵,才敢往前走,生怕自己不小心一腳踏空。

這也讓方瑜的行動速度慢的可憐。

方瑜一邊為自己鼓勁,一邊下定決心,在下次休息的時候,一定要弄個雪地靴出來!

......

沙漏一點點的流逝。

最終方瑜還是沒能在沙漏翻轉第七次前到達酒店。

而是翻轉了整整八次後,才走完最後的一半路程。

看著前方的酒店,掛滿了霜雪的頭套之下,方瑜嘴唇微微一動,似乎是想笑,但嘴唇因為長時間閉著,已經被凍住了。

加上雪天幹燥的氣候,唇皮早已發幹,就這麽一扯,嘴唇瞬間開裂,一滴滴紅色的鮮血順著唇角就低落而下。

血液滲透下巴的棉層,滴滴溢出。

寒風依然在呼嘯著,可怕的低溫讓這滴鮮血在還沒落到雪地上的時候,就已經凍成了一個水滴模樣的血晶。

將雪上砸出了一個細小的孔洞,再被方瑜一腳踩下。

方瑜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嘴唇已經開裂,血液流淌而出。

此時他的狀態早已不容樂觀。

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低估了路線的複雜。

實際上,第二次出行,哪怕休息過,方瑜的精力也肯定沒有早上剛出發的時候那麽好。

再加上,他第二次出發的時候,至少已經是下午了。

外麵的溫度不像早上出來的那樣呈上升曲線,而是直徑下滑。

方瑜規劃的路線是對的,也很合理,但可惜,這樣理想的狀態是在末日前。

因為大洪水的原因,很多路段不可避免的就會收到影響。

第五次沙漏翻轉的時候,方瑜來到了地圖裏高速立交橋路段。

方瑜選擇凱裏薩斯作為暫住點,不是沒有考量的。

從別墅群出來後,往紫竹方向前行,方瑜要跨過一條河,再橫跨走過一片高架橋。

凱裏薩斯大酒店就正是這片區域中,唯一可以提供過夜條件的建築。

而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正是處於高速立交橋區域。

正常的路線裏,方瑜應該高架橋直走,然後在前麵一條輔路下去,再直走就能到達凱裏薩斯大酒店。

但是沒想到的是,當方瑜來到輔路的時候,才發現這條輔路已經被洪水衝斷了。

斷口處離底下的雪層足足有十幾米高。

四處沒有任何借助攀爬或者中轉的地方。

如果方瑜想要下去,那就隻有一個辦法。

跳!

跳到雪層上,然後方瑜隻要再走幾分鍾就能到凱裏薩斯大酒店了。

在這裏,方瑜甚至能十分清楚的看到凱裏薩斯大酒店那標誌性的屋頂LOGO,在一片雪白中顯露出銅色的光芒。

一個女性四翼天使,拿著一根法杖對著天空做禱告狀。

原本幾乎觸手可及的距離,在這斷橋下,卻變成了一條隔開兩界的溝壑。

是真的陰陽兩界。

假如這離地四五米,方瑜還能嚐試跳一下,借助雪層也許可以毫發無損。

但這足足有十幾米高!

這樣的高度跳下去,死不死不確定,但肯定會傷。

一旦受傷,在這外麵堪比北極冬季還要更甚的極寒情況之下,那也和死亡沒太大區別了。

就這麽一個斷麵,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此時,方瑜的雙手雙腳已經凍的沒有知覺了。

拉開手套,方瑜的指甲已經凍得呈現淡紫色,看上去像是做了紫色美甲一般,還挺好看的。

但方瑜知道,再凍下去,等淡紫色變成深紫色,自己的手指頭也就可以不要了。

他想回頭。

但此時又怎麽可能回頭?

再重新走出高架橋,再跨一次冰河,回到別墅區?

那方瑜還不如選擇賭一把從這跳下去,可能存活的機會還會高點。

退而求其次,想找個可以臨時休息的場所。

一眼望去,四周的樓群也不是不能居住。

但問題是,這些樓群都他媽安裝了防盜窗!

連圍欄上都有!

此時的方瑜哪還有什麽力氣去撬那防盜窗。

因此,最佳的選擇,居然還就是凱裏薩斯了。

假如輔路不斷,那此刻方瑜已經在酒店裏起火取暖了。

但很可惜,沒人可以預知未來。

如今,那就隻剩下一條路。

繞過這段高架橋,從另外一側下輔路,然後再轉到凱裏薩斯。

就這樣,直到方瑜將沙漏顫顫巍巍的倒轉第八次後,才終於趕到了凱裏薩斯酒店。

慢慢的挪動著自己的身體,方瑜一步一挪的讓自己來到了一扇窗戶前。

取出撬棍,方瑜肢體僵硬的將撬棍對準玻璃砸下。

“咚”

窗戶的玻璃發出沉悶的咚聲,但卻沒有破。

方瑜嘴巴緊閉,如果此時將頭套摘下,就會發現他嘴唇上的血液已經幹涸,血液發黑,嘴唇發紫,臉色發青,看上去如同僵屍一般。

舉起手,深吸一口氣,如同回光返照般,原本僵硬的手,像是重新上了油一般,略微流暢的舉起揮下,堪堪用出了平常的氣力砸在了玻璃上。

“嘣!!!”

玻璃窗戶破碎,發出如雷崩般的聲響,在寂靜的酒店內傳出老遠。

酒店內的某處,響聲傳過,一雙眼睛忽然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