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再陷險境
暗夜始終冷眼相看著一切,卻在這時將清玄攔腰背負,帶至吳宇身旁,又將趨於好轉的吳宇猛地一扯,也扛在了肩上。
他抬眼看了看跳出石壁的玄月,正準備走向他時,卻是感到腳下的地殼發出了一絲細微到幾乎不可察覺的顫動!
心悸之餘,暗夜扛著昏迷的吳宇與清玄一躍而起。這飛身一躍力道十足,幾乎是觸到了頂端封閉的石頂,看得出他是真的很想帶著二人脫離陷阱。然而,他的判斷出現了偏差失誤。
就在這俯仰之間,不可預計的異變真正出現了,處於暗夜頭頂正上方,一直牢不可破的石層,竟然毫無預兆的轟然坍塌!
頃時,漫天塵霧、碎石,撼天飛沙、巨石仿佛是不停奔流傾瀉的瀑布,呼嘯著以萬馬奔騰之勢聚攏直下,將三人齊齊掩埋……
…………….
呂輝以前隻覺得血影脾性怪,但是他卻從來想不到他的脾性是這麽的迥異。
如颶風過境的強襲掠過了呂輝的頸項,直挺挺的朝紫微胸口死穴抓去,而他似箭般繃直躍進的雙腿也猛地一縮,以一個穩健的後蹬踢將呂輝踢向後方!
“呼,嘭”
耳邊呼呼貫入強勁的氣流風動,呂輝掉落在地,他被血影狠踹的胸口陣陣憋悶,一股腥甜猛地湧上喉間……
他自認穩紮如樁,生根入土的身軀竟然就被血影這樣踹的無影無蹤,借著這股霸道的勁力呂輝也一個如斷線風箏般一個勁的向後飄,希望能到達碧綠洞穴的盡頭。
隻可惜前方傳來的陣陣打鬥聲,像一把抓撓在不停瘙癢他的心,他不得不承認,在此時,血影的處境也會令自己有那麽一丁點的擔心了。
“唉…”
輕聲歎息一聲,呂輝身上元氣一陣抖動,使得身形一頓,停止了後退飄飛的趨勢,隨後他神色一動,整個身體如脫鞘青鋒,乍泄出一種隱暗的紅芒直向前俯衝而進。
然而,被黑山、紫微聯手進襲的血影已是大傷小傷無數,卻在呂輝到達後方的瞬即,以狂怒的姿態回首,滿目狠辣的對著前來援手的呂輝撕心咆哮:
“呂輝你跟我滾!滾開!還不滾開!!我不用你管!!”
舉手就要殺下的呂輝愣了一愣,不知這血影心中到底何意,沒有任何暗裏的傳音就這樣徒然的轉變.態度,喝罵於他。他其實不知道,血影那是不傳音於他,而是怒極必反。
他已是在勉強招架紫微與黑山毒辣的攻襲情況下,氣急敗壞的喊出這最後的、聲嘶力竭的話語,他怎麽也想不透呂輝這木魚腦袋會笨到這個地步,明明就是要他去逃生,他還回來……
機會總是轉瞬即逝,呂輝愣神的這一俯首,天塌地陷的陷阱機關終於啟動了。
他根本不知道血影之所以能不憑陰謀手腕走到今天,全靠他潛心修習的各種奇門古陣,超高的參悟能力即便是神界的姣姣者,也不一定能勝過血影。血影魔帝之名,靠的就是各種奇門陣法,殺戮無數,流血無數。
所以,血影用盡蓄積的魔元力將他踹出了陣位,與紫微、黑山周旋在這最危險的死門離位,想在最後一刻賭命逃脫。現在倒好了,呂輝不但沒跑出去,還回來堵住了無形的脫離縫隙,二人皆被困住,再無逃去的機會了。
……………
飛沙走石的塌陷中,呂輝扯到了血影的胳臂,這樣的衝擊於他來說還能承受,但血影、紫微、黑山這樣的頂級仙帝魔帝境界者皆已閉塞昏厥。
隱隱中,他有一種感覺,每一次的機關殺陣,無論是鎖魂滅神陣,極度殺陣,迷宮九曲,這一切的一切,不論是破了陣還是觸動了死位,抑或是僥幸逃脫,都離不開一種情況:
無限的下墜,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強,他心中發忽然覺得這大陣之中的寶藏,或者是最後的陷阱,最強的上古殺陣,都在最底層。
最底層……究竟有些什麽?是死亡的呻吟,還是勝利的喜悅?
這種不可預知的悚然感,令他腦後的紅毛瘋長,似乎在預示著生命的完結曲正要奏響……
不過這種迷惑悚然的感覺並未困擾他很久,因為他聽見了一聲熟悉的呼喚,這聲呼喚裏有驚喜也有焦急。
“呂輝————”
玄月的聲音直刺入耳,這過去聽來冷冰冰、硬邦邦的聲音,此時聽來竟是猶如天籟!
啊,玄月?
玄月還活著,那吳宇就一定活者!呂輝心情激動地想到。
可當他提著血影三步兩跳的到了玄月麵前時,玄月卻是心急如焚的指著他身後坍塌成峽穀,又被填平堆疊成山的岩層喊道:
“呂輝!吳宇、清玄、暗夜這三人皆被這轟塌地陷的石層埋葬了!我卻竟然連一尺一寸都挖掘不開……”
呂輝聽到他如此懊惱話,才驚覺自己由於太過開心而完全忘了處境。
眼前的玄月那還是風度翩翩氣宇宣揚的仙王,手握一分為二墨寸的他,活脫脫的是一開山挖石的礦工。
隻不過,拚命催動仙元力用墨寸鑿向岩壘的玄月,模樣甚是憔悴,為了不至於被吞沒又想搶到先機救出幾人的他,不知被當頭棒喝、攔腰砸骨了多少次,卻始終乏力救助不了一人。
過去引以為傲的力量,叱詫風雲的神器,在這時都成了最無用的東西,因為麵對這可怕的墳墓來說,就如同聖人和螻蟻的差距,一隻螻蟻,又能有何種作為?
這樣的差距不但折磨著他千瘡百孔的心,更是時時刻刻在挑斷他靈魂的極限。他決意來此,無非就是想以死來保全吳宇的安危,成全紫薰的心願,讓她心愛的男人不會葬身於此罷了……可現在,他連這……都做不到了……他真的很無用……很失敗吧……
頹唐的感覺在瞬即就將玄月吞噬,他整個人的生氣旋即消亡,蹲在石壘下的他,像一個幽靈一樣陰森的沒有絲毫生氣,彌散著死亡和絕望的痛苦臉龐,深深的埋首在了雙臂之間。
此情此境,是呂輝從未見過也從未想到的,那高居冷傲的玄月仙王,那曾救他兄妹二人於半月樓前的玄月仙王,那與地皇界之主並肩齊首的玄月仙王,會有今日這副頹廢痛苦之姿。
原來男人,原來英雄,原來再強的王者至尊,都會有折腰的一天……
一種莫名的滋味湧上心頭,呂輝在他血漬未幹的唇角又嚐到了一種新的味道,鹹鹹的,澀澀的,又清透無比。他竟然看著玄月這英雄末路的姿態,默默的流淚而不自知。
這淚也許是為自己所流的吧——呂輝如是想到。
因為他心裏一清二楚,若不是他得到這股毀天滅地的力量,他也許在進入這所謂的寶藏之前,就已斃命了。
現在還能活著,那就是賺了吧!
“啊……”
想到這裏,呂輝忽然仰天長嘯,渾身氣勢驟然突變,悲如白頭喪子般的指天長嚎,卻是驚起了整個地殼的劇烈顫抖。
這一瞬,玄月抬起了他折彎的脊骨,怔怔的看著突變的呂輝,嘴唇微動卻是說不出話來…….
也許地皇一人橫掃三界,隻手遮天曾給玄月帶來無盡的震撼與敬佩,可那是他本就所該擁有的力量。而此時此地,呂輝帶給玄月的震撼,他相信,究其一生,在化為飛灰前他都永遠不會忘記。
移山填海、滄海變桑田,在他們這些仙王甚至仙人眼中並不稀奇,可呂輝移的不是一般的山,填的不是一般的穀。
他將玄月麵前的這座神器都無可奈何的山川壁壘,從腳邊深挖而起,托起在了手中!
雙手托舉山體的呂輝,整個人都被籠罩在山石之下,灰暗的陰影籠罩在他腳下方圓十裏,魁梧健碩的身體在大山磐岩的壓擠下,顯得如此渺小不堪。
怪的是,怎麽都該漲紅的臉龐或是鼓脹的肢體,卻都如平日一樣自然,就連想象中該是岣嶁的脊梁,也是屹立挺拔的不可思議。
“玄月……讓……開……”
驚愕之中,幾乎被壓進地殼的呂輝,用僅露在地表的頭顱斷斷續續的喊道。
玄月霎時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正呆滯的蹲在呂輝要毀滅山體的對麵,完全處在危險之中。
他立即起身,幾行幾縱之間便到了呂輝身後的白霧之中,卻在進入霧隱之時身形一震,雙眸頃刻黯淡無神,如同靈魂脫殼般的木然起來,竟一步一步的走向石坊那葫蘆形的幽暗洞門,將呂輝、吳宇等人棄之於後……
察覺到玄月漸行漸遠的異端後,呂輝眉心緊擰,卻是無法施以援手,將此神石所成的山石整個挖出托舉,已是吃力非常,想要輕易脫身談何容易!
可當下怎麽辦?
吳宇、清玄、暗夜三人還不見蹤影,玄月也著了道,被引入了石坊之中,靠誰去把吳宇他們從下麵弄出來……
頂著大山的呂輝頭痛欲裂,眼光卻不經意的掃到了昏厥在遠處的血影,看來他是唯一的希望了!